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坚强的母亲
一次次受人讥嘲,笑话她这个空有名衔的少夫人。
一次次被那些乱七八糟的女人找上门来乱发脾气示威,她都只是淡淡地笑着,相信他终有一天会倦鸟知返。
可事实竟是这么残忍。
他连他亲生孩子的性命都想残忍的剥夺。
这个男人已经不光是可恶这么简单了!他没有心没有血没有感情,根本就是一个魔鬼!
从医院逃出来的时候,她就告诉自己,过去的自己已经埋葬在那个雨夜里,现在的她,不会再这么蠢这么笨,去相信什么爱能改变一个人!
那都是废话!是不切实际的童话故事!
“啪!”用尽全身的气力狠狠甩了他一耳光。
苏雪不知道自己的眼泪是什么时候不争气的滑下来的,她气得浑身都在发抖,在喧嚣在尖叫!
多少年没这么狼狈的哭过了?
她不想在这个男人面前这样没出息地哭泣!凭什么?凭什么他觉得他有权利这样,可以一次次无情的糟蹋她、折磨她、凌辱她?
季泽瞳孔皱缩,深黑色的眸中掠过一丝不经意让人察觉的懊恼。一把旋开门锁,用力将她甩出去,怒气冲冲对她吼了一声,“出去!”
房门紧紧摔上的同时,苏雪一手紧捂着小脸,滴滴嗒嗒满脸泪水,跌坐在门外的大理石地砖上,压抑而小声地哭泣着,小小的肩膀不住抽动。
而房里的季泽怒恨交加地一脚踹在沙发上,绕过去给自己倒了一杯酒,烦躁的一手穿过乌黑凌乱的发丝,仰头一饮而尽,猛地将空酒杯狠狠摔在地上。
四溅的碎片,犹如他那颗凌乱仓猝的心。
他不知道自己在烦什么,怒什么,不开心什么!
他只知道,他看到那个该死的女人的眼泪,就没来由对自己生气,灵魂深处像是给什么重重捶了一下似的,莫名其妙疼得难受!他该死地想要把那女人的眼泪给吞了……
回程的路上,苏雪的眼睛生成自动无视与隐形功能,完全过滤掉季泽这个大活人,当他不存在的空气似的,绷着一颗小脸,臭臭的不语。
泽少爷的表情也好不到哪里去。
莫名的烦躁情绪整日跟随着他,僵尸脸冷硬着,随时濒临爆发的边缘。
下了飞机去取行李的时候,又碰到一桩不称心的事情。有个戴着小黑框眼镜,顶着爆炸式蓬蓬头,造型十分独特的小女人拿错了苏雪的行李。苏雪追过去跟她啰啰嗦嗦说了一通,这才把各自的行李换回来,小女人再三跟她道歉,一张瓜子型小黑脸上充满着尴尬的笑容。
苏雪看她年纪也不大,不过脑子迷糊的紧,她急着走人,也不跟她计较了,点点头示意离去。倒是没走几步,见到一个穿着运动装的五岁小男孩跑到小黑框眼镜女人身边,絮絮叨叨小大人似的教训着她,“妈咪你好挫啊,怎么又迷迷糊糊地跟人搞错行李了,还是我来拿吧!跟着我哦!”
苏雪看到那孩子,不由多瞄了几眼,心里好笑的紧,觉得那小孩板起小脸训人的时候,真得蛮像自家儿子的。
好几天没看到她的宝贝睿睿,想死他了,真想立刻冲回家好好抱抱她可爱的儿子。
念头一转,归心似箭,她便迅速跑过去,把少爷的一堆行李推到他面前,苏雪没等他再发话,就立马拖着自己的小皮箱,逃难似的离去。
这一举措,害季泽又郁闷了老半天。
直到司机小李把所有行李都搬上车,绕到他身边,瞧着发呆生闷气的少爷,轻咳一声问道,“少爷,去公司还是回家?”
季泽回过神来,怀中的手提电话便响了。
电话居然是爷爷季国威打来的。他皱了皱眉,打开手机接听,“爷爷。”
“立刻回来!”季国威在电话那头的口气非常不善,但是这份严肃的口吻中,竟还带着略略的兴奋与激动。
季泽扬了扬眉,不觉得在金融界打混这么多年的爷爷,还能遇到什么令他感到激动的事情。
“一个钟头内立刻给我赶回来,就这样,回来再说。”季国威挂了电话,一瞬间似乎听到母亲开怀的笑声。
季泽对着电话狐疑地瞄了半响,遂上了车,吩咐司机小李,“回半山。”
“泽少爷回来了。”季泽一入门,佣人郝妈便迎了上来,喜笑颜开道,“老爷子和夫人都在等您呢。”
“大哥,你还真是会保密呀!”季嗔笑着跑过来,用力在他肩膀上捶了一记,“快点从实招来,到底是和哪个女人弄出这么个小萝卜头呀,瞧着真让人羡慕……”
“什么东西?”季泽皱皱眉头,没怎么听懂季嗔的话便与他擦肩而过。
季嗔急忙转身试图拽住他,“大哥你先别走呀,你招供好不好。”
“小泽。”季国威拄着一支做工细致的花椒木手杖从沙发前站了起来,脸上的表情十分奇特,像是想训斥他又带着些许欣慰与高兴。
季泽有些莫名其妙,他一边脱下外套递给一旁的郝妈,一边朝爷爷和母亲那头走过去,“爷爷,妈,什么事着急让我回来?”
