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众人目光都转向自己这边,楚洛只得站起身来,抱拳朝大家示意。
司马融笑道:“楚贤侄,到前面来,做到我身边来,让大家都看到你。”
楚洛无奈,只得向屈突敏兰、张弓等人一笑,起身来到司马融身边,这时早有侍者搬来座椅,添置碗筷。
楚洛再次朝大家作揖,然后才坐下身来。
司马辟小声笑道:“师弟,不管到哪里,你都是躲不开人们的视线,谁叫你如此俊俏呢”。
楚洛顿时一头的黑线。
司马融继续道:“再过三天,就是本届的马神冬祭了,这此时六十年一遇的甲子大祭,是我们西羌的盛事。届时,不仅西羌诸族会派遣族中青年俊秀参加,就是草原之主柔然可汗也会派员观礼”。
众人想到如此盛事将在西海之畔举行,而自己能够恰逢其会,不由得心胸涌动,小声议论起来。
司马融脸色一肃,沉声道:“一直以来,我西海羌族一直是西域羌族之首,吐谷浑与沙陀人早就对我西海垂涎三尺了,这次两族暗中联手,卑劣地伏击我们,致使我族忠勇的两千五百四十六名勇士战死,虽然他们死的人数更多,死了有将近一万人,但他们再多的狗命也不能换回我族战士的命,我们与这两族之仇不共戴天……”
司马融话还未说完,便被群情激昂的族人打断了,有人喊道:“血债血偿,杀光吐谷浑,灭掉沙陀,为我族战士报仇。”
“报仇,报仇,杀光他们。”
一时间,咬牙切齿的诅咒痛骂之声不绝于耳。
司马融双手连摆,噪杂的声音才逐渐小了下去。
司马融道:“作为族长,作为曾经差点死在吐谷浑和沙陀人手里的西海羌族中的一员,我很能理解大家的心情,昨天,在战场之上,我们的勇士以少敌多,以命相搏,已经让我们的敌人胆寒。君子报仇十年不晚,这笔血债,我们迟早要还,但眼下最重要的是马神冬祭大会,如果吐谷浑和沙陀派人参加的话,我们应当怎么做?”
司马融说完,环视左右,似是征询众人的意见。
众人心头一窒,不由得沉默起来。
马神大会期间禁止一切战争,违者不仅将受到马神的诅咒,受尽折磨而死,死后灵魂也将坠落地狱,生生世世,永不得超生。其部落也将成为西域所有羌族部落的公敌。
马神社祭期间不得兴兵。这是所有羌族最重的誓言。所以,违背誓言也将受到最重的惩罚。
楚洛看到众人慎重的表情,怎还不会明白其中的干系?见到没有人答话,楚洛想起司马辟曾说过的马神祭祀有“斗武”“封马”等环节,便出言道:“那就在祭祀仪式上,光明正大地击败他们,让他们灰溜溜地滚回家去。”
司马融哈哈一笑,捋须道:“楚洛之言,甚合吾意。”
旁边雷恭双手一击,笑道:“正该这样,现在,我们有辟儿,楚贤侄这样的高手,完全可以堂堂正正地击败他们,吐谷浑想做西海之主,门都没有,眼馋死他们,哈哈,痛快”。
司马融与大官长张弥相顾一视,相互点点头,司马融振声道:“大家说,怎么样?”
各官官长都相顾点头,其中一名满头白发梳着小辫子的老者,站起身来,喝声道:“就这么定了,我们几个老家伙坚决同意族长的决定,此次马神祭祀,千万不能坠了我西海之主的威名。”
司马融抱拳道:“多谢东官长,多谢几位老哥支持。”
白发梳辫的老者是东官官长陈中泽,掌管着西海以东十余部族的大权,明月羌正属于他的管辖。
司马融见大事已定,便举杯招呼众人。
这时,在一旁一直沉默无语的一名紫脸大汉,站起身来,朝司马融抱拳道:“族长,不知刑律官长王折斗大人,现在身在何处?”
说话之人正是北官官长敏鄂,其与王折斗私交甚好,见到如此盛宴上没有王折斗的身影,再加之耳边闻听别人议论说“王折斗叛乱,囚禁大官长,已被族长下令秘密处决”,敏鄂心中暴怒,隐忍至今,现在忍不住发作,出言询问。
司马融脸色不变,朝大官长一望。
张弥暗叹一声,站起身来,朝敏鄂抱拳道:“敏鄂兄弟,别听信谣传,王兄此时正在马神殿,准备祭祀有关的事情。你知道王兄生性不喜热闹,加之身体不适,所以便没有参加此次宴会。”
敏鄂心中疑惑,朝司马融问道:“是这样吗?”
