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入峡谷,迎面可见两军正在混战厮杀,声响震彻山谷,吕臣与楚洛同声喊道:“住手”,二人的声音竟然压住了震天地喊杀声。
交战双方愕然停手,吃惊地看着二人。
野火拨转马头,大喊道:“将军,你怎么……。”
吕臣摆摆手,道:“命令全营罢战,我已与铁剑城言和了”。
野火茫然不解,但其对吕臣是言听计从,不管什么命令,皆是毫不犹豫地坚决执行,丝毫没有违逆之意,当下只得勒令士卒停战。
楚洛拔出铁剑,纵马来至前方,朗声道:“远道而来的柔然勇士们,我铁剑城十分感谢诸位的大恩,请问贵方是哪位将军统领,请现身答话。”
说完,楚洛双手抱拳,深深施以大礼。
骑阵闪开一道口子,一骑越阵而出,马上将军一双鹰眼锐利无比,将楚洛上下审视良久,方才沉声道:“鄙人柔然姜渠,来人可是铁剑城楚洛先生。”
听闻对面之人竟然是此次柔然军的主帅姜渠,楚洛忙又施一礼,道:“不敢受将军如此称呼,在下正是楚洛,现在陇西吕军已与我铁剑城罢兵言和,请诸位暂且停手,放陇西军吕将军通过,前去号令前方将士罢兵,事关无数生命,望将军速速决断行事。”
姜渠点点头,道:“先生心中多有提起你,言你年少却堪当大任,又得雕兄传讯,鄙人对君是神交已久,恨未谋面,今日一见果然是人中龙凤。”
姜渠又朝吕臣抱拳道:“吕将军别来无恙啊,请两位随我来吧”。
言罢,姜渠命令全军原地待命,“全军听令,让道待命”,而后率先拨马前行,
吕臣亦命令秦州营将士原地待命,不得寻衅挑事,而后与楚洛跟上姜渠而去。
柔然军与陇西秦州营不约而同地后撤数十丈,开始各自抢救伤者。
纵马狂奔之下,顷刻就到达了前方柔然军的防线。
姜渠排头,楚洛吕臣二骑紧随其后,姜渠高声喊道:“众军让道闪开”,诧异的柔然军士回头一看,见是己方主帅,慌忙闪出一条通道。
三骑穿阵而过,紧接着就到达了正在交战的前沿阵地,只见数千骑正在捉对厮杀,尸骨如山,血流成河,负伤未死的士卒倒地痛呼惨叫,场面混乱不堪。
三人异口同声地大喊:“住手,所有人都停下来”,但奈何场面过于混乱,数千人已经杀红了眼,竟然是充耳不闻,兀自喊杀喊打。
柔然军中一将跃马上前,抱拳道:“将军,怎么回事?”
姜渠道:“哲利斯,赶快吹号收兵,我们已与陇西言和了”,哲利斯闻言大惊,慌忙转身而去。不一会儿,刺耳的号角声此起彼伏,响彻山谷。
柔然军哗然而退,陇西军乘势追击掩杀上来,这时柔然一将断后,其威猛无敌,一连刀劈数名追击的陇西士卒,陇西军士卒攻势稍歇,陇西军中冲出四名怒发冲冠的大将,但那名柔然勇将早已撤入本阵当中,四将气得破口大骂,暴跳连连,只得压住本军阵脚之后,暂时没有再追击。
吕臣跃马奔出,大声道:“陇西诸将听令”。
那四将见身为主帅的吕臣自敌军阵营中奔出,不由得大吃一惊,见吕臣直直上前,一直走到众人面前,四人长舒口气,连忙下马拜见。
吕臣摆摆手,道;“阵前无需多礼,整军后撤吧”
见到四人脸露茫然不解的神色,吕臣叹道:“此次出征的任务已然失败,我和铁剑城已经停战说和了。”
四人虽心有不甘,但主将军令已出,容不得违背,只得转身整军,救治伤员,搬运尸体,徐徐后撤。
