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缩手很疼
“你……”子谦也有点怒了，刚才泽少调戏她的事情他还没发火呢，现在又被她这样误解，“我怎么站在他们那边了？我不是从始至终都站在你这边的？我知道婷姨住院你心情不好，我不也跟着急吗？你怎么可以不分青红皂白，把我也给扯进去骂？”
苏雪没再理会他，她的本意并不是跟他吵架，如今好像出离愤怒脱离原先的轨道了。
她紧紧扭着小皮包带子，挺直脊背，生硬地抿着唇角，一脸怒色地来到急诊室门口，与秦家一行人离了些距离，没再开口说话。
秦晓风瞧了子谦一眼，后者也十分恼怒，“到底怎么回事？好端端的，怎么婷姨就住院了呢？”
“全都怪我，全都怪我。”秦棉生小声地忏悔。
“爸爸，你别告诉我，你又跟沈盈盈那个狐狸精搅和在一起呢！”秦曼妮跺了跺脚。
“总之以后再也不会了，不会了。”
急诊室的灯暗了下来，白大褂医生一走出诊室，所有人便都围了上前询问。
“医生，我太太情况如何？”
“秦夫人被人从楼梯推下来，后脑着地，虽然现在已经度过危险期，不过曾经失血过多，脑子又受到震荡，还需留院观察一段时间才能确定到底有没有问题。”
苏雪蓦地转头，恨意盈然的大眼睛死死盯着秦棉生。
秦棉生不敢与她恼恨的目光接触，只是呐呐地回答，“行，行的医生，一切都靠你了，你一定要全力以赴，治好我太太。”
“一定。”白大褂点点头。
“护士，我们可以进去看看婷姨嘛？”秦晓风问道。
“你们不要这么多人进去，病人刚刚开过刀，现在还处在昏迷中，你们这么多人进去会影响她休息。”
“我是她女儿，我进去照顾她。”苏雪冷冷地丢下一句话，连一个浅浅的眼神都没舍得丢给秦家众人，便跟着护士离去。
“你看她什么态度？”秦曼妮气得眼睛都红了，“我从来都没有诅咒过婷姨，婷姨住院我也很担心的呀。还说我和婷姨是没有血缘关系的人，这么多年来，我一直当婷姨是自己的亲生妈妈了。”
“好了曼妮。”秦晓风知道她心里不好受，上前搂住他素来爱使小性子的妹妹，“以后你说话口气也要注意一点，这个世上，并不是所有人都要迁就你的脾气，不会像我和爸爸一样包容你，你尊重别人，同样的，别人就会尊重你。”
“可是秦苏雪真得很讨厌！”
苏雪在医院陪了秦夫人一晚上，秦棉生也不知怎么竟就老实了，也乖乖留在走廊上呆了一夜。
清早，秦晓风悄悄进来送早餐的时候，见苏雪正趴在病床边浅眠，她姣好的半张面容，眼角犹挂着莹润的泪珠，看上去十分惹人心疼。
秦晓风想要走过去，但是中途又止住步伐，握了握拳。
就在这片刻犹豫间，病榻上周婷的手指突然跳动了一下，苏雪立刻就竖了起来，拨了拨凌乱的长发，蓦地握住她的手，温和地叫了一声“妈妈”。
周婷透白的脸上染上一丝欣喜的光泽，反手握住苏雪的小手，“雪儿，你怎么在这里。”
“雪儿一直都很担心婷姨，她已经在这里陪了婷姨一晚上了。”
“傻孩子，今天不是还要上班嘛？这样怎么会有精神。”
“我请假了。”苏雪笑着轻拍她的手背，语声哽咽地注视她，“妈妈，以前是我不乖不听话不懂事，总之以后，我一定会好好照顾你，再也不会惹你生气。”
她欠周婷太多太多了。这么多年来，她竟然占着雪儿的身体，与她的母亲搞冷战，想想都觉得荒唐。
自从恢复记忆后，她几次三番没鼓起勇气见她，她太羞愧了。
周婷还当是自己这场病促进了母女之间的情分，于是含着泪水笑笑，轻轻握住女儿的手点点头，“其实我们都错了，以前是妈妈自私，没有顾及你的感受，做错了很多很多。”
“过去的事我们不提了好嘛。”苏雪笑着端过一旁的粥，轻轻搅拌给母亲喂食，“妈妈，这是晓风在外面买的粥，你多少喝点。等晚上雪儿回家了，亲自煮粥送来给你喝。”
“不用这么忙的。”
“你可不准推辞，一定要让我好好照顾妈妈。”
“傻孩子。”周婷喜极而泣，点点头吞了一口粥。
秦棉生敲了敲门站在门口，就这样望着他们母女，一晚上疲惫不堪的等待，让他不复中年贵公子的形象，下巴生出了些胡茬子。
周婷忽地把脑袋偏向一旁，生硬地说，“我不想看到他。”
“婷姨，爸爸知道错了，他会改的，你就再原谅他一次吧。这回我们一定盯着他，让他彻底跟沈小姐一刀两断，婷姨……”
