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弟?”从房外传来的一声轻唤打断了笛声,少年的眼中闪过一丝不悦,声音却是温和似春风,“二哥,什么事?”
“四弟,门外来了一个小孩,说是有重要事要找爹。”
“小孩?”少年放下了笛子,抬起了头,只见他眉目俊秀,光华清贵,正是上官弘最为钟爱的四儿子——上官扬。
“我看那小孩倒像个乞丐,不过他让我把这把匕首交给爹,说爹一看到就会知道他是谁。”他的二哥上官寒一边说着,一边走了进来。
上官扬接过了匕首,打量了一番,道,“那个孩子呢?”
“还在门口等着回话呢。”上官寒盯着那把匕首,“四弟,你认得这把匕首吗?
上官扬微微一笑,“二哥,我想先见见那个孩子。”
上官府的正门外,夏侯澈正急切的往门里望,希望早点看到上官弘的身影。他刚上前了一步,就被门口的护卫挡下了来。
那侍卫朝他一瞪眼,“小乞丐,你就在这里等着!”
他退后了一步,低头看了看自己那双破破烂烂的鞋子,脏乱不堪的衣服,以及浑身散发出来的臭味,他从长安城一路跋涉,而来也难怪别人把他当作乞丐了。
从长安到洛阳,这一路上他也不知自己到底吃了多少苦,饿肚子是经常的事,往往有了上顿没下顿,晚上无处可去,只能与鼠蚁为伍,更别说还有别人的冷眼相对,甚至是恶言相向,要不是遇到了好心人送了他一程,他恐怕还不能这么顺利赶到洛阳城。
不过,只要能见到上官叔叔,就一定有办法……
“二公子,四公子。”门口的护卫的声音忽然响起,很明显地带了几分谦卑。
夏侯澈抬起头来,只见到两位贵公子打扮的少年,不由脱口道,“上官叔叔呢?”
上官寒皱起了眉,上官扬的眼中掠过了一丝惊讶之色,随后又化为了淡淡的笑意。
“你到底是什么人?”上官寒略带鄙夷的看了他一眼。
“我是什么人不关你的事,我要找上官——大人。”夏侯澈很不喜欢这个人的眼神,头一侧,正好望到他身边的另一位少年,定睛一看,不禁咦了一声。
虽然过了不久,可是那张脸,分明就是之前待他如兄弟的上官扬啊,真是凑巧。
他下意识的摸了摸自己的脸,现在这个脏兮兮的样子,他也未必能认得出来吧。
“我爹去边塞了,现在并不在这里。”上官寒没好气的答道。
“他什么时候回来?”夏侯澈的心里一沉,怎么会这样不凑巧。
“不知道!”
“好,那把匕首先还我吧,等他回来我再来拜访。”夏侯澈倒也干脆,准备等上官弘回来再说。“四弟,这把匕首是爹的吗?”上官寒回头征求他的意见。
“匕首的确是爹的,不过——”他笑如春风,缓缓地开了口,“之前我好像听说被贼人所偷。”
夏侯澈一惊,“你胡说,这是斛律叔叔送我的!”
“我想着也奇怪,爹怎么会将这么贵重的东西送给乞丐,原来是你这个小偷,好大的胆子,竟然还敢来招摇撞骗,将这里当什么地方了!”上官寒大怒,对着夏侯澈就是啪啪两个响亮的耳光。
夏侯澈一下子被打懵了,呆了一会,她才反应过来,顿时怒极,干脆将脸一擦,大声道,“上官扬,你这个臭小子,你难道不认得我了,我是——”
“好啊,你居然还敢直呼我四弟的名字,我四弟怎么会认识你这个贱民!”上官寒更是恼火,又抬手打去。
这次夏侯澈已经有了防范,闪过了这一掌,反而飞身扑上,对着他就是一通乱咬,抓着他的头发死活不放,虽然上官寒比他年长了四五岁,又是出自将门,但对他这种疯狂的野狗式攻击法倒也没辄,生生被他揪了一撮头发下来。
“给我打!给我打!”上官寒心疼的摸着自己的头皮,气急败坏的吼道。
“算了,二哥,犯不着和他一般计较。”上官扬拦住了他,转身对夏侯澈道,“如果不想有麻烦的话,就快点离开洛阳城,这里不是你该来的地方。”
“不错,要是让我再看到你,一定打断你的腿!”上官寒怒气未消,忿忿道,“四弟,也只有你这样的老好人才会轻饶了他!”
“好了好了,二哥,等会儿让弟弟我为你吹奏一曲消消气。”上官扬笑眯眯的拍了拍上官寒的肩,带着他往回走。夏侯澈抬起头的时候,恰好看到了上官扬唇边那抹似曾相识的狡猾的笑容。他紧紧咬着下唇。握紧了双拳,上官扬,他怎么不可能认识他!他是故意的,他绝对是故意的……
上官扬转过身离开的时候,唇边的那抹笑容骤然消失。
心里默默念了一遍一个似曾相识的名字——夏侯澈。其实刚才第一眼,他就认出了他。
不过,现在,这个名字也意味着——麻烦。皇上现在尽全力寻找他们母子,他可不希望父亲卷入到复杂的夏侯家关系之中。或者,让夏侯澈离开洛阳城,才是最明智的决定,这样才能真正护他一生周全……
夏侯澈漫无目的的游荡在街上,心里空空如也。接下来到底该怎么办?又冷,又饿,又累,他的忍耐已经快到极限了……
就快撑不住了……毕竟,他也不过是个十一岁的孩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