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安城朱雀大街上,褚遂良大夫的府邸庄严肃穆,朱红油漆的大门吱呀呀一声响,从里面走出一个十六七岁的少年公子,这位公子是褚遂良的长孙,名叫褚震扬。褚震扬甫一出大门,后面跟出来一个叫做金瑞儿的家童,和褚震扬年纪相仿,只是个子比褚震扬低了一些,十分的机灵乖巧。
金瑞儿轻声叫道:“公子,等等我。”褚震扬回头道:“快点,别让我爹瞧见了。”金瑞儿道:“老爷不知道,我出来的时候,看到老爷正在书房读书呢。”褚震扬道:“上次你也这么说,还没到门口,迎面正碰见我爹,被骂个半死。”金瑞儿道:“上次也不能怪我啊,当时我明明看到老爷在书房读书,就去喊你,可是你非要找个什么东西送给许家小姐,耽误了半天也出不了门,等到出门的时候,可巧,老爷从书房出来,让咱们给撞见了。”褚震扬不耐烦道:“上次的事情就别说了,还是赶快走吧,这次没让我爹看见,算是好的。”金瑞儿道:“公子,你慢点儿,等等我,我可不像你,有功夫在身,会什么飞檐走壁的。”褚震扬道:“马屁等会儿再拍吧。来,我拉着你走。”说着,伸出右手拉住金瑞儿的左手,飞奔起来。金瑞儿只觉得一只胳膊几乎要被褚震扬扯掉了,龇牙咧嘴道:“公子,慢点,痛死我了,胳膊要掉了。”褚震扬哈哈大笑道:“坚持一会儿,到了昌乐大街就停下来。”
等到了昌乐大街,褚震扬停下来,放开金瑞儿,金瑞儿瘫倒在地,哭丧道:“公子,每次和你出门,小的都是九死一生啊,不是被你折腾死,就是被老爷骂死。以后,小的我可不敢和公子出门了。”褚震扬道:“你小子真没良心,你和别人打架,哪一次不是我出手相救?”金瑞儿不做声了,转移了话头道:“公子,咱们这次出来做什么啊?偌大个长安城,都被咱俩逛遍了。”褚震扬道:“别废话,待会儿你就知道了。”金瑞儿坏笑道:“是不是又约了许家的小姐啊?”褚震扬被说中心事,自言自语道:“一日不见如隔三秋,这其中的滋味,今个儿我算体会到了。”金瑞儿嘿嘿一笑道:“公子,你看,许家小姐来了。”
褚震扬正在发愣,听金瑞儿这么一说,忙朝四周张望,看了半天,只见昌乐大街上,行人络绎不绝,却不见许心竹,再看金瑞儿,正在手捂着嘴偷乐。褚震扬知道被金瑞儿戏耍了,探掌朝金瑞儿击去,金瑞儿大叫一声,一屁股蹲在地上,躲过了褚震扬这一掌。褚震扬扑过来揪住金瑞儿的耳朵往两边扯,金瑞儿大痛,道:“公子,饶命,公子,饶命。”褚震扬道:“不饶,偏不饶你。”
两个人正在玩闹,一个声音道:“你们两个在这玩什么把戏呢?”褚震扬一听,是许心竹的声音,松开金瑞儿,笑道:“心竹妹妹,你来了。”许心竹一笑,还没说话,身后名叫雪蝉的丫头先开了口,说道:“公子,我和我们家小姐早来了,你没有看到吗?”褚震扬一怔,道:“是吗,刚才听金瑞儿说你来了,但是没有看到你。还以为金瑞儿开玩笑呢。”这时,金瑞儿从地上站了起来,道:“哎呦,许小姐,你可算来了,要是再晚来一会儿,小的被我们家公子打死了,就再也见不到许小姐了。”
许心竹笑道:“见不到我你很难过吗?”金瑞儿道:“那当然了。在这长安城里,除了俺爹和俺娘,就许小姐对小的好了,每次见面都给小的银子,还让俺给俺爹俺娘买好东西吃,俺爹俺娘都和俺一样,记着许小姐的好呢。”褚震扬道:“我对你不好吗?”金瑞儿皱眉道:“公子对小的当然也好了。”褚震扬道:“那我怎样对你好的啊?”金瑞儿道:“我每次能见到许小姐,都是公子您带我来的,你要是不带我来,我怎么能见到许小姐啊?”褚震扬骂道:“奴才,你敢戏弄我。”金瑞儿连说:“不敢,不敢。”许心竹和雪蝉都呵呵笑起来。褚震扬看了看雪蝉,笑道:“金瑞儿,你方才没说实话,在骗许小姐。”金瑞儿道:“我没有骗许小姐,谁要是骗许小姐,叫他天打五雷轰。”褚震扬道:“你说许小姐对你好,我当然不怀疑。不过,你高兴的不是能见到许小姐,也不是许小姐给你银子,而是因为见到了许小姐,就能见到你的意中人了哦。”金瑞儿一愣,道:“什么意中人,我听不懂哦。”褚震扬朝雪蝉努努嘴,笑道:“你的意中人就是她了。”
雪蝉脸上一红,嗔道:“公子,俺又没有得罪你,你怎么欺负人家。”又对许心竹道:“小姐,褚公子欺负人家,你也不帮我。”许心竹道:“你若是心里没有金瑞儿,自然不会介意褚公子这么说,既然介意了,说明你心里有了金瑞儿。赶明儿找个好日子,我就把你嫁给金瑞儿,也就是了。”说完,格格地笑起来。
雪蝉一阵娇羞,道:“不用特意找什么好日子,等小姐和褚公子成就了好姻缘,把雪蝉我带了过去,也就是了。公子配小姐,书童配丫鬟,戏台上不都是这么唱的吗?”这下轮到许心竹不好意思了,呸了一声,道:“死丫头,还不闭上嘴。”说完,看了褚震扬一眼,见褚震扬正痴痴地看着自己,顿时满脸绯红。四个人只金瑞儿没心没肺,说道:“公子,许小姐,雪蝉姐姐,今儿个我请你们喝茶,咱们便在这瞎聊了,还是找个茶馆歇歇吧,这大热天的。”众人答应一声,进了一家茶馆。茶馆伙计摆上四个茶碗,拎上来一壶清茶,茶香扑鼻,沁人心脾。褚震扬问茶馆伙计道:“这是什么茶?”伙计道:“客官,这是小店特制的心竹茶。”褚震扬又问道:“你说什么,什么茶?”伙计道:“心竹茶。”褚震扬道:“哪两个字?”伙计见桌上滴落几滴茶水,就伸出食指蘸着茶水,在桌子上写道:“心竹。”褚震扬拍手笑道:“好茶,这茶真是好名字。”说着,看了看许心竹。许心竹嫣然一笑,也不说话。伙计笑道:“客官,这心竹茶的名字可有一段来历呢。”许心竹答应道:“什么来历,说来听听。”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