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磊是女生们心中的偶像,有时舞会完了,女生还会围绕着让他演奏一曲《梁祝》或《冥想曲》,秋雁一般听一小会儿就走了,因为她找不到继续待下去的理由。r
然而,对石磊来说,艺术学院女生多,追求他的人也就多,对于女同学无数的暗示、约会、甚至是直接的表白,他都一一宛然回绝。r
有一天晚上,秋雁看书看到很晚,第二天早上课迟到了,她从后门溜进了教室,正好石磊独自一人坐在最末一排,秋雁就坐在了他身边。r
俩人轻声轻语地谈起了一本书,石磊说他爱好很多,不仅喜欢音乐也喜欢读书。r
在大学里上课,位置并不固定,是可以随便坐的。r
石磊才华卓绝,一般男生都有点讨厌他；女同学知道他有女友,也避而远之。而且,他除了谈文学、音乐外,一般比较沉默。所以,大家都不敢随随便便地跟他坐在一起。由于秋雁和他有共同语言,都喜欢文学和音乐,就常常有意无意地坐在了一起。更坦白一点说,自从初次同桌以后,秋雁常常故意迟到,趁机跟他坐在一起。r
那天下午,上第一节课前。r
秋雁还未走进教室,就听到教室里传来“怦!怦!怦!”的声音。r
推开门见石磊在发酒疯,满脸喝得通红,摔椅子推桌子,将身边的桌椅全部都推倒,没有人敢去劝他。r
秋雁一时也想不出有什么好办法去劝阻他。r
后来石磊告诉她：“当一个男人真正喜欢一个女孩时,是不会有任何亵渎她的念头的。可是我听人说,当一个男生真正爱上一位喜欢的女孩时,就会强烈渴望占有她。”r
秋雁说：“我不是男人,我不清楚男人真正的想法。”r
他告诉秋雁这话时,是在一家小餐馆里,他说：“他把女友当珍珠宝贝看待,碰也舍不得碰她一下,而那个下贱女孩,却跟一个大四男生上了床,人家只是把她当泄欲工具。”r
因秋雁还从未谈过恋爱,不理解石磊说的一切,只是凭着女性的敏感和温柔,默默耐心地听他倾诉。r
秋雁说：“既然她那样了,就证明她不爱你了,你还有理由留恋她吗？”r
石磊说：“你说得不对,完全不对；她还是爱我的,正因为她爱我,才会跟别的男人上床。”r
秋雁说：“那我就真的不理解你这个莫测高深的人了!”r
俩人喝了几杯啤酒,秋雁尿憋得不行,妨碍了她的聊天思维。这家小餐馆室内没有卫生间,最后,她终于忍不住,跑到外面去解了内急。她认为自己的思维一直是清晰的,但还是不能理解石磊对女友到底是怎么一回事？r
自从石磊初恋失恋后,他再也没有接受别人的邀请,去别的学院参加演出活动,就连本院的演出也少有参加了,只有练琴还坚持不辍。r
秋雁更是如此,除了学院组织的大型活动外,业余活动基本不参加。她自幼受父母的严格家教和她自己过分敏感,所以从小到大只有雨南和阮航两个男性的好同学,直到遇上了石磊。俩人常常一起出去吃饭或看电影,或者一起去听音乐会。r
石磊对她说：“他家住在浦东,与浦西隔着一条黄浦江,父母为了他读书和练琴时环境清静,在浦西给他租了一间45平方米的小房子。有时,父母常常因经济问题吵架,感情不合,因此他很少回家,父母根本不来管他。他自己常常在房间里自顾自地谈天文地理、谈文学音乐、一谈就到半夜。懒得说话时,就练琴就看书。”r
在这期间,秋雁进入了他的视线里,每当秋雁来他宿舍时,总爱靠坐在窗边,眉宇间透着轻微的笑意。在专心致志听着石磊给她讲小提琴课,每讲几分钟,秋雁就怔怔地望着他。r
经过一段时间,秋雁在他精心指导下,小提琴水平突飞猛进,还能为石磊的吉它伴奏。r
有时,秋雁打工回来晚了,不敢回学校,就躲在他的小屋里过上一宿。r
