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娜纵马狂奔,楚洛只得紧紧相随,转眼间就来到了铁剑峡口,有士卒意欲上前拦截询问。
楚洛摆摆手,高声喊道:“放行”。
士卒什长认出竟然是铁甲军大都督出行,连忙移开路障,命令放行。
莫娜楚洛一前一后,两骑飞奔而过,留下两旁目瞪口呆的一众士卒。
“前面那个是铁月部的公主吧。”
“公主身份高贵,也只有如我们大都督这般少年才俊方能配的上啊,他们二人果真是郎才女貌,天生的一双啊。”
“他们这是怎么了,小两口闹矛盾了吗?”
“巴哥,你真是个大嘴巴,别胡说,大都督和公主还没拜堂成亲呢,怎么能叫小两口子?”
“那应该叫什么啊…………。”
“哎,这个……。你还是闭嘴吧。”
“咱们大都督真年轻,哎,吴铁,当年你这般时候还拖着两条鼻涕吧。”
“放屁,老子虽然没有咱们都督这般英明神武,但也是仪表堂堂,怎么会……。。哎呦,你们打我干什么,我没说错话啊,你们这是嫉妒。”
…………。。
连续狂奔一个多时辰,来到一处山岗前,莫娜返身下马,开始攀爬起来。
楚洛将马匹栓好,紧随其后。
山岗之上,仍可见当日血战留下的痕迹,莫娜抱膝坐于一块平滑的巨石之上,眼望远方。
夕阳余晖照在莫娜身上,闪耀出一种奇异的金色,其吹弹可破白如凝脂的皮肤笼罩在金色光芒中,变得几近剔透晶莹,仿佛美玉雕塑一般,令人心生无限的遐想。
楚洛并非傻瓜,亦非铁石心肠之人,怎能不明白莫娜心思。
楚洛暗叹一声,坐在莫娜旁边,不知该说什么,索性也是一言不发。
二人就这般默默地坐山观景,谁也没有说话,微风习习,吹得莫娜秀发飘曳起来。
“我要回家了”,良久,莫娜喃喃低语道。
楚洛一震,没有说话。
莫娜转过身来,自然而然地将头枕在楚洛膝上,楚洛心中一颤,这次却没有逃避,轻轻摩挲着少女金黄的曲发,依旧没有说话。
“你会忘记我吗?”
“不会”
“那你会想起我吗?”
“我会去铁月部看你的。”
“真的?没骗我吧?”
“真的”
“你心中有我吗?对天发誓,不准撒谎。”
在少女的步步进逼下,楚洛就要防线尽失,说出了心底隐藏的真实想法,楚洛脸上神色渐缓,突然双眉一皱,脸上神色又变得很是痛楚哀绝,原来是在刚才的一瞬间,楚洛脑海中飘过一个身影,这个身影是如此地虚幻飘渺,却又如此地真实无疑,宛如在昨在侧。
楚洛不知道该怎么说了,欲言又止,脸上现出茫然挣扎的神色。
少女如水的眼神在忧郁和明亮之间不停地变幻,可能在旁人眼中,她是一个高贵万千偶尔顽皮的公主,但只有在楚洛面前,才会显露出少女柔软依人的一面。
梦娜以手掩住楚洛的口,笑道:好了,不难为你了,我已经知道了我想要知道的结果了。
梦娜心底暗叹一声,傻瓜,你没有直接拒绝已经就是最好的结果了,我虽然不了解你的过往,但我却知道在你心底一直住着一个女人,一定是一位风华绝代的佳人,如此方能配的上你啊,不怨今生有缘无分,只恨逢君不当其时。我不求能够替代得了她,但愿你心中留有一角与我,用这一角之地保存你们之间这段回忆足矣了。
楚洛张张口,道:可我什么都没有说啊,再说你真正了解我吗?我的身份..。。
莫娜以手掩住楚洛嘴巴,眼露狡狯顽皮之色,道;“我都不在乎,你这个统帅万军的大都督怎么能像个娘们家一样扭扭捏捏呢,给个痛快话,你答应不答应?成不成?即使你不答应我也不管,反正我是看上你了,今生赖定你了,看你躲到哪里去?”
如此直接的表白,很有莫娜的风格,楚洛心中感觉暖洋洋的,大是感动。望着莫娜眼睛,只见其中满是期待,似乎还有一丝慌乱。
楚洛眼露微笑,点点头。很明显的感觉莫娜长舒了一口气,僵直的身躯陡然一松。
莫娜故意作色道:“你以后就是本公主的人了,我会负责到底的,以后有人敢欺负你,就报我的名号,本公主罩着你。”
楚洛心中畅快无比,忍不住仰头哈哈大笑。
刚才还‘凶恶’无比的公主,这会却小鸟依人地蜷卧在楚洛的怀中,靠着其宽广的胸膛,仿佛阴谋得逞一般,暗吐舌头,偷笑不已。
楚洛脑海突然闪过金雅的身影,身体顿时一僵。
莫娜立马感觉到了一样,她没有抬头,只是低声问道:“你想到谁了?”
楚洛老老实实答道:“金雅,咦,奇怪,你怎么知道我……”
莫娜微微一笑,道:“凭感觉,说实话,我并不想我的意中人在和我在一起之时,心中却想着其他女人。但惟独金雅姐姐除外。”
楚洛奇道:“为什么?”
