粪蛋以头撞案几耳,莫小阡不是个善良的人,那一世她做的事本就是刀尖上舐血的买卖,坑偷拐卖抢,无所不及,虽说没有直接杀过人,可也能眼都不眨的瞧着别人为她去死,如今瞧她的表现,倒是一点没有悔改的迹像。不过是那一世的重演,而这夏允依不过是另一个杰弗。
“你睁开眼好好瞧瞧床上那个男人!”粪蛋声音里透着绝望。
吉祥探头瞧了一眼:“看过了,怎样?”
“一点都不同情么?”
吉祥摇头,闪了闪眼,又忙点头。
“一点感情都没有?”
吉祥又探头瞅了一眼,拧眉:“我才认识他几天就谈感情,你不觉得太肤浅?”
“那你为什么跟人家上床?”粪蛋有点怒不可遏。
“这,这很要紧么?大家你情我愿,我又没有强迫他,再说了,大家都是成年人嘛,没必要搞得这么严重吧?”
“你跟人家上了床,就是以身相许好吧,算了我不跟你说这个了,你就当他是片浮云罢,为了救你自己,还是快想办法弄解药才是正事。”粪蛋败下阵来,有气无力的回道。
它本想告诉她,允依对敏韬说的那番话,现在不想说了,要是告诉了她,难保她不会偷了印信和印章拿着那笔钱远走高飞。
她嘴里说的好听,普天之下莫非王土,逃去哪里都能被抓回来,不过在一大笔金银财宝面前,难保她的脑子还清醒,不想试试自己究竟能不能逃出生天,这种事前世她做的不少了。
吉祥望了望窗外已经泛白的天色,叹口气:“折腾了一宿什么也没做,光天化日不行暗门,只好等到晚上再说了。”
吉祥话音未落,外面响起急促的敲门声,张从山嘶哑的声音传来:“吉祥开门。”
吉祥跳过去开了门,见敏韬张从山和陈光年都满脸凝重的立在门口,忙施礼请他们进来。
张从山哪里还顾什么礼节,几步闯进里屋,见允依面色绯红,昏昏的躺在床上,登时老泪纵横,一步跪到床前,拉着允依的手哭了起来:“王爷,是老臣无能,老臣该死,救不得您啊。”
吉祥上前拉起他来:“张爷爷,爷刚睡下,就让他睡会儿罢。”
张从山起身拉了陈光年来到外间:“倒底能到哪一步,你别给我背医书,只明白说,才刚皇上的表情你也瞧见了,如果王爷真有个好歹,皇上怕再没这耐心谋划算计什么了,即时便要与唐家作殊死一博,天下必会掀起腥风血雨,到时候我们可都不得好死。”
陈光年拈须长叹:“张侍卫又何需多此一问,如若能拿老臣的命换回王爷的命,老臣即刻就去死了。”
张从山颓废的跌到椅子上,重重叹了口气:“那你明白说,王爷他,王爷他,他还能撑多久?”
陈光年的嘴巴张了又合,合了又张,半晌方虚声道:“多则一月,不过王爷天生贵命,上苍降奇迹也说不定。”
茶杯在张从山的手中变成齑粉洒落,那张脸已经扭曲而变得狰狞不堪。
“张爷爷,只要抓住凶手能找出解药也有可能。”吉祥立在一旁小声道。
张从山没有答话。
敏韬将吉祥拉到一边,悄声道:“吉祥你就别添乱了,张侍卫当场将那刺客杀死了,来这里之前,已经在他身上翻过了,并没有发现解药,就算我们知道对方是谁,他们也不可能给解药的,再则说,这五麻散从未听说过有解药。”
吉祥的心往下沉,沉,快要沉到渊底方停住。
“你们都给我听着,王爷中毒这件事除了我们几个知道,若再有别人知道,小心我张从山手里的剑不认人!”张从山咬牙切齿的吩咐道。
吉祥闪了闪眼,冷笑:“为什么不能让别人知道?难道要等爷死后给他们个惊喜不成?”
张从山睚眦俱裂,怒目盯着吉祥:“死丫头,若不是念着王爷对你尚好,老夫一掌劈死你!”
吉祥傲娇的仰着头:“张爷爷,您老身经百战,对敌经验颇丰,吉祥倒想问问您,是全神戒备的敌人好对付还是疏忽大意的敌人好对付?”
张从山迷起了眼睛。
“当然是疏忽大意的敌人好对付些。”敏韬忙插话道,暗中扯了扯吉祥的衣袖:“吉祥,别问这种没用的问题,进去瞧瞧王爷罢,让张大人静一静。”
“吉祥说的对,我才刚也在想,如果我还有一线生机的话,那就得尽快把我中毒将死的消息传出去,不光要传出去,还要让他们看到我是真的要死了。”允依扶着墙壁缓步走出来,嘴角留着一抹赞许的笑,瞧着吉祥。
“爷!”吉祥扑过去,扶着他。允依拉住她的手,轻轻倚在她身上。
张从山起身行了国礼,方摇头苦笑道:“不错,江山辈有人才出,想来我也是老了,有很多事竟然不如你们想的明白。”
“你们倒是打的什么哑谜,为什么要张扬出去,这不是让亲者痛仇者快么,哪里有什么好处?”敏韬跺脚道。
“吉祥,你告诉他。”允依在椅子上坐了,微微喘了口气。
“王爷还是回床上歇着罢。”张从山见允依有些力不从心,忙劝道。
允依摆了摆手:“躺的累了,下来走走活动活动也好。张侍卫放心,允依没那容易就垮下的。待我歇上一歇,随你一块进宫见父皇去。”
敏韬一眼不眨的瞧着吉祥:“小祖宗,快告诉我为什么要将消息传将出去,要是能救过爷的性命,你就是将我千刀万剐,我都认了。”
吉祥闪了闪眼:“其实我就是想,如果刺杀王爷的那些人知道王爷已经中了招,指不定会多得意忘形,人呢,一得意忘形就容易犯傻,如果这五麻散真的有解药的话,总是这个时候才好问出来偷出来不是么?”
敏韬恍然大悟的瞧向允依。
允依点了点头:“我也这样想的,咱们在太子府总算还有两个得力的眼线,我今儿去见了父皇,弄得人尽皆知,他们岂有不得意的?”
“王爷,既然如此,那事不宜迟,老臣离宫时见太子太傅付原辉正进宫去,这时节想是还在皇上身边伺侯,咱们快过去罢。”张从山起身说道。
允依扶着案几立起身来,一阵呛咳,又吐出几口血来。
几个人一起慌张起来,吉祥更是唬得大哭起来。
“都别慌张,我没事,陈太医不是才说过,本王还能活一个月么,时间尽有,安心做事便是。”允依将吉祥搂在怀里,给她拭着泪。
“王爷,咱们坐轿进宫罢