时间一长,孤男寡女同处一室,无论发生怎样的事都是天经地义的。但是,偏偏她俩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r
石磊除了跟秋雁接吻外,就是抚摸一下她的手。对于她的精神之恋来说,这一切都不重要,当两人无需语言也能心气相通时,“性”还有什么重要呢？“性”究竟在爱情中占据多大的比例？r
初冬,暮色渐渐笼罩大地。r
夜色凝重,路灯昏黄。石磊和秋雁,在外面吃了简便的晚餐,一路上,不停地谈论文学中各种问题,以及萨特、西蒙和波伏娃。r
石磊说：“我要像萨特一样,找一个波伏娃似的女性结成终生伴侣,不禁性欲,但不结婚。”这种奇思怪想,可能也只有秋雁一个人能够理解,但他不可能找到另一个波伏娃,而此时的秋雁,却已在心里,准备与他默默地订下终身。r
那个夜晚,他俩谈得非常合拍默契,而谈得最多的还是文学和音乐。r
已经是十点钟了,外面已经没有公交车了。一想到自己独自步行回到学校,秋雁的心就一阵阵发抖。r
秋雁对他说：“今晚,我就住在你这里,行吗？”他无声地点点头。r
她又说：“你妈妈会突然过来看你吗？”他说不会,这么晚了,怎么可能？r
她又问：“那么,你想不想要我留下来？”r
他笑了：“随便你!”r
各自脱完衣服。俩人钻进双人床的被窝,并排躺在一起,隔着薄薄的内衣。r
石磊的内心,充满了像音乐一般的圣洁。r
在这个孤独寒冷的世界上,她只是需要艺术和温暖罢了,不需要发泄。此时秋雁在想,他也是如此吧!两人都在屏息敛气,不知今晚能否睡个香稳觉？r
这时,突然两人听见了开门锁的响声,窗外的月光清冷地照着墙壁上挂着的两件乐器。两人惊恐地望着那扇门,石磊把手指放在唇上,摆了摆。r
“吱”的一声,门开了,是他妈妈。难道妈妈与儿子心有灵犀？为什么她平时不来,偏偏今天晚上来？她不敢起床,侧缩了身,一动不动,想让睡在床外侧的石磊挡住她。r
只有45平方米的小房间,他俩这么大的人无处遁身。r
石磊的妈妈见到这种情况,竟失去了知识分子应有的矜持,破口辱骂他的儿子：“给你单独房间,是让你静心学习、勤奋练琴的,你却来做这种苟且事。你们才多大、人不像人鬼不像鬼的,你是不是想气死我？”r
这时,石磊一个劲地辩解：“我们没做什么,真的,妈,您小声点好不好!”r
妈妈只顾发怒：“你倒晓得小声点,可你却不晓得管好你自己；既然你管不好自己,你就给我回家去住,怪不得今晚我心神不安,怎么也睡不着觉,怕你出什么事,就过来看你,你却做这种见不得人的事。这个女孩是谁？r
秋雁用被子蒙住了头,她希望自己的耳朵彻底聋掉,什么也听不见。r
石磊妈妈的大声喝斥,终于吵醒了隔壁人家,围在门前,窃窃私语。r
这时,秋雁已是个哑巴,她不但希望自己的耳朵聋掉,还希望自己的眼睛也瞎掉,什么也别看见,什么也别听见,秋雁迷迷糊糊地似听非听。r
石磊妈妈总算清醒过来了,对邻居们说着抱歉：“对不起,对不起,没什么大事,不好意思,把你们给吵醒了,快回屋睡觉吧!”r
石磊也如梦方醒,一把将妈妈推出门外,然后,“砰”地一声关上了门。r
秋雁没有哭,只是神情呆滞地一件又一件地穿上了衣服。石磊没有送她,她独自一人在冰冷的暗夜,听着自己皮鞋落地时发出清冷的“咯噔、咯噔”的声音,脑子里几乎一片空白,就这样跑回了学校。r
秋雁因惊吓和羞愧而生病住进了医院。r
最让她伤心是,她在医院挂了两天滴流,石磊竟然没有来看望她,电话也没有一个。个性倔犟的她,忍受着爱与痛苦的折磨,也始终没有回头去找过他,就这样,两人分手了。r