苏雪冷嗤一声，要别人盯着方能改，好不了几天，恐怕就故态复萌了。
周婷偏着头，眼睛里含着泪水没说话。
她没给过他机会改嘛？一次两次三次多少次了？每回嘴上都说改，一转头又跟沈盈盈在一起。那个沈盈盈才二十一岁，小的都能当他女儿了！他怎么有脸跟着厮混在一堆呢？
秦老爷子要面子，很多事她都忍气吞声的咽了下去。
可是这回，沈盈盈那个小女孩竟然亲自跑上门来找她，言辞极不客气地骂她黄脸婆，占着位置不下蛋，还炫耀她有了身孕。
她气不过轰她走，没想到她竟然胆大包天上来动手。
这让她怎么忍下去？
“婷姨，你看爸爸，他在这里坐了一晚上，确确实实认识到错了，我相信他这一次一定会处理好沈小姐这件事情，绝对不会让她再来烦你的。”
“我已经通知律师了！这次事件，我们会追究那个叫沈盈盈的女孩子应该承担的法律责任！”苏雪冷冰冰的插口道。
“不能闹上法院！”一道苍老果决的声音从门外传了进来。
“妈妈真得不打算告那个女人？”苏雪给周婷削了个苹果，垂着颈漫不经心地问着话。早就知道秦家那个老顽固一定会跳出来反对，这完全在她意料之中，所以也没多大意外。
老头子对面子看得比什么都重，他怎么会允许这种豪门丑闻有机会天天见报，成为别人茶余饭后的笑话呢。
“雪儿是不是觉得妈妈很没用？”
“没有。”苏雪摇了摇脑袋，笑着伸手抚上周婷的手背，“无论妈妈做了什么样的决定，我都会一样支持的。”
“雪儿……”周婷大为感动地握住女儿的手。
“我回去一趟，煲好汤晚一点再来看妈妈。”
“不用这么麻烦的。”
“我坚持。”苏雪微笑着将母亲的手推回去。
踩着小高跟慢步走出医院大门，冷冷地望着停在一边的加长宾士，只是用眼角余光瞥了一下，然后看都不高兴再看一眼，缓慢地从它身边走过去。
宾士车的车门突然打开了。
一名西装笔挺的男仆走了出来，对她深深鞠了一躬，“苏雪小姐，老爷子有请。”
苏雪撇过脑袋似笑非笑地看了他一眼，没有出声，掉头继续往前，丝毫没有停留的意思。
男仆傻眼了，愣在车身旁。
秦纵弯腰从车里钻出，花白的头发，炯炯的眼。老人严肃地盯着苏雪离去的背影，“请留步，苏雪小姐。”
苏雪停住了脚步，转头看向老人，淡淡地笑了笑，“秦老先生，如果您是想教训我的话，我看还是免了。我会尊敬您是个老人家不跟您顶嘴，那只是出于自身的礼貌，并不表示我赞成您的一些顽固不化的做法。何况，很多年以前，我听您的教诲，已经听得足够了，我跟您之间，似乎也没什么共同语言，无话可说，告辞。”
秦纵不由气结，冷冷地看着这个锋利的女孩子，“好，好啊，多年不见，的确牙尖嘴利了不少。”
苏雪淡淡地笑了笑，犹如雪地之中怒放的莲花，清雅美丽过人。
“您过奖了。”
秦纵气得半死，他那是夸赞她嘛？脸色阵青阵白，见她还是坚持要离去，不由冷笑，“想跟你谈谈关于阿婷的事情。”
苏雪暗中捏了捏拳，猛地转身看他，“秦老先生不会是想再次剥夺我和妈妈相处的权利吧？您虽然是秦家的大家长，不过请您清楚一点，您并不是我的家长，我勿须遵从。”
真是话不投机半句多，苏雪再次转身，就听秦纵在她身后淡淡地说，“我知道这次要闹上法院的事是你怂恿的，我希望你好好劝劝阿婷，而不是怂恿她走一条岔路。我以后也不会阻止你跟她来往，不过你要好自为之才对。”
真是好笑，你有本事阻止嘛？都是有手有脚的成年人了，话说难听点，你一个行将就木的老头子，到时候两腿一伸，眼睛一闭，你去阻止谁？你有这个能耐去阻止谁？
苏雪冷笑着望了他一眼，没再跟他多言语，自己扬长而去。
这个老顽固，听说他最近一直在极力撮合秦晓风与裴永欣的婚事。他心目中的孙媳妇就是裴永欣那种矫揉造作、甜美虚伪的人。她秦苏雪打从心底，瞧不起这个阶级观念严重的老头。活了这么大把年纪，连最最基本的待人处事的道理都不通，简直就是不可理喻的一个人。
室内开着空调，调了最合适的温度。
指尖簌簌翻动，季泽盯着桌上一份厚厚的资料，脸色几乎可说是阴晴不定的。
一手按了下电话按键，“帮我转告康博桥老师，继续给我跟下去，我要更多的资料，嗯，越细微越好。”
