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方小小这副迷迷瞪瞪又恍恍惚惚的神情，苏明乔不淡定了。
他摇晃着方小小的身体，询问她到底怎么了。
看方小小全无反应，苏明乔又扭头看他爹：
“爹，你到底跟她说了什么？”
苏木看着苏明乔急切担忧的模样，并没有在意他的语气，取下了他刚才一直别在腰后的长形木盒。
“打开看看。”苏木的眼神带着些调皮，对苏明乔努努嘴。
苏明乔莫名其妙地看了他爹一眼，然后看向了那个盒子。
不知道为什么，他的心突然跳得好快，紧张，激动，兴奋，期待，仿佛盒子里，有他梦寐以求的东西。
苏明乔伸出的手指有些颤抖。
只见他一把握住木盒的盖子，猛然掀开。
一道精光窜出，几乎迷了他的眼。
一把刀。
刀长一尺，宽三寸有余，虽短，却精悍。
刀柄及刀身呈火红色，附有铜色镂空花纹，带着一股灼热的气势。
刀刃银白色，呈不规则的波浪状，锋芒毕露，不可一世。
奇特的是，这柄刀的刀背上，密密麻麻缠着八条火红色的细链，几乎与刀背融为一体，不仔细看，还当真看不出来。
“爹......”
目不转睛地看着这柄刀，苏明乔不知道该说什么。
“试试。”苏木眼中含笑，建议道。
“可是，我用剑。”苏明乔低语道。
“不要将自己局限到某种武器上，要知道，万物可为器。”
苏明乔再不多说，两手握起刀柄，也不运内力，只靠手臂的力道挥舞着这柄刀。
只见一道带着银光的红影闪过，苏明乔面前的石凳，‘啪嗒’一声，一分为二。
无声无息，削石如泥。
“这是昆吾刀，由昆吾山赤铜炼制而成，送给你了。”
苏木说完，继续喝酒，仿佛送给自家儿子的，不是锋利无比的名刀，只是一件玩具。
苏明乔面色呆滞，再也说不出话。
心中却掀起惊涛巨浪。
他从小学剑，与剑为伍，整整八年来，从没有换过兵器。
可直到此刻他才察觉，他更适合用刀。
一握上刀，他的心中便升腾起无尽的力量，仿佛能毁天灭地般。
壮志油然而生。
“谢谢爹。”苏明乔不想追究这把刀的来历，他此刻只想拥有。
方小小的目光从地上断成两半的石凳，转到了苏家两父子身上。
突然，她伸手指着苏木控诉：“苏老爷，你不公平。”
苏木嗤笑出声，问道：“哪里不公平？”
“你教我法术，却要我答应你的条件，可是你给苏明乔这么好的武器，却没要求他干什么，不公平。”
方小小的目光转到苏明乔怀中的刀上，越发不甘心，语气便无比委屈。
“公平？他可是我的亲生儿子啊。”苏木歪着头，无奈地看着方小小。
苏明乔也用一种看白痴的眼神看着方小小，似乎觉得她说出这样的话很可笑。
“我，我......”方小小刚想说什么，又沮丧地说不出口了。
“你想说你是我儿媳？”苏木笑着问道。
方小小哼了一声，扭头不看他。
她没办法承认啊。
昨天才被这老狐狸知道她不承认现在的身份，还一心要走。
现在再改口，好没面子。
“唉，人一上年纪，最开心的就是儿孙绕膝。天伦之乐，人之所向。如果真能如此，我什么事都可以答应的。”
苏木嘀嘀咕咕，自言自语。
方小小知道，这老狐狸是说给她听得。
意思就是，只要她答应给他生孙子，就能得到她想要的一切。
这个老狐狸，竟给她出难题。
她一个人是生不出孩子的啊。
如果真想要，刚才送刀的时候，为什么不干脆给他儿子也提这个条件啊......
“小小，咱们有的是时间，考虑好了来找我。”
临走之前，苏木留下这么一句话。
方小小急得抓耳挠腮。
答应吧，付出的代价实在太惨痛。
不答应吧，她没办法学到更高明的法术。
好为难啊。
苏明乔此刻也不管方小小在纠结什么了。
他正兴奋地在院子里练刀，他怎么也没想到，能轻易地将书中的内功心法和剑招与这把刀融合在一起。
仿佛那些心法和招式，天生便是用来练刀的。
夜已经很深了。
苏明乔回到卧房的时候，方小小正抱着被子坐在床中央发呆。
“喂，今天到你去外面睡了。”
方小小听到苏明乔的声音，茫然地抬头看着他，没有开口。
此刻，她的脸上没有一丝表情，连眼神都寂静无波，仿佛整个人陷入了一种迷瞪的状态。
苏明乔看着她这幅表情，愣了一愣，再仔细一想，明白过来。
他觉得，方小小这个样子，一定跟他爹跟她说的悄悄话有关。
“喂，今天我爹到底跟你说了什么？”苏明乔问道。
方小小：......
“如果他为难你了，你可以不必理会。他虽然顽劣，却不会真的伤害你，你也不必一副生无可恋的模样。”
苏明乔实在受不了方小小这个样子，好心安慰。
方小小：......
苏明乔难得这般好言安慰，没想到方小小竟然无动于衷。
他大少爷的脾气，当场就要发火。
只不过，看这方小小的表情，他好不容易忍了下去。
“算了，本少爷今天心情好，不跟你计较，我去外面睡。”
苏明乔说着，当真去了外面。
方小小回过神来，无声苦笑。
看来，这位大少爷，并没有要跟她睡在一起的意思。
晚上，躺在床上，方小小怎么也睡不着。
床铺温暖舒适，本应令人眷恋，可此刻，床上仿佛长了钉子，刺的方小小浑身难受。
她呼的一下坐了起来，用双手紧紧捂着耳朵，然后狠狠摇头，想要摆脱头脑中混乱的想法。
只可惜，怎么也挥之不去。
她一直是个活泼单纯的女孩儿，从来没这么纠结过。
现在她才终于明白，娘曾经说过的话。
“人生的路有很多，走起来并不难，只需勇往直前。难的是，到底要选择怎样的路。”
她现在，正面临这样的抉择。
自己摸索着慢慢修行，等待积少成多量变成质变的那一天，还是拜得名师，一步登天。
无论哪条路，都要付出代价。
一个代价是没日没夜的修行。
一个代价是跟苏明乔生孩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