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么睡在这里,卫昭呢?”
卫媛使劲睁开迷离的双眼,眼前一张模糊的大脸都快贴在自己的脸上。
“妈?你进我房间干嘛?”
昨晚因为盯卫昭睡的太晚,这会儿依旧脑袋昏沉,她还没有反应过来自己躺在沙发上。
“这是沙发,你看清楚?卫昭呢?你怎么躺在这里?”
母亲连发质问,卫媛当即清醒过来,她从沙发上坐起,看见父亲卫承岗就坐在她脚边,手里还捏着卫昭留下的纸条。
迅速理清眼前的状况,卫媛说道:“卫昭留下的纸条,你们不是看见了吗。”
卫承岗问道:“你知道他要走的事?”
卫媛连连摇头,“不知道,昨晚起来上厕所,看到沙发上没有人,我很奇怪就过来看看,然后就看到了你手里的纸条。”
“你为什么会睡在沙发上?”
“因为奇怪啊,我坐在沙发上想了好久,卫昭怎么会跑,想的太晚,不小心睡着了。”
纸条写的很清楚,卫昭说自己开学前才会回来。
现在距离开学还有两个月的时间,他就是逃跑。
卫昭为什么会跑?
卫承岗和肥猪以前不是没想过卫昭会跑,所以一直盯的很紧。
五年了,原本以为卫昭早就适应了生活,不可能跑。
没有想到还是出事了。
肥猪早晨醒来看到沙发上的卫媛吓了一跳,立即把卫承岗叫了出来。
茶几上的纸条,还是卫承岗发现。
卫昭居然敢跑出去,两个人别提有多恼火。
“你知道他去哪里了吗?”
卫媛摇头。
忽然,她又开口道:“可能是出去打工了。”
“打工?”
“嗯,昨天下午他打扫你们的卧室,好像带走了什么东西。”
听到卫媛此话,卫承岗嗖一声起来,冲进了卧室。
不到一分钟,他吼道:“这个小杂种把户口本偷走了。”
听到“小杂种”三个字,卫媛直犯恶心。
“爸,卫昭好歹是大伯的儿子,你骂他是小杂种,那你是什么?”
卫媛声音不大,里面的卫承岗没听到她说什么。
不过母亲却听得清楚,她瞪着卫媛说道:“你说什么呢?”
卫媛不怕父亲,却很怕母亲。
看着她的脸色,卫媛起来跑回了房间。
卫承岗出来和妻子相对而坐。
“这小杂种居然跑了,我去把他找回来。”
“你知道他去哪了?”
“媛媛不是说他出去打工?肯定要坐车,我去汽车站等着。”
“现在都几点了,他昨晚上跑出去,要走也是赶第一趟车,你去了也白去。”
卫承岗一想,老婆说的不错,卫昭连户口本都偷走,肯定是计划好了,不会给他们留下堵人的机会。
不过卫昭偷跑,他依旧愤怒。
“不行,我洗把脸就出去,说不定那小杂种晚上找地方睡觉,起来的晚,这会儿还没走。”
“那好,你去碰碰运气,找到了就带回来,看我不打死他。”
卫承岗和肥猪格外“惦记”的卫昭这会儿自然没有离开远阳县,他正在睡觉。
董永坐在小板凳上,看着躺在沙发上的卫昭,眉头紧蹙。
昨晚见到卫昭,他异常兴奋。
他很高兴,卫昭终于能摆脱那个恶心的家。
两人聊了一会儿都开始打哈欠,便决定睡觉。
至于卫昭睡的地方,自然是跟董永挤一张床。
董永躺下不久便睡着了。
早晨起来,发现本该在旁边睡着的卫昭居然不见了。
他心中惊讶,跑出一看,卫昭躺在沙发上。
收拾房间的奶奶还说了他几句。
什么同学来了,怎么能让人家睡沙发。
董永很是委屈,他也不知道卫昭怎么就睡到了沙发上。
看卫昭睡的香,也没有叫他起来。
不过坐在卫昭跟前看了一会儿,他忽然明白卫昭为什么会睡在沙发上。
很早以前他就知道,卫昭在家里睡觉的地方是沙发。
看来他已经习惯了沙发,忽然换成床,他还没办法适应。
早晨十点,董永正拿着手机打王者荣耀,身边的卫昭翻身起来。
董永也顾不得敌人正要上高地,他道:“睡醒了?”
卫昭双眼直勾勾地看着董永,问道:“几点了?”
“十点零三。”
“十点了?”
卫昭嗓音沙哑,脸上表情更是惊讶万分。
“怎么?十点有什么不对吗?你睡醒了没,没有就继续睡啊!”
“真的十点了?”
董永纳闷,十点能有什么不信的。
他把手机递给卫昭,“自己看吧。”
手机上分钟变成了04,卫昭看清了时间,十点没有问题。
“我怎么会睡这么久?”
“没事,这是我家,我想睡多久就睡多久,没人管你。”
董永是家中独生子,家里四口人,父母还有奶奶。
他父母开了家包子铺,有早点卖,每天都是早出晚归。
很多时候,家里只有他和奶奶两个人。
卫昭没有继续睡下去,他起来跟奶奶打了个招呼,便去洗漱。
刷牙时,卫昭盯着镜子里的自己,思考着为什么才醒。
在卫承岗那个家里,他的起床时间从未晚过七点。
哪怕是凌晨六点睡觉,他也能在七点前起来。
今天为什么会睡到十点?
直到洗漱完,他也没有想到好点的理由。
唯一可能的解释,是自己心中放松,潜意识里强加的规则,在昨晚出门那一刻便被打破。
就像是上紧了发条的闹钟,突然去掉了发条,自然不会再响。
卫昭回到沙发边上时,面前已经摆好了包子和豆浆。
他盯着眼前的包子豆浆,紧要嘴唇。
董永就在他正面啃包子,“卫昭,先吃饭,吃完我给周圣打电话,咱去找他。”
他知道卫昭见自己是为了周圣。
然而卫昭低着头,一语不发。
“干嘛?不同意?得了,我现在就打电话。”
董永放下手里的包子,拿起手机翻着周圣的电话。
刚找到周圣的手机号,他眼角的余光瞥见卫昭脸上似乎有什么东西掉在了地上。
“卫——”
董永嘴边的话咽了下去。
他看清了卫昭脸上滑落是什么。
放下手机,他拿去奶奶刚喝完的豆浆,又给盛了半碗。
接着,他将一包纸巾推到卫昭面前。
卫昭哭了!
初中三年,董永都没见卫昭掉一滴眼泪。
今天是怎么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