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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章 天下强军无出陷阵之右者


自从上次教量过后,先罗每日缠着九方圭,讨教临阵战法。楚洛也不时地讲解一二,先罗对刺侯的威力很是羡慕,央求楚洛一定要再为他训练一营刺侯。

楚洛讶然失笑,九方圭在旁边嚷道:“一营,亏你敢开口,你可知,我现在有多少刺侯,三十名,只有三十名,从数千铁甲军中,经过三月的苦训,只选出了这宝贝疙瘩似得三十人啊”

先罗吃惊地睁大了眼睛,道:“你的意思是当日你就是用这三十人整整灭了我四百骑兵。”

九方圭点点头,道:“准确地说是二十七人”。

先罗鬼使神差地问道:“那其他三人哪去了?”

九方圭仿佛看白痴一般地看着先罗,道:“那三人从开始到结束一直紧随你左右啊”

先罗“啊”地一声,呆呆不动,脑海中又反复回想了一遍当时情景,不觉从心底升起一股寒意。半响,先罗才摇头苦笑,“俺算彻底服了。”

当日的比赛,先罗对潜入身边的刺侯,根本没有察觉,这是九方圭布置得一手暗棋。

先罗不禁暗想,这三人被派到自己身边潜伏,必定是三十刺侯中的佼佼者,加之自己根本没有防备,随时可以如探囊取物一般挟持自己,或者直接取自己性命,如此看来,那场比赛从一开始就注定失败的结局,自己没有任何取胜的可能啊。

先罗心中怅然若失,转眼一想,又激动起来,先罗跳起来,抓住楚洛手臂,急切道:“楚师弟,哦,不,大都督,你一定要替我训练出刺侯啊,即使没有三十人,那二十人也行啊”。

楚洛笑笑,道:“我也想啊,但刺侯要求苛刻,这三十人,随便找一人,也可以和我战上十个回合以上,他们不仅武功惊人,个个还有特殊才能,如有人飞檐走壁如履平地;有人闭气潜水堪胜鱼鳖;有人精通易容鬼神莫辩;有人善仿声音以假乱真;有善走者,可日行百里,快逾奔马;有力大者,可手撕虎豹,碎石开碑;有善驭兽者,飞羽走兽,皆可役使。凡此种种,若没有先天天赋,皆非三月训练就可以达成的。如今铁甲军中只怕难有现成人选啊。”

先罗闻言,心中明白刺侯之士可遇而不可求,只能自己以后慢慢招募了。看到九方圭得意的神色,先罗是既羡慕又恼火。

楚洛继续道:“战场之上,千军万马角力厮杀,这刺侯其实所起的作用不大,惟有渗透到敌后,一个刺侯才能发挥出最大的战力,往往抵得上一千人的作用,甚至更大。”

先罗点点头,心道,任谁身边潜伏这样一群怪物,如饿狼毒蛇般缓伺左右,只怕连睡觉都不得踏实啊,暗杀、刺探,只此两点就能达到战场上所做不到的事情,再有高明者,可以施展分化,瓦解,挑拨,离间等等一切见不得人的手段,那简直是……乖乖,不得了啊。

楚洛看到先罗意兴潸然,笑道:“师兄,莫急,今天找你来,是有更重要的事情。”

先罗精神一振,连忙问道:“何事?”

“师兄可曾听过虎豹骑?”

先罗点点头,道:“当然,曹魏武帝手下的虎豹骑,是汉末第一强军啊,后世建军多受其影响。如大魏朝的铁猛兽等,据传就是虎豹骑的翻版啊,而现在九方圭麾下的这千余铁甲骑就是我们的虎豹骑啊”

楚洛笑道:“师兄可知魏武帝是在何时因何而建的虎豹骑?”

先罗摇摇头,道:“这个我倒不清楚,估计蒙悦这小子会知道一点。”

楚洛点点头,继续道:“《后汉书》《三国志》等书明确记载,魏武帝是在灭吕布之后,才开始创建的虎豹骑,为什么呢?因为魏武帝曾被吕布麾下的一支不引人注目的军队打得丢盔弃甲狼狈不堪,曹魏悍将夏侯惇更是由此损失一目,魏武帝由此大受刺激,因而受其影响,创建虎豹骑。而吕布的这支军队只有区区七百人。”

先罗吃惊地双目圆睁,要不是说话之人是楚洛,先罗一定会怀疑对方可能在糊弄自己。

楚洛长叹一声,道:“历史浩瀚如海,不知淘尽了多少英雄,这支军队名为‘先阵营’,由中郎将高顺创建统帅。”

先罗喃喃道:“先阵营,高顺?”

