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莺嗓门不小,这一喊,很多人都看了过来。
卫昭一低头,短裤的带子不在前面。
双手往屁股后一摸,两条跟尾巴似得裤带吊在一起。
他老脸一红,“都怪你,瞎喊什么,害我裤子都穿反了。”
“你别乱泼脏水,明显是……咳咳,我就不说了。你先把裤子换过来。”
“你转过去。”
卫昭虽然在跟梅莺说话,注意力始终在沈虹钰身上。
梅莺嘴一刻没停,沈虹钰也不好插话,她站在一旁,微笑看着卫昭。
卫昭跟沈虹钰点头示意,等两人转过身去,他迅速将球裤换了过来。
换好衣服,卫昭跟沈虹钰打招呼道:“沈虹钰,好久不见,你怎么会在这里?”
沈虹钰拢了拢发丝,轻声道:“我姑姑在我家,我带表弟出来玩,没想到会遇见你,你每天都来这里踢球吗?”
卫昭对足球痴迷,班里无人不知。
“没啊,这是放假后第一次来。”
“为——”沈虹钰刚想问为什么,一个“为”字卡在嘴边,后面的话却是没有说出来。
“那你赶紧去跟他们踢球吧。”
卫昭挠头,“好,那你跟梅莺先玩。”
一转身,卫昭瞥见梅莺狠狠的剜了自己一眼,眼神中尽是哀怨。
“卫昭,你别过来,我们这里人够了。”董永忽然大声喊道。
“七个人遛猴刚好,你多待一会儿,还没轮到我们呢。”
卫昭岂会不明白这帮货心里想什么,他坚持跑到遛猴的圈子里。
董永道:“你也太不解风情了,人家沈大美女特意来看你,你就把她晾在一边?”
“刻意来看我?别闹,没听她说是跟亲戚的孩子一起出来玩吗?分明就是巧合。”
“切,我们天天在这里踢球,怎么没见过她?你一来她就出现,这算哪门子巧合?”
董永说完,周围多了几个“就是”的附和声。
卫昭不打算跟董永继续这个话题,他直接问道:“王闯,什么时候轮到我们?”
“下一个队就是。”站在卫昭身边的少年回答。
因为只有半个场地,来踢球的人远不止一拨,所以这里的规矩便是轮换。
只要能凑够七个人,就可以参加轮换。
场中一方丢球,立即换下一队人,如果二十分钟内还没有进球,由猜拳定胜负。
说到踢球上,大家的心思都收了过来。
王闯说道:“卫昭,今天可全靠你了。”
“听董永说你们输的挺惨,对方应该很强吧,是穿国米队服那队人吗?”
前些天就听董永说,有一队穿国际米兰队服的中年大叔,制霸球场。
每天下午到晚上踢球时间大概是五个小时,大叔们至少能踢三个小时,也是体力耗尽后,才会丢球下场。
大叔们不仅脚下技术好,彼此配合更是娴熟,像董永这群小屁孩,基本全场碰不到几次球。
卫昭换衣服时就留意过他们,的确很强。
不过他们的对手也不弱,似乎是一群大学生,凭借着体力优势,全场压迫,抢的非常凶。
卫昭来到这里不到十分钟,双方还都没有进球。
平时在学校,卫昭的对手一直是同龄人,他的名字在二中踢球学生里如雷贯耳,可出了二中,没有人知道卫昭是谁。
他也不知道,自己的球技究竟处于什么水平。
好不容易远阳县的球场建成,又是不用写作业的暑假,他等到了重新审视自己水平的机会。
卫昭心情逐渐激荡。
在他盯着球场走神的时间,王闯沮丧道:“别说那队很强的大叔,碰上其他队,我们也都是惨败。说起来你可能不信,这十几天我们在这块场地踢轮换,一个球都没有进。”
听到他们一个球都没进,卫昭看着圈内一人,诧异道:“这么惨?赵权,你也没进过球?”
赵权,这支小队的前锋,是仅次于卫昭,平时踢球进球最多的人。
一米八的赵权个头高,块头看起来也不小,他粗着嗓子说道:“你是不知道,他们太能扛了,我一拿球射门就被挤开,根本没法舒服打门。”
“过不了吗?”