在这期间,没有人知道,她为挣钱给妈妈治病,秋雁在华南大学音乐学院读书期间,接连打了五份工,以保证妈妈高昂的医药费。初到华南大学,她在最困难的时候保持自己的尊严,抗拒种种诱惑,凭着自己的才华和努力,最终叩开命运的阳光之门!r
她曾到校园外餐馆当过迎宾小姐 。r
她自小能歌善舞,在华南学院常常登台演出,并担任节目主持人。r
21岁那年,她参加由华南中部全国八家电视台举办的“华南中部城市形象小姐大赛”,是在校生的参赛选手。r
秋雁一路过关斩将,顺利出线,与另两名选手一起代表华南大学闯入总决赛。最后,她以一曲情深意切的民歌《兵哥哥》博得评委们叹服,获得“最佳才艺奖。”r
虽然获了奖,但她的心情仍很沉重。因为妈妈的病又复发了,而且出现了令人意想不到的症状：双眼红肿并深陷下去,呼吸困难。她把妈妈又送进了医院……r
那天,她守在妈妈床前,看着妈妈艰难的呼吸,像有一层厚厚的麻袋蒙住了口鼻一样,让她憋得难受,咳嗽不止。她看着妈妈难受的样子,急得直门跺脚,却束手无策。r
看着躺在病床上气息奄奄的妈妈,年仅21岁的她,悄然决定出去打工挣钱,为妈妈治病。r
不久,在同学们的帮助下,她找到了第一份工作：在一家餐馆当迎宾小姐。她每天要工作七、八个小时,每月只挣800多元。她只留下十几元零用,余钱全部寄给妈妈。r
一个月后,她去应聘一家广告公司的形象代言人。她身材修长,清纯靓丽,很快如愿以偿。刚出道时,拍广告并没有多少收入。r
在最艰苦的日子里,无数的诱惑向她涌来。有人暗示,凭着她的天生丽质,完全可以走捷径,改变自己的命运。r
一天,有家广告公司经理尤光,甚至表示,只要秋雁听从他安排,需要多少钱只管开价。r
面对这样诱惑,她不屑一顾。但她为了挣到钱,多挣钱,全面出动,最大限度地施展自己的才华。在随后的几个月里,她一共找了五份工作——形象代言人、声乐家教、兼职教师、晚会主持和婚庆主持人。r
每到月底,她把当月的收入,清点一遍,留下自己的生活费用,然后去邮局把钱寄给妈妈……r
虽说一忙起来,有时误了一些课程,但她会用聪明与智慧补回来。每学期的最后一个月,她更是全力以赴,在学校集中上课复习,她不仅像正常上课的同学那样考取了一门门功课,而且还在全班40多名同学中第一个通过了考试。r
在大学这个平台上,她的才华日益显露出来。在大二时,她获得了华南大学生形象设计大赛亚军和最佳表演奖,让无数的老师和同学刮目相看……r
她平时喜欢主持电视节目,很想朝这个方面发展,于是,又去旁听播音主持系的课程,整天穿梭在各个课室之间,还经常被特邀主持电视节目和晚会,她成了在校生最忙碌的一个。r
7月一天,灾难再次降临到她妈妈身上。她遭遇不幸,下楼不小心把腰椎摔骨折了,住进了医院,并花完了她寄回家所有的钱,只好拖着不能动的身子回家卧床。r
秋雁心急如焚,请假回亚海市照顾妈妈。在那些日子里,她总是失眠,背着妈妈流泪,她生怕妈妈突然离她而去。r
当妈妈病情刚好转些就催她回学校,可她怎么能丢下重病的妈妈独自离去呢？她执意留下来为妈妈做饭、洗衣、端屎、端尿……妈妈哀求她：“雁儿,你得上学,这里有你姥姥。将来你毕业了找个好工作,能挣钱给妈看病,让妈过上好日子!可现在你待在医院不去读书,不听妈妈的话就是不孝顺!”r
秋雁哽咽着说：“我听妈话,我走后,你可要多保重啊!” 第二天,她很不情愿地离开了妈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