季邵蓉芬正坐在沙发上,娴静美好的脸上维持着一份淡淡的笑容。她的身边坐着一名五岁小男孩,黑溜溜的眼睛左顾右盼灵动生辉,目光触及季泽,小恶魔那对大大的招子放出异样的光芒,小嘴一勾,弯出优美的弧度。
季泽如遭雷劈,傻愣当场。
这这这……
这小家伙!
这小家伙怎么长得跟他一个模子刻印出来似的?
“睿睿,快点叫爹地。”季邵蓉芬瞧着这么个灵动的孩子,真是愈瞧愈喜欢,拉着他的小手不愿放开。
苏睿小盆友闪着无比愉悦的笑容,噗地跳下沙发,迈着小短腿兴匆匆地跑到季泽身边,一下扑了上去挂在他大腿上,抬起的大眼睛忽闪忽闪着狡黠的光芒,“爹地,你好!”
素来以冷静自称的泽少爷,那表情直觉的是精彩万分啊,像是给人突如其来一闷棍打中似的,傻住了呆住了眼都瞧直了……
“睿睿,睿睿!妈咪回来了,过来看看,妈咪给你买了好多礼物哦!”
“你总算回来了雪儿。”叼着一支温度计,穿着一件棉布睡意,可可小姐有气无力地出现在房门口。
“咦可可你在啊,睿睿呢。”苏雪跑到她身边扶住她摇摇晃晃的身体,“你不是吧你生病了?”
“病了两天了呢,要不是这场突如其来的病,我今儿就要飞巴西了。”可可拖着卡通小熊拖鞋,晃晃悠悠被苏雪扶到沙发边坐下。
苏雪忙起身给她倒了杯水,“有没有喝药?”
“嗯。”可可鼻音很浓重,拔出温度计,面有菜色地咳嗽几声,“好难受呀雪儿。”
“真是的,怎么我走了没几天你就病了呢。”苏雪拿过温度计一看,有几分热度,幸亏不是高烧。
“一会儿我煮粥给你吃,对了睿睿呢。”苏雪来回张望着。
可可突然坐直身子,“嗯我正要跟你说呢,今天一早来了个老爷爷,带着好几个黑衣手下不顾我的阻挠硬是把睿睿接走了,那个老爷爷好顽固的呢,一直强调他是睿睿的太爷爷,我看睿睿好像认识他,还安慰我说没事去去就回,不过到现在还没见他们把人送回来。苏雪,他们到底是什么人呀。”
“太爷爷!”苏雪惊呼一声,一双眼睛蓦地瞪直了。
苏雪尚在震惊中没有回过神来,手机铃声便响起。
一看来电显示,居然是刚刚存入其中的季泽的电话号码。
苏雪当时那颗心啊,便咯噔一跳,接通还没说上一句话,就听那头泽少爷冷冰冰的声音传了过来,“回来,现在!”
没等她回话,那边就径自挂断了。
苏雪一股子怒节节攀升中!
该死的季泽!
又是这般自以为是的自大!
“可可你先睡一会儿,我一个钟头后回来。”苏雪蓦地起身拿起小皮包,脸上含着无尽的怒意。
“去哪儿呀。”可可追问。
苏雪捏了捏小拳头,“去谈判!”
冲出公寓楼随手招来一辆计程车,苏雪咬牙切齿地向半山豪宅冲去。
好你个季泽啊季泽,你到底是什么时候发现我的身份的呢?枉我还以为瞒天过海地骗过了你,却原来,是你一直把我耍得团团转!
到这一刻,苏雪才彻底明白。
不是季泽傻,是她傻!
“嘭”一声甩上计程车门。
司机从车后镜战战兢兢地看了这女人一眼,有点给她的怒气吓到的样子,“小小姐,请问去哪里?”
“半山深井园88号季公馆,谢谢。”
苏雪的的手指无意识地扭着小包,直觉地一把火在心底熊熊燃烧。
季泽在电话里叫她回来,明显就是她清楚她是谁,否则的话,没头没脑说什么回来,回哪里。
她不知道他是看到了儿子才恍然大悟想起自己是他离了婚的老婆。
抑或是,一早就知道她的身份,只是耍猴戏看她费力掩饰。
不管哪一点,都让她感到由衷的火。
“嘭!”苏雪付了计程车费,站定在季公馆门口,回想五年前,那个深深的雨夜里,自己也是这样站在府院深深的大门口,客套地请家里的佣人开门!
