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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章:蓬山此去无多路【3】


大胤长安城。

长安城外的山坡。太阳刚落,星辰还未升起。

日常用来覆盖杂物的桐油布此时已经被洗刷得干干净净,想容将它摊开铺在草地上。

一样样从篮子里取出了早已经准备好的食物。都是粗褐陶碗,想容笑得虽然坦然,可语气里还是带上了羞涩,“因为家里……家里实在没合适地方,所以我就听了上官大人的意思,索性到外面吃。都是一些田间地头最常见的食物,我的手艺也不好,大人别嫌弃寒碜。”

上官弘坐到了桐油布上,笑帮她摆置碗碟,“以天地为厅堂,取星辰做灯。杯盘间赏的是清风长空、草芳木华。何来寒碜一说?吃菜吃得是主人的心意,情谊才是菜肴的最好调味料。‘千里送鹅毛,礼轻情义重’,夫人何必在这些微不足道的事情上介怀?”

想容看到上官弘的确是享受着简陋却细心的布置,绝非客气之语。心里的尴尬尽退,笑着把另外一个篮子的盖子打开,“我的菜虽然不好,可我的酒却保证让上官满意。”

上官弘看着想容的样子,帮她摆放碗筷,笑着问:“澈儿呢?孩子还没起床吗吗?还有,扬儿也不见了,难不成这孩子迷路了?吃饭了却不见人,这可有些怪。”

一面说着话,一面眼睛直瞟四周。

想容笑摇摇头,“不知道,我忙着做菜没有留意他们。只看到他们嘀咕咕了一会,两人就出门了。澈儿对长安城附近的地形比对自己家还熟悉,哪里长着什么树,那颗树上有什么鸟,他都知道,不会迷路的。”

“哦……”上官弘地拖着长音,笑看着翠容,“他们两个孩子在一起,那肯定不会是迷路了。”

山坡上。眼前的草原辽阔到无边,豪放地蔓延到远方接连天际的线条。凉风萧瑟,四周一片整齐的簌簌声。蜿蜒的山脉勾勒出层次分明的画面,浮云在耀眼的晨光之下突显透明感。

夏侯澈好奇地凝视着上官扬手中的袋子,不明白他在搞什么鬼。他有些性急性急,赶着问:“什么东西?”

上官扬笑着缓缓打开袋子。

荧荧光芒从袋子口透出,如同一个小小月亮收在袋子中。 不一会,有光芒从袋子中飞出。

一点点,一颗颗,如同散落在红尘的星子。

从袋子中飞出的星星越来越多,几个人的身子都笼罩着荧荧光芒,仿佛置身在璀璨星河中。

天上的繁星,地上的繁星,美丽得好象一个梦中世界。 夏侯澈伸手呵着一只萤火虫。

萤火虫的光芒一闪一闪间,他的笑颜也是一明一灭。萤火虫打着小灯笼穿绕在他的乌发间, 盘旋在他的衣裾间。在漫天飞舞的小精灵中,他也清透如精灵。

上官扬凑过唇去亲了一下手中的萤火虫,“萤火虫是天上星星的使者,你把你的心愿和思念告诉它,它们就会把这些带给星星上面住着的人,会帮你实现愿望的。”

夏侯澈呆呆看了一会萤火虫,第一个闭上了眼睛,虔诚地许着心愿。上官扬抬头望了眼天空,也闭上了眼睛。

夏侯澈笑着摇摇头,“我不信有什么人能帮我实现我的愿望,不过……许许愿也不是什么坏事。”他说话时,上官扬却睁开了眼睛,一直看着他,双眸晶莹。他眼中也是眸光流转,却只是微笑地看着夏侯澈,没有丝毫许愿的意思。

在漫天飞舞的光芒中,上官扬凝视着萤火虫中间的少年。

上官扬坚定地看着他,似乎在和他说,不管再高再远,你的亲人都会听到你的心愿的。

他眼中的光芒如同暗夜中的萤火虫,虽淡却温暖。

不过一瞬,夏侯澈的眼睛却又睁开,上官扬迅速收回了视线,只见夏侯澈淡漠地看着在他身周舞动的精灵。他睁开眼睛时,恰好看到上官扬手指轻弹,把飞落在他胳膊上的一只萤火虫弹开。

萤火虫的光芒刹那熄灭,失去了生命的小精灵无声无息地落入草丛中。

上官扬抬眼看向夏侯澈,爽朗一笑,好似刚睁开眼睛,并没有发生起先一幕,“夏侯兄许得什么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