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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五章:峰回路转又见君【2】


夏侯澈被这一刀唤回了些许理智,于是不再吵闹,只是用像要吃人的目光恶狠狠地盯着这个少年。这个少年衣衫褴褛,披头散发,脸上污秽不堪,根本看不清他的容貌,只有那一双眼睛……在看清这双眼睛的时候,夏侯澈心里一惊,这少年的眼睛竟然是蓝色的……

“小心你的眼珠子瞪得掉出来,等火熄灭了老子就放了你。”少年咧嘴一笑,露出了一口雪白的牙齿。还没等夏侯澈反应过来,他就解下了他的头绳捆住了他的手脚,将他像个麻袋似的扔在了一边。

“你这个混蛋……”夏侯澈怒骂了一声,抬头望向着火的方向,心里又是一阵剧痛,想到母亲生死不明,自己又受制于人,不能相救,不由悲从中来,干脆哇的一声大哭了起来。

“啊啊啊!别哭!老子最怕别人哭了,特别是男人……”少年不堪忍受的捂住了自己的耳朵,“你这个不识好歹的小鬼,老子这是救你,真是的!”

“我不要你救!我要我娘,我只要我娘!你记着,我会杀了你!我一定会杀了你!”夏侯澈大哭着吼道,其实,他何尝不知道,这样大的火,如果娘在里面,多半已经……只是,他不甘心啊,他不甘心……

“烦死人了,臭小子,给老子安静点。”少年不耐烦的伸手往他脖子后面一劈,夏侯澈只觉一阵疼痛袭来,很快就晕了过去。

不知过了多久,夏侯澈才悠悠醒了过来,一睁开眼,才发现天已经大亮,昨天的那个少年已经不知去向。手脚上的绳子,已经被解开了……对了,昨天……夏侯澈的瞳孔骤然一缩,立刻跳了起来,冲出了破庙,朝着家的方向飞奔而去。

昔日的家园已经成了一片废墟,面带戚容的幸存者焦急的寻找着自己家人的尸骸,不时的响起一阵悲恸的哭声……

夏侯澈一脸茫然的在那些尸首中寻找着,经过一场大火的焚烧,根本已经辨不出谁是谁,这些焦炭般的尸体让他有些头晕目眩,就在她睁大眼睛,努力辨认的时候,忽然听到身边的一位妇人失声惊叫,“这,这不是澈儿他娘吗?我记得,她那天新买了一副耳环,就是这一副……”

夏侯澈的脚下一软,踉踉跄跄的跑了过去,一眼就看到了那副耳环,不错,那是娘的耳环……

一瞬间,悲痛仿佛被打开了闸,汹涌而至,让他无以阻挡。心脏抽搐似的不留情的疼痛起来,牵动着他的每一根神经。他不顾一切的抱起了那具尸体,任泪水肆无忌惮的流下来……

如果可以,他只希望,这一切都是一场噩梦。

怎么会……怎么会……怎么会!

他流着泪,轻轻抚摸着尸体的每一个部位,明明昨天,这个身体还在微笑着对他说话,这双手还准备给他做最喜欢的截饼……怎么一眨眼,就变成了……

在摸到娘的手时,她忽然感到有点异样,好像少了点什么……对了,戒指!那枚翠玉戒!爹生前送给娘的,这是娘绝不会离手的东西,怎么会不见了呢?

他放下来了尸体,擦了擦脸上的泪痕,看了一眼身边的邻居,开口问道,“王婶,到底怎么会着火的?”

王婶叹了一口气,“这我就不知道了,不过火好像是从李家烧起来的。”

夏侯澈心里一紧,火不是从自家烧起来的,而且除了那只戒指,娘身上的其他首饰都不缺,很明显不是谋财害命。那么,为什么那只戒指会不见呢?

除非——他的脑中电光石火般闪过一个念头。 除非——这不是娘的尸体!这个匪夷所思的念头,让他的心情顿时激动起来,如果娘没有死的,娘究竟去了什么地方呢? 

眼下,他又该怎么办呢?在邻居们的帮助下,夏侯澈埋了那具尸体,做了个简单的墓碑。在众人同情的目光中,他向大家告了别。

现在唯一能帮助她的人,恐怕就是上官叔叔了。所以,他要去洛阳城找——上官叔叔。

也许,对于现在的他来说,前方是困难重重,但是,只要有一线希望,他都不会放弃。

已经失去了父亲的他,不能连母亲也失去了。

洛阳城。位于城东的上官将军府内,正传出了一阵悠扬的笛子声。

春雨绵绵,凉风如水,拂过窗外的翠竹,拂动水藻般的竹影。影间漏下的雨丝,斜斜地撒在房内那位吹笛少年的身上,为他披上了一层朦胧的色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