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才到浪竹就那么几个月,但李浩天已经视浪竹为第二故乡了,对浪竹的感情也日益加深,如今听到别人当面踩浪竹,尽管对方说的也属实,但他觉得很不舒服。
“你对浪竹的印象应该是7、8年前的状况,现在的浪竹成了铁城市这个千年古州融入泛西南湾经济区的桥头堡,不知你是否听到过这样一句话:如今铁城发展看浪竹,浪竹发展看产业园。浪竹已经成了一块投资创业的热土,呈现出蒸蒸日上、蓬勃发展的强劲势头。浪竹人正以“敢于挑战传统、挑战思维定势”的精神驾驭着浪竹产业园这艘新兴的工业航母全力驶向工业发展的浩瀚海洋。也许未来迎接的更多是挑战,但我们相信,浪竹产业园将在国家推动‘泛西南湾经济区’和西部大开发的洪潮中激流勇进,迎来一个个发展的春天。”李浩天面条也不吃了,他觉得自己有责任纠正外界对浪竹的形象,一时有些激动。
那女士圆睁着一双乌黑分明的大眼睛,惊讶地看着李浩天好一会儿,她没想到自己随意聊了一句印象浪竹,让李浩天变得如此激动,重新打量了一下李浩天,随后,“噗嗤”的一声,含笑说:“你这么激动干嘛,你是乡长还是乡党委书记呀?”
“咳咳,不好意思,我是不是太较真了?”李浩天也觉得自己似乎太较真了,不过是旅途聊天打发时间罢了,何必这么严肃,于是讪讪地说。
“也没什么,只是实在没想到你一个外乡人对浪竹有这么深的感情,有这么大的信心,铁城市、白川县的领导我也见过几次,他们对浪竹的信心都没你这么大。”那女士矜持浅笑着说。
“哈哈,不瞒你说,我其实就是这个乡的乡长,刚才言辞激动了点,见笑了,对了,我还没请教老乡贵姓。”李浩天打了哈哈,挠了挠后脑勺,说。
“哦,还真没想到你年纪轻轻就为官一方了,了不起嘛,难怪……呵呵,免贵姓叶,李大乡长叫我叶蕾好了。”叶蕾讶异地看了李浩天一眼,随后调皮地说。
“叶蕾……好名字,荣幸荣幸!你们母女这是……在南武过年?你先生呢,怎不在一起?”李浩天朝她抱了抱拳,道了一声“荣幸”,随后有些好奇问,大过年的,出远门应当一家人在一起呀。
说到自家男人,叶蕾的眼神瞬间回复到那种深幽、宁静和抑郁,似乎不大想提及其先生的事,淡然一笑,说:“是啊,和女儿回娘家过年,孩子她爸有事,没空……你呢,一年回一趟?常年在外,很想念你的父母妻儿吧。”
“噢,这样啊,是啊,很想念,可是没办法,自古忠孝两难全,工作和家庭要平衡兼顾好,说得容易,却难以做到,惭愧啊,我已经两年没回家了,女儿说已经认不出我这个老爸了,呵呵。”看来每家都有一本难念的经,叶蕾不愿多谈其先生,想必是两人的关系比较微妙、敏感,李浩天于是转而谈自己的事。
“呵呵,说真的,大学毕业时你没想过回江南省工作么,怎么留在岭西,还分到这么远的乡镇去的。”叶蕾也有些好奇,一个外地人孤身一人在白川县那个客家聚居地工作很不容易,条件相当艰苦,而乡长这一位置一直都是当地有些本事且拳头大的土豪来做,不禁对这个外乡小伙子生出些同情和好奇来。
“咳……咳,当初大学毕业后考研进了京华大学经济管理专业,本来想多读几年书的,再回江城市找一份专业对口的工作,也好照顾家里,可命运弄人,我又糊里糊涂地到了浪竹乡,呵呵,不过,我对浪竹乡很有感情,也很喜欢现在这个工作。”李浩天笑了笑,坦然地说。
“真的一点都不后悔?你们男人呀就是心够狠够硬,为了事业,家都不要了,两年不回家,呵呵,难怪你女儿埋怨你。”叶蕾说。
“是啊,叔叔和我爸爸一样,老不回家,我要是你的女儿我也不认得你了……”坐在一旁的依依一脸愤愤地插嘴说。
“依依!……”感觉女儿有些无礼,叶蕾娇叱了一声。
“依依骂得好,确实是我这个父亲不称职,唉,只希望以后做些补偿吧。”虽是代人受过,但李浩天还是觉得非常愧疚,心里不禁对那死鬼乡长腹诽不已。
“叔叔,你的女儿叫什么名字?依依想和她交朋友,可以吗?”依依脆声说。
“好啊,她叫思思,有机会叔叔介绍你们认识,相信你们会成为好朋友的,不过依依是姐姐,你要多多帮助思思喔。”李浩天含笑说。
“嗯,好啊好啊,妈妈,依依以后有朋友一起玩了,叔叔,改天你带思思到我家玩,好吗?”依依高兴地说。
“好啊好啊。”李浩天爽快地应着。
“说好了不许骗人,骗人是小狗!叔叔,咱们拉拉勾。”依依人虽小,心眼挺多的,她紧追不舍。
“这孩子,胡闹!不好意思,李乡长,我们得赶路了,这是我的卡片,上面有我的电话,以后有机会再联系。”说着,叶蕾看了看表,从包包里取出一张名片递给李浩天,随后站了起来,歉意地笑了笑,扯着依依朝车子走去。
“好的,有空联系,一路顺风。”李浩天也站了起来,点了点说。
“叔叔,拜拜!记得咱们的约定喔。”依依回头朝李浩天叫道。
“依依,再见!叔叔会记在心上的,依依放心吧。”李浩天挥了挥手,说。
目送着叶蕾母女上了一辆白色奥迪,直至消逝在车流中,李浩天这才继续埋头吃完那盆面条,随后到服务区开水供应点补充了开水,到卫生间擦了一把脸,这才上车。
“叶蕾,江南省江城市师范大学文学院美学教授。”李浩天手上的名片显示这样信息。呵呵,美学教授,可是高级知识分子啊,只是似乎很多搞美学的人都转行了,能够依然坚守这个冷僻而高深行当的人不多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