楚洛起身,望向窗外,道:“对,就是高顺将军的陷阵营,当时有道:天下强军无出陷阵之右者。”

史载:高顺所将七百余兵,号为千人,铠甲、斗具皆精练齐整,每所攻击,无不破者,名为陷阵营。高顺为人清白有威严,少言辞,将众整齐,每战必克。但吕布生性决易,所为无常。顺每谏曰:“将军举动,不肯详思,忽有失得,动辄言误。误事岂可数乎?”布知其忠而不能从。

吕布因为与魏续有姻亲关系,所以命魏续统帅高顺麾下陷阵营,只是当有战事发生时,才令高顺领军出战,(“布知其忠,然不能用。布从郝萌反后,更疏顺。以魏续有外内之亲,悉夺顺所将兵以与续。及当攻战,故令顺将续所领兵,顺亦终无恨意”),高顺始终无怨无悔,直至为吕布赴义而死。

吕布之败,败在识人不明,将陷阵营托于魏续,而后魏续率众降曹,高顺独力难支,被俘。魏武帝问曰:“汝有何言?”,高顺默然不语,慷慨赴死。魏武帝虽心怜其才,却深知其人,终不得为用,故缢杀之,诏厚葬。

而后魏武帝尽得陷阵营,方依此创建虎豹骑。魏武帝“所督虎豹骑,皆天下骁锐,或从百人将补之。”这才有了后面南皮城下杀袁谭,北征乌桓斩塌顿,长坂坡破刘备,陇西战马超等一系列的辉煌赫赫的战绩。

先罗听楚洛说完高顺其人生平,不由得唏嘘长叹。

“高将军威武啊”。

楚洛转过身来,脸上肃然而敬,沉声道:“我想请师兄训练我们的陷阵营,不知师兄意下如何?”

先罗心中大震,激动万分,上前昂首挺立,以臂击胸,大声道:“先罗敢不从命。”

顿了一顿,待心情平复,先罗抱拳恳言道:“请大都督教我。”

楚洛坐回座位,沉声道:“诸事千头万绪,但有三件最为首要,一是选练敢战之士,二是制作铠甲斗具,三为战法操练。”

“选练战士,你可以参照《六韬》中的‘犬韬’练士之道,但凡你需要,军中任何人等皆受你选调,人数以七百人为限,为一营,营名仍旧为陷阵。以此慰告高将军在天之灵。至于铠甲斗具我会跟匠作营打招呼,优先配备于你,这本书上有如何操练陷阵之士的战法,你详加参研,必有收获。”

先罗接过楚洛手中的书册,急冲冲道:“我这就去训练了”,言罢,风风火火地转身而去。

楚洛轻轻揉揉太阳穴,问道:“陇西有什么新情况?”

九方圭在旁答道:“吕司空登基在即,陇西有人盛传吕司空将在年关前后僭越称帝,大魏朝在雍州边境调集大军,待命伺机而动,陇西秦州一带风声鹤唳,战事仿佛一触即发。”

“吕臣怎么样了?”

“吕臣已经被王后一族关押起来了,说他折损主力,暗中投靠我铁剑城,意图作为内应,引狼入室,行弑父谋逆之举。吕司空大怒,将吕臣剥夺军权,下狱待审。”

原来,吕臣回到金城郡,自知损兵折将,罪责难恕,便孤身前往凉州城,见到吕司空,效法古人袒露上身负荆请罪,王后等人在旁鼓噪施压,一定要斩杀吕臣。

王后一族认为吕臣损兵折将、致使陇西精锐折损大半,作为主将,身陷铁剑城柔然胡人重重包围,竟然安然脱线,未伤分毫,必与敌人有不可告人之谋,如此无才无能,不忠不孝之人,不斩不足以平民愤,不斩不足以告慰战场死难烈士,言辞凿凿,义烈之极。但明眼人一看便明白,这是王后一党借机为嫡子清除威胁,夺取军权而已,因牵扯后宫嫡庶争斗,陇西诸部皆持观望态度,不敢贸然表态景从,但因吕司震等一班旧将全力支持吕臣,与王后李氏针锋相对,军中分为两派,时有械斗发生。吕司空左右犹豫,难以决断,故而只是将吕臣收押在监,一心只等登基之后再做处理。”

楚洛长叹一声,“吕司空老了。”

九方圭点点头,道;“陇西内乱已生,这是败亡之兆,这是大都督等待的东出陇西的机会啊,我们应该怎么做?”

“你率五百人乔装潜入凉州城,伺机救出吕臣,破坏吕司空的登基大典,剩下的就看魏朝如何行动了,吕司空大量征调河西四郡主力护卫凉州秦州等地,现在四郡已成空城,我若不取,必为他人所得,要取四地,仅靠我铁剑城数千铁甲军,力量略显单薄,看来是我等请求后援的时候了。”

九方圭心底纳闷,我城的最大援助恐怕就是蒙悦的白马羌部了,白马羌能出兵万余已是最大极限了,加上我铁剑城数千铁甲军,凭这不到两万人马要取陇西,只怕还是有些力有不逮啊。

楚洛看出九方圭心中所想,哈哈一笑,道:“时机未到,暂时保密,援军之事,日后便知。”

九方圭点点头,作为部将,九方圭很懂得分寸,知道什么该问,什么不该问,该自己知道的不用张口,楚洛便会告知自己,不该自己知道的,便是问也白问。

楚洛拍拍九方圭肩膀,凝神道:“往后征战,九方兄与先罗师兄当为我铁甲军两大擎天支柱,多与先罗师兄交流战法,相互促长,早日实现先生夙愿。”

九方圭猛然感觉肩上压力陡增,不由得长吸一口气,郑重地施了一个军礼,“敢不用命。”言罢转身出帐而去。

九方圭心中隐约感觉什么地方似有不妥之处,但此刻胸中豪气充塞,心情激荡,一时间倒也没有多想。

楚洛望着九方圭出去,缓缓坐倒,低头默然沉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