吕臣回马抱拳道:“诸位,所谓不打不成交,吕臣能结识诸位英雄人物,不枉此行了。今日一别,不知何日方得见面,如果诸位有暇驾临陇西,吾当倒履相迎扫榻以待。诸位珍重,咱们后会有期。”
姜渠点头道:“贵部秦州营我已经派人放行很快就引军前来,祝君一路顺风,恕不远送了。”
未几,后方蹄声雷动,秦州营全军在营主野火的率领下缓缓行来,小心翼翼地通过柔然军阵。
吕臣朝楚洛、姜渠等人抱抱拳,深深地望了一眼楚洛,点头示意。然后拨马而去,秦州营万骑雷动呼啸而去。
等陇西军转过峡谷身影消逝不见,姜渠长叹一声,道:“此人纵横西域十数年,何曾受过如此之败?今日放虎归山,以后要提防反遭虎噬,陇西人屠,可不是相易于之辈。”
楚洛点点头,心下却不以为意。抱拳道:“将军,现在铁剑城情况不明,请速速发兵前往支援。”
拔汗那摩拳擦掌道:“我们快点去支援丞相吧,去晚了就没有仗可打了。”哲利斯刚才只是代姜渠居中指挥,没有机会临阵杀敌,所以现在也是跃跃欲试。
姜渠点点头,命令各部整军列队,察看伤亡情况。
不一会儿便有军士汇总上来,三万柔然铁骑经过刚才一战,战死近三千人,还有一千余名轻重伤员,损失达四千。
听完汇报,姜渠不由得一阵肉疼,眉头暗皱,哲利斯默然无语,拔汗那更是暴跳连连,大声咒骂道:“这帮该死的陇西贼,下次见到一定让他们血债血偿不可。”
姜渠喝道;“众军上马,前往铁剑城。”除留下三千骑掩埋尸体,照料伤员外,余者两万三千余人全部挥师前往铁剑城。
楚洛骑于马上看着满地的伏尸,黯然神伤,心中是一阵的难过,这些柔然人与铁剑城何干,他们几乎没有人到过铁剑城,更加没有受过铁剑城的一丝半点的好处,现在为救援铁剑城而英勇战死,这是多么大的恩惠啊,将来铁剑城怎么报答他们呢。楚洛脑海中突然闪过一首古人的诗词,道是:
操吴戈兮被犀甲,车错毂兮短兵接。
旌蔽日兮敌若云,矢交坠兮士争先。
凌余阵兮躐余行,左骖殪兮右刃伤。
霾两轮兮絷四马,援玉枹兮击鸣鼓。
天时怼兮威灵怒,严杀尽兮弃原壄。
出不入兮往不反,平原忽兮路超远。
带长剑兮挟秦弓,首虽离兮心不惩。
诚既勇兮又以武,终刚强兮不可凌。
身既死兮神以灵,子魂魄兮为鬼雄。
此时,日已尽没,天色渐晚。
楚洛心中着急如焚,恨不得插翅飞往铁剑城。突听头顶传来一声鸣叫声,抬头一看,却原来是一只大雕在当空中盘旋,正是铁丑先生的黑雕。
黑雕低空掠过众人头顶,将爪中所执之物抛落下来,轻飘飘落于姜渠等人眼前,是一卷白绫帛书。
拔汗那用刀挑起一看,依旧还是不认识一个字,忙交给姜渠,姜渠打开一看,紧皱的眉头为之一展,众人见状都长舒了一口气,心想看来铁剑城应当没事了。未几,姜渠看完信上最后一字,展开的眉头复又扭作一团。
众人的心又悬了起来,每逢大战过后,最怕的就是听闻相识相知之人的死讯,难道此次大战……。,楚洛不敢再想下去了。
看到众人急切期盼的眼神,姜渠沉声道:“铁剑城终保无恙,黑天莫伊等人已逃遁,但铁剑先生受伤了。”
楚洛的心一沉,来不及和姜渠等人招呼,快马加鞭绝尘而去。姜渠忙道:“哲利斯,率军缓行,拔汗那随我尽快赶往铁剑城。”
二人紧跟楚洛纵马狂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