她以为这一辈子,再也不会和这冰冷的地方有任何交集!
可是现在!此刻!就是此刻!她又无助地站在这里,像是被人看笑话般送上门来找没趣!
伸出去的手不慎耐烦地死按门铃。
没过多久,对讲机中又传来那个佣人刻薄的声音,“季公馆,请问是……”
“是你们少爷请我来的!开门!有什么不明白你打电话问你们少爷。”苏雪冷笑着重重踢了大门一脚。
她就不信季泽会没交代这些个佣人。
果然门锁自动开了。
梧桐小径尽头,不知何时又植上一片雪白的梅花,在这冬末的季节,开得十分森冷艳丽。
苏雪走了五分钟来到华亮的大厅门口。
已经有佣人含着疑惑的目光等在那儿了。
瞧着这样装扮的她,那句“少夫人”便硬生生吞了回去,十分不解地望着,也不知道该叫什么好。
苏雪笔直与两名佣人擦身而过,腰脊挺秀无比,那双大眼睛里,此刻已布满了绝对的战斗前警告,以及冰冷……
穹顶高悬,水晶吊灯折射出琉璃色的光彩。擦得锃亮的欧式地砖几能照出人影。
洁白大理石镶饰的高大壁炉,转角楼梯上大幅的油画,五年来一切都不曾改变,依然是那么华丽,依然是这么精致。
温柔地坐在高背沙发中的妇人,柔软的乌发堆云叠鬓拢成朵状发髻,那双稍带着微微严厉的眸,正如印象中那般,毫不客气地盯着自己。
苏雪看到了坐在妇人身边的儿子。
儿子大大的眼睛忽地一亮,立刻从沙发上跳了下来,跳跳蹦蹦朝她身边奔过去,“妈咪!”
苏雪伸手搂住了儿子,紧抿的唇角正无声地宣泄着怒气。
一个淡淡的眼神扫过沙发中的妇人,腰脊挺得笔直,苏雪骄傲的表情,让妇人微微一愣。
这个女孩子……还是当年那个谦恭柔顺的她么?
时间难道真得会改变一个人,可这变化也太大了!眼前这个古怪的装束,若是走在大街上,季邵蓉芬还真不能担保自己能认出她来。
两人面对面沉默无声那当口。
季国威正拄着银色手杖从铺着厚厚地毯的转角楼梯走下来。
季嗔跟在他身后,唇角微微翘起,倒是无比好笑地望着这个“战斗中”的女人。
“来了。”季国威看到苏雪这身打扮,倒是没有过多的意外,只是客套地冲她点了点头。
“季老先生,您好。”苏雪生疏淡漠地打了一个招呼。
自然那说话的口气是不怎么好的,夹杂着半点不耐与烦躁,这样漠然的态度,毫无意外让季国威这个叱咤金融界大半辈子的老人,感到有一丝不悦。
“坐。”季国威并没有把这丝不痛快露在脸上,只是对她点点头,指指沙发一端。
苏雪搂着睿睿的小身子蓦地收紧,接着深吸一口气,淡淡地说道,“我想没这个必要了季老先生。时间不早了,我和睿睿还要回家,我觉得我们和季家之间,已经没什么交集,也勿须解释什么的。再见!”
苏雪弯腰抱起儿子,一转头便与悄无声息来到自己后面的季泽对上一眼。
季泽不由分说从她怀里夺走睿睿,苏雪自然是不肯的,挣扎抢夺间她又怕伤到儿子不得不放手,表情恼恨,口气也不由得更冲,“你干什么?把儿子还给我。”
季泽一个冷冷的眼色丢给一边愣着的郝妈,“把小少爷带到楼上去。”
“是!”郝妈急忙上前抱过睿睿,不管睿睿一个劲妈咪叫个不停,抱着他便往楼上走去。
苏雪冲到楼梯口被季泽拦了下来。
他一把扯过她的手腕,冲口就怒吼,“吵死了,过来把话给我说清楚!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什么怎么回事?”苏雪瞪得滚圆的眼睛,露出无比愤怒,出口的声音自是提高到近乎尖锐,“你放心泽少爷!我的孩子!跟你没有任何关系!我也不会借着孩子想要从你这里得到什么好处!我只希望以前、现在、将来!我们都只是陌生人罢了!”
苏雪用力摔开他的手不客气地吼道。
“秦苏雪!”季泽咬牙切齿地念着苏雪的名字,“我以为你会给我一个合理的解释,而不是像现在这样,完全没有道理地在这里大呼小叫!”
“道理?泽少爷你的人生字典里,有道理这两个字嘛?”苏雪毫不示弱地直瞪着他,“从你以前所做的事,直到现在!你给我的感觉,你就是那个永远不会错的道理!你的存在就是道理!”
说真得,在这种非常时期,季嗔真不想笑,可是不知道为什么,看到自己一向骄傲自负的哥哥,居然在眼前这个女人身上吃了瘪,目瞪口呆说不出话来,他真得忍不住闷笑出声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