电话终止后，季泽起身在落地窗前走动，点了一支烟，烦躁不安地抽了两口。
“叩叩。”新近刚升为总裁秘书的鲁倩微笑着敲门进来，身后跟着两手提了不少名牌服装袋子的梁惠儿。
“泽少爷，梁小姐来了。”
“泽。”梁惠儿娇嗲地叫着，走上前攀住季泽的手臂，“今天我不能陪你去吃饭了，伯母约了人家带睿睿去儿童乐园。”
季泽心不在焉地点了个头，“嗯去吧。”
“泽。”梁惠儿伸指绕着他的领带，“你最近对人家好冷淡哦，说话的时候，眼角都不瞟人家一下。”
“有嘛？”季泽依言瞟了梁惠儿一下，看到那张酷似允儿的小脸，心里微微一松，笑了笑说道，“我以为是你最近忙得都没时间搭理我。”
“人家哪有。”梁惠儿撒娇地腻到他怀里来回蹭着。
季泽沉沉地笑了笑，抬手轻抚她的发，“约了什么时候？”
“十点半喽。伯母说一会儿开车来银行接我。”
“嗯。”
“你知道你那个宝贝儿子有多麻烦了。整天叫着要回那个女人身边，那个女人要是真对儿子上心的话，也就不会这么久看都不来看一眼了。伯母呀，每天要想方设法变着花样儿哄他，我看着都心疼替她感到累。”
季泽微微皱起眉，不悦地扯开她的小手，“秦苏雪的事情你不要管不要问，知道没？”
梁惠儿委屈地扁了扁小嘴，作势跺了跺脚嚷道，“你干吗这么紧张啊，我不过就是说了她几句你就心疼了，你是不是根本就没放下过她？”
季泽黑眸一沉，燃起一丝不耐的情绪，最烦女人争风吃醋，为些芝麻绿豆的小事跟他闹个不停。
梁惠儿虽然小心眼儿，却也算是个识趣的女人，眼见季泽愠怒，她就不敢再啰嗦不清，在他面前挑拨离间了。不过心里到底还是十分不舒服的，泽少虽然嘴上不承认在乎秦苏雪，可那行动明摆着着就是在乎到死，要不然他急什么急，不就说了几句嘛，至于马上就跳出来维护，这哪里像恨到死的表现，根本就是错乱了。
“妈来了，车子在楼下等你。”季泽接了通电话，淡淡地瞟了她一眼，“在睿睿面前别乱说话。”
睿睿最近有点沉默不爱说话，所以季邵蓉芬就想尽办法逗他开心，今天一个节目明天一个节目，每天都忙得不亦乐乎。
从游乐场回来后，睿睿稍显有些精神，小脸玩得红扑扑的。
季邵蓉芬为了讨好这个宝贝孙子，特意让司机把车停到冰激淋店门口，带他进去吃他最爱吃的冰激淋。
睿睿吃了一半，和几个小朋友到游乐区玩嘣嘣床去了。
季邵蓉芬的眼光便一直在孙子身上打转，看了好一会儿，这才把目光投向对面的梁惠儿，微笑着注视，“惠儿，你真得长得好像我女儿。”
“我知道，允儿嘛。泽跟我说了好多允儿的事情，真想不到世上会有女孩子跟我长得一样，我也很好奇呢，只可惜，看不到她了。”梁惠儿刻意讨好着季夫人，虚伪地笑着说道。
“允儿这个孩子，天生就命苦。”季邵蓉芬有点伤感地望着窗外，“以前就从没让我省心过。”
“伯母一定很爱她吧。”
“我还曾经怨过她一阵子。”季邵蓉芬扭过脸去，用纸巾轻轻揩拭眼角，“不过那都是过去的事了。允儿真是个善良活泼的好孩子，她天性就很好动的，只不过她的病……多半时候都只能静养。”
“其实允儿虽然走的早，可是她能得到伯母与泽全心全意的爱，我觉得，她是世界上最幸福的人。”
“允儿那个孩子，以前吧，我有时瞧着她，想到她的母亲，我就真是来气。只不过，隔着一阵没看到，我心里又闹得慌。唉……其实大人之间的事，关孩子什么事呢。现在想想，要是把跟她闹气的那段日子，换回来疼爱她，不是更好嘛。”
两人坐在靠近门口处，这番话便凑巧让刚走进门的苏雪一字不漏的听入耳中，于是百感交集不知说什么好。
妈妈，她的妈妈近在眼前，却一直当她是仇人似的看不顺眼她，这是多么荒唐的一件事呀。
“怎么了雪儿？啊，不舒服嘛？”陈马岺如十分关心地搂住苏雪，“怎么脸色发白呢？外面的太阳太晒了是不是？”
“没事，没事的。”
季邵蓉芬闻声回转头来，看到苏雪，眼色便沉了下来，再次看到陈马岺如后，那脸色便愈发的不好看。
“季夫人，梁小姐。”苏雪淡淡地点了个头，算是打个招呼。
“听说你要结婚了？”季邵蓉芬一脸讽笑地看着她，“这回可真是要恭喜你了，还有陈夫人，恭喜你找到一个这么好的儿媳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