司马融笑道:“正是,王兄自感身体不适,已经辞去刑律官之职,现在是我族神殿的祭祀。”
祭祀虽然是没有任何的权利,但却是族中第一清要之位,就是族长见了也要礼敬三分,非德高望重者不能担任,敏鄂自然是无话可说。
张弥见司马融当众说要让王折斗担任神殿祭祀,而没有揭露其背叛的罪行,不由得心中欣慰。
司马融见没有人由异议,微微一笑,道:“既然大家没有异议,那就这么定了。哦,还有,这刑律官一职暂时由敏鄂兼任”。
敏鄂似乎没有料到司马融竟然会让他担任刑律官,吃惊地睁大了双眼,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
司马融似笑非笑地道:“能者多老,只是辛苦敏鄂了,不过你还年轻,不像我们这把老骨头,挑不起太重的担子了。”
敏鄂想起刚才自己对司马融的态度生硬无礼,不由得大感讪讪,他倒也不是不知轻重之人,连忙抱拳道:“族长,这…我敏鄂何德何能,怎能兼任这刑律官?”
司马融笑道:“你不想兼任,难道竟然想实任不成?呵呵,你也别太心急,只要你干得好,各位官长都是明眼之人,看在心里,到时候自然会给你实授的,诸位说是不是啊?”
旁边西官长慕子枫笑道:“敏鄂老弟,心急了吃不了热豆腐啊,这又不是进洞房,得一步一步来啊”。
敏鄂本性较为耿直,但绝不愚蠢。见族长这番动作,如何不明白其收买自己的用心,念及此,敏鄂连忙抱拳行礼,道:“多谢族长厚爱,敏鄂敢不从命。”
司马融呵呵一笑,招呼敏鄂坐下,环视一周,笑道:“好了,公事说完了,下面大家放开了吃,今晚不醉不归啊”。
众人一阵哄笑,一时间推杯过盏,觥筹交错,嬉笑之声不绝于耳。
楚洛草草用过菜肴,酒是一滴也没有沾,便借口不胜酒力,溜了出来。
看到楚洛出来,张弓、敏兰等人也随着楚洛走出大帐。楚洛回过身来,笑道:“张弓,这么快就吃好了,这可不像你的风格啊,难道今天的酒菜不合你的口味吗?”
张弓贼笑道:“哪能呢,我都快吃撑了,别的桌还没开席,我们那桌早就吃完了。可怜那些侍者又为我们上了一桌子菜,这不也吃的差不多了。”
旁边屈突敏兰“扑哧”一笑,道:“太丢人了,我都不敢看那些侍者和旁边桌的人,人家看我们的眼神,就好像我们是从哪里逃难来的一般,整整两桌菜,最起码有一桌是进了张弓肚子里了。”
张弓在旁直叫屈,连道:“现在怪我吃的多了,刚才某人似乎也没少吃啊,那小嘴就没停过…哎呀…。”,张弓抱着脚连声大叫。
旁边的某人收回了脚,恨恨地瞪了张弓一眼,复又小心地看了一眼楚洛,发现楚洛似笑非笑地望着自己,顿时一张娇脸变成了一张大红脸。
楚洛笑道:“你们都吃饱了,可怜我还半饿着肚子呢,肚子兄,对不住了,今晚委屈你了,下一次一定给你补回来。”
“哈哈”,看到楚洛一本正经地拍拍肚子,自叹自怜的模样,众人都哈哈大笑起来,连屈突敏兰也不例外。
这时,一声轻笑从身后传来,“大家怎么都出来了,什么事这么开心啊?”
却原来是司马辟见楚洛等人都溜出来,恐他们受到怠慢,也就跟着出来了。
楚洛回过身来,笑道:“师兄,怎么也出来了?”
司马辟笑道:“没意思,里面乌烟瘴气的,出来透透气。”
楚洛呵呵一笑,道:“师兄,你说今晚吐谷浑会不会来捣乱?”
司马辟双眼中精光一闪,道:“不会吧,再说各处关卡都已经派重兵驻守了,一旦有事,各处皆会烽火示警的,师弟认为他们今晚会偷袭吗?”
楚洛笑道:“那倒没有,只是方才见各族首领皆在大帐,故而有点担心罢了。
司马辟点点头,道:“也是,我要回去再加派人手,以确保万无一失”。
楚洛道:“师兄,小心驶得万年船,还是应该小心为妙。哦,还有一事要请教师兄?
司马辟笑道:“你我兄弟之间,怎能如此客气?”
楚洛皱眉道:“祭祀期间不得兴兵,只是我羌族之间的约定吧?”
司马辟道:“是啊,这是我羌族古老相传的戒条……。师弟,怎么…啊…。。难道………”,司马辟暮然想到一事,脸色大变。
楚洛点点头。
司马辟抱拳道:“师弟,你们暂且去休息吧,我去见族长和各位官长了,告辞。”
司马辟招过一名侍者,让他们带楚洛等人去客室休息,自己则飞快地奔大帐而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