这算是李浩天回沈园后的第一次串门。
大过年的,不带点礼品,空手串门似乎说不过去。
不过团圆饭上,早已送给舅母欧阳飞凤一串价值20万元的红玉髓手链,还有一些岭西特产。但那也只能算是领了人家的大红包之后的回礼。
李浩天到了车上取了一包茶叶,一瓶酒,装在一个礼品袋里,提着就朝东厢院而去。
东厢院的大小与西厢院一样,但东厢院的生活设施要齐备完善多了,看起来要亮堂华丽一些,配置的家具和电器的档次也高许多,总之一句话,东厢院的主人更会享受一些,西厢院其实只是李浩天一家的寄居之所,和客房没有什么两样。
院子里,显得有些冷清,这与新年的气氛有些反差,让人有沉闷之感。几个表姐出嫁后,平时住在这个院子里的是舅父舅母和一个傻表弟,还有保姆小环。而舅父沈思泉又不常回这边住,少了一家之主,这个家就更显得寥落多了。
门虚掩着,李浩天敲了几下门,不一会儿,里面传来一阵急促且慌乱的碎步声。
“咿呀”一声,只见大门打开,开门的是保姆小环。
“外孙少爷,你来了正好,快去安慰一下夫人吧,先生和夫人刚才又闹了,夫人还在伤心地哭着呢。”小环说。
“怎么回事,为什么闹的?我舅父人呢?”李浩天也是一惊,大过年的,老夫人才住院,沈家又是麻烦在身,还嫌这个沈园不够乱吗?
“先生刚出去一会儿,脸色不大好,似乎哪里也不舒服,看起来很生气。我想进去劝劝夫人,却也被夫人赶了出来,我正想着要不要给几位大小姐打电话,让她们来劝一劝夫人。”小环应着。
“噢,让我进去先劝劝吧,问清缘由再说,应该没什么大事,先别惊动老爷子和几个表姐她们。”李浩天想了想,说,并将礼品递给小环。
小环收下礼品后,让着外孙少爷进屋,到了大堂,她又麻利地招呼着外孙少爷坐下喝茶。然后,她才进女主人的卧房通传。果然是大户人家的保姆,安排得有条有理,也懂得进退有度。
约过了一会儿,头发蓬乱,双目无神,泪囊哭得红肿如殷桃的欧阳飞凤从房里走了出来,只见她抿着嘴巴,幽怨地看着李浩天一会儿,张了张嘴,似乎想说什么,但又说不出话来,随后双手捧着脸,又哭着往房里走。
李浩天满头雾水,也不清楚来龙去脉,一时之间也不知从哪里开始安慰这位似乎悲痛欲绝的舅母。
站在一旁的小环也是束手无策,主人的家事,她一个小保姆也管不了,呆呆地看着外孙少爷。
“小环,你去忙你的吧,我来问问事情的始末,劝劝夫人。”李浩天朝小环挥了挥手,说。
“好的,外孙少爷,我……去街上买点时鲜菜蔬。”外孙少爷是夫人看着长大的,或许他能安慰夫人,而自己一个小保姆留在这儿也帮不上忙,太压抑了这个家,得出去透透气才行,于是小环顺手拿了个菜篮,说。
看着小环出了院子,李浩天也不急于进去安慰,而是整理一下思绪,这才硬着头皮站了起来,走到舅母卧室门旁,但见欧阳飞凤趴在梳妆台上伤心地抽噎着。
李浩天试着敲了敲门,欧阳飞凤抽噎着抬起头,一双深潭般的眸子幽幽地望着他,无头无脑地说了一句:“都是些没心没肺的……”说着,哭得似乎更加伤心,整个身子都在抽动。
李浩天虽然不清楚两人之间的事情,但他可以感觉得到,他和欧阳飞凤之间的关系比较复杂,要不然说不出这种只能意会不能言传的话语。
“舅母,到底发生什么事了?舅父他怎么你了?他打了你?”李浩天留意到欧阳飞凤的衣衫凌乱,衣领处的纽扣似乎已被扯掉,她的脖子旁边还有一道显眼的抓红,于是试探着问。
“别提那个畜生!禽兽不如的东西,提他做什么!这样的日子过不下去了。”欧阳飞凤露出几分厌恶和愤怒,恨恨地说。
怨气冲天啊,沈思泉到底做了什么天理难容的事情,自己的枕边人都怨恨到这般程度了,这还是夫妻吗?李浩天倒吸了一口凉气,心想。
作为后辈,李浩天自然不想看到舅父舅母闹到这般地步,但他确实不知怎么帮助他们,于是苦笑了一下,好言相劝:“冲动是魔鬼啊,都是成年人,是不是双方都该冷静冷静,好好谈谈,也好找出问题的症结所在,毕竟是夫妻一场。”
听了李浩天的劝慰,欧阳飞凤仿佛像看着一个陌生人一样,讶异地看着李浩天,好像是无法相信这话会从他嘴里说出来,他还是哪个胆大包天,曾经跪在自己跟前,说出要娶我那番惊世骇俗话语的少年吗?她不敢相信,也有些失望,怔怔地看着李浩天,紧抿着嘴,两行清泪悄然滑落。
“你……真是李浩天!……你忘记了那天晚上的信誓旦旦?你既然这么冷静,这么理智,为什么那天还要对我说那些疯话?为什么还要给我希望?!你胆怯了吧,你后悔了吧,没想到你也那么虚伪,算了,反正我欧阳飞凤的心也早已死了,我也不要你来同情可怜我。”欧阳飞凤情绪激动,含泪凄声说。
咳咳,我好言安慰还遭骂,这……也太不给面子了吧。不对,她说什么信誓旦旦,我有说过吗?我什么时候对你说过疯话,给你希望?我有后悔什么?天啊,这话要是别人听到还以为怎么你了。这女人不是疯了吧。李浩天越想越是心惊。
“哼,男人都没有一个是好东西,我真傻,一直以为你与众不同,竟然相信你说的那些鬼话,你还记得你说过什么吗?你说你喜欢我,要一辈子好好照顾我,让我活得开开心心。我真傻,我竟然相信了你,以为自己终于找到了知己,没想到又是一个梦,哈哈……”
欧阳飞凤狂躁地打开衣柜,从底格抽屉里取出一个精美的音乐盒,一脸凄然地说:“这是你那年送给我的生日礼物,也是我一直珍藏在心里的生日礼物,它陪我度过了无数个寂寞之夜,我一生难忘,既然是无情无义之物,我还傻傻地留着它干什么?”
说着,欧阳飞凤内心挣扎了好一会儿,最后一把将那个精美的音乐盒甩到李浩天的脚下。
卧槽,这是什么跟什么啊,听起来像是一段见不得光的孽恋啊,这也太惊世骇俗了吧。李浩天像是听到一个惊世骇俗的故事一样,嘴巴张得大大的,他惊呆了。
看来又是那个死鬼李浩天给自己留下的一口大黑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