“过不了。”
赵权话音刚落,跟他个头一般高的门将陈东说道:“卫昭你是没见过他们的水平,咱几个也就是二中踢踢,在人家面前完全就是一群菜鸡。”
卫昭笑道:“怎么我们门神都这么没信心。”
“你不知道他们的身体强度,过中线的一脚抽射,势大力沉。我算是真正见识到什么叫‘重炮攻门’。跟人家比起来,我们平时踢球的力量跟闹着玩一样。”
“卫昭,你恐怕还不知道,赵权前天躲了人家一个抽射。”董永补了一句。
“怎么回事?”卫昭问道。
赵权黑着脸回道:“就是有一队人,头发染得乱七八糟跟鸡窝似得,他们有个黄头发的前锋,射门力量超大。我第一次扑他射门时准备不足,胸口疼了半天。第二次人家抽射半高球,我……我就躲了。”
“不必在意,跟人家比,我们的力量和身体条件差太多。躲就躲了,总比受伤好。”
听着卫昭安慰的话,赵权的心态好了很多。
“你放心,下次遇到这帮人,我绝对不会躲。”
卫昭十分清楚,初中生跟大叔和大学生们比起来,身体差距非常大。
而足球比赛,身体对抗无可避免且异常重要。
这样一想,他们这群人输球,也在情理之中。
可情理归情理,一场没赢、一球未进也太惨了些。
卫昭双眼闪光,好不容易出来一趟,无论如何也得打破这一尴尬记录。
这念头刚出现,场中传来爆发式的呼喊。
国米队服的大叔们进球了。
大学生一脸沮丧走向场边,卫昭和董永等人迅速往场中跑过去。
然而刚进球场,对面也有一伙人走向场中。
卫昭很诧异,他问道:“是轮到我们了吗?”
“是啊,一共五队人,之前三队都换过了,我们是最后一队,没问题。”
“那些人是怎么回事?”
赵权看了几眼,忽然说道:“原来是黄头发那队人,他们应该刚来,是第六拨人。”
“那他们不是应该排在我们后面?”
加拨的规矩向来如此,来的晚,必须加在最后。
卫昭还在确认情况,对面染着黄头发的年轻人大声喊道。
“你们下去吧,等下一波。”
“你们刚来吧,我们等很久了,轮到我们了,下一波才是你们。”
董永跑的最快,在前面和黄头发交涉。
“什么轮到你们?没看见我们早就到了,你从哪里冒出来的?”
听到这话,董永气不打一出来。
他来的晚是没错,可王闯和赵权已经来了很久,早就换了一拨,他怎么可能没有看见。
唯一的解释,黄毛要强行插队。
卫昭来到董永身边,客气道:“的确是我们先来,他们跟大叔已经踢过一次了,不信你问问大叔。”
“确实是这群小孩先来的,你们等下一波吧。”穿着萨内蒂球衣的大叔在旁边说了一句。
“等什么下一波,一群小屁孩哪凉快哪待着去,这是你们能踢的场子吗?”说着,黄毛瞥了一眼赵权,“连射门都不敢接的废物,踢什么球?”
黄毛语气不逊,跟他一起的人也凑了上来。
“毛都没长齐,还学人踢球?”
“去去去,想踢排队去!”
卫昭一扫面前这群人,随后拉着董永往后退了两步。
面前的人头发不是染过就是烫过,身上纹着乱七八糟他一时间看不清的东西,一看就不是善茬,跟他们冲突肯定会吃亏。
“算了,我们等下一波。”卫昭沉声道。
董永几人也发现情况不妙,纵使有万般愤怒,但毕竟年纪小,只能忍着情绪退场。
“呸!”董永转身狠狠地吐了一口唾沫。
“小子,你‘呸’谁呢?”
身后,忽然有人一把推在卫昭后背,他毫无防备往前扑了两步,同时绊倒了往前走的董永。
董永摔倒,卫昭稳住身形,停在原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