莫娜笑道:“没有为什么,这是我和金雅姐姐之间的小秘密,金雅姐姐自幼父母双亡,孤苦伶仃的吃了很多苦,现在她遇到了你,而钟情于你,你不应该让她失望,让她再遭受一次失去所爱之人的痛苦,这是何等的残忍,所以对金雅姐姐,我不介意”。
说到最后,莫娜声音小若蚊吟,几不可闻。
楚洛长叹一声,心中感激万分,莫娜的善良与大度深深地触动了楚洛心中最柔软的地方,不由得抱着莫娜的手臂紧了紧。
大丈夫得如此良眷,夫复何求,楚洛心中那个模糊的身影慢慢地和莫娜重合在一起了。
两情相映时,一切尽在不言中。
接下来,两人就这样静静地呆着,谁也没有说一句话,唯恐破坏了这美妙的气氛。
一直等到夕阳落于山后,夜幕降临。
楚洛拍拍莫娜肩膀,笑道:“我的公主大人,我们似乎该回去了。”
莫娜这才依依不舍地离开了温暖的胸怀,起身拍拍手,道:“走吧,护送本公主回城吧。”
楚洛躬身行礼,道:“遵命,我的公主”,做足了一副毕恭毕敬的奴才相。
二人说说笑笑下山而来。二人返身上马,慢悠悠地朝铁剑城中方向驶去。
莫娜心头阴影尽去,舒畅无比,不由得张口唱起了铁月族流传已久的古曲。
“白云在天,丘陵自出。道里悠远,山川之间。将子无死,尚能复来。
子归东土,和治诸夏。万民平均,吾愿见汝。比及三年,将复而野。组彼西土,
爰居其野。虎豹为群,乌鹊与处。嘉命不迁,我惟帝女。彼何世民,又将去子。吹笙鼓簧,中心翱翔。世民之子,惟天之望。”
古朴悠远的词曲,配上莫娜犹若空灵天籁般的声音,将这首古曲中的缠绵悱恻,惊天动地的爱恋演绎的如在眼前所见一般,却又颇具异域情调,动人心弦。
楚洛听得如痴如醉,恍然穿越数千年的时空,自己身着华服,坐在御者驾着的龙驹长车,前有擒龙勇士开道,后有六师之军紧随,赤豹白虎道旁跪拜,白隼青雕鸣歌以迎,翻山涉川,历经风雪酷暑,前去遥远的地方与神交已久的心上人会面。
莫娜回头望着仿佛呆滞的楚洛,奇道:“你发什么呆啊,难道我唱的很难听吗?”
楚洛怵然而惊,连连摆手,道:“不,不,唱的很好听,我都听的入迷了,好一个凄美婉转的故事啊。”
莫娜叹道:“这是我天山部族皆流传已久的传说,我们的始祖是一位美丽绝伦的公主,她与从中原而来的少年英雄相爱,后少年回国即位,临行前答应公主三年后回来见他,但世事难料,少年此去再也没有音讯,公主伤心欲绝,终生未嫁,郁郁而终。”
楚洛长长叹息一声,“人生不如意常十之八九。”
莫娜叹道:“如果我是我们那位始祖,我一定会去中原找他,当面问问他,为何违背誓言将我忘记?”
说罢,莫娜似笑非笑地凝视着楚洛,双眸如水,看得楚洛心中直发毛。
楚洛心知其意,微微一笑,道:“天涯虽大,却没有我的躲藏之处,我注定是逃不脱你的手掌心的。”
莫娜佯嗔,不依不饶道:“好啊,把人家说的好似河东母狮一般,人家有那么凶吗?”
莫娜那副娇羞之态,看得楚洛心中一暖,楚洛脱口道:“此生惟卿相守,绝不敢负。”
听得平时方正严谨的楚洛说出如此深情之言,莫娜没来由的心中一慌,涌现无限喜悦。
莫娜白了一眼楚洛,笑道:“就会说些甜言蜜语哄我开心,当着金雅姐姐面,你也会这般说的。”
楚洛面色一僵,露出尴尬苦笑。
这时,远处传来阵阵狼啸声,声音越传越近。
莫娜眼珠一转,暗露顽皮之色,笑道:“我说什么。你都要答应啊?”
楚洛顿感头大无比,苦笑点头。
莫娜说道:“从没有吃过狼肉,我想尝一尝,如何?”
楚洛暗呼一声侥幸,环望一眼周围,只见暗夜下,狼影绰绰。
楚洛张弓搭箭,‘嗖’地一声,一箭如流星赶月般射出,紧接着远处‘呜呜’一声哀嚎,显然是得手了。
楚洛笑道:“成了,走,看看去”。
纵马来到近前,借着微弱的月光,只见一匹巨狼蜷卧于地,脑门正中悍然插着一支羽箭,入脑过半,巨狼早已毙命。
楚洛刚想下马收拾,只听莫娜笑道:“等等,这匹狼太老了,估计肉也不怎么好吃,换一个嫩一点的吧?”
楚洛无奈,只得再寻找下一个目标。
刚才还狼啸四起的况原,这会却变得静悄悄的。
楚洛四下察看一番,就是没有发现一只狼的踪影,不由得心中大感奇怪。
楚洛哪里晓得刚才他射死的那匹巨狼,正是统帅这方圆百里之内所有狼族的狼王,狼王一死,麾下狼族四散逃离,哪敢接近楚洛半步。
于是,月下荒原上出现了怪异的一副画面,一人提刀四顾,来回奔跑,不时地仰天大喊:“狼来,狼来”,一女于马上哈哈狂笑。
………。
二人回到铁剑城已是华灯初上时分。
来到城下,楚洛刚想喊话,突然发现城门竟然是开着的。
望着半掩的城门,楚洛微感诧异,早已过了时辰,城门早就应该关闭的,自己也只能通过侧门进入的,楚洛摇摇头,心道“有令不遵,有规不守,这可不行啊,看来城门值守营的军纪有待加强。”
莫娜和楚洛谁也没有看到城墙之后,临风伫立着的孤单倩影,那双深情凝望的妙目中,饱含着焦急关切之情,以及那一丝丝的幽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