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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七章:当时只道是寻常【5】


天边忽然划过了一道刺眼的闪电,大雨就在此时倾盆而下,仿佛一片巨大的瀑布,横扫着整个洛阳, 阵雷在低低的云层中间轰响着,震得她耳朵嗡嗡地响。不可能,夏侯沣怎么会死了?不可能……

“林大人,我要去见他。” 她脸色惨白地又重复了一遍,“我要亲眼看到才相信,将军他英勇善战,他不会就这样死的,不会的……”

“夫人,大人真的已经不在了……”

“娘,爹——死了吗?” 一个轻轻的声音从旁边冒了出来,想容一惊,这才发现孝正一眨不眨地望着他们,小小的脸蛋上满是泪水。

“澈儿……”想容心里一紧,连忙将他抱了起来,现在她所需要的是冷静,她不是一个人,她还有澈儿,她绝不能让儿子受到半点伤害。她强稳住了身子,哑声问道:“将军在哪里?”“将军被挂在楼兰上京城头,已经三日了……” 林平延一脸哀戚。

想容的心里一阵剧痛,差点晕了过去,低头紧紧抱住了夏侯澈,“好孩子,爹死了,我们立刻就要离开夏侯府,明白吗?”

“我哪里也不去。”夏侯澈抓着她的衣襟,不停流着泪,“爹死了,对不对?就像小玉一样死了对不对?”他知道什么是死,当她养的那只叫做小玉的兔子一直没有睁开眼睛时,娘就告诉她,小玉死了。

所以,他知道,爹死了。“澈儿……”翠容强忍住了即将涌出来的眼泪,如果不是在儿子面前,她一定会痛哭流涕,但是——现在,除了他,澈儿再没有别人可以依靠,若要使别人坚强,先要让自己坚强。

这是一个雷电交加的夜晚,四周是漆黑的天空,漆黑的两岸,漆黑的河水,暴雨不分丝缕,像整块幕布沉重地覆盖下来。

一辆不起眼的马车,此时正急驰在洛阳城的城郊,朝着南边而去。坐在马车内的翠容,看了一眼怀里的夏侯澈,孩子因为哭得累了,总算昏昏沉沉地睡了过去。

想起他离开时,那人的音容笑貌还历历在目,现在却天人永隔,暴尸城头,撕心裂肺的痛苦如尖锐的刀子一般撕扯着自己的皮肉,她那忍了许久的眼泪,终于顺着脸颊流了下来……

牛车忽然停了下来,想容刚要开口相问,只听见车夫发出了一声惨叫,接着牛车的帘子就被一柄带着鲜血的剑挑起一角,殷红的鲜血正顺着剑尖滴落在她的绣鞋上。翠容心知不好,只是下意识地将睡着的夏侯澈拽到了自己的身后。

眼看着那柄剑就要刺下来,忽然又听得一声惨叫,这次发出惨叫的却是剑的主人。翠容大惊,只听得帘子外传来了一个熟悉的声音,“夫人,你和孩子都没事吧?”在听到这个声音的一瞬间,想容浑身一震,伸手拉开了帘子,颤声道:“上官大人,是您吗?”

夏侯澈也在此时迷迷糊糊地睁开了眼睛,映入眼帘的是那位在大雨中持刀策马而立的男子,尽管他的脸上还带着血水,浑身却似乎散发着淡淡的光芒,不像太阳般耀眼,也不像星光般灿烂,却仿佛月光般静谧,让人安心的静谧。

夏侯澈吃惊地望着他,这个时候出现的上官大人恍若一轮明月,定格在了他的记忆深处。

“你们没事就好了。”上官弘露出了一抹释然的表情,“我听说夏侯将军出事的消息后立刻去了你们府里,没想到你们已经离开了……幸好赶上了,不然你们如果有个万一,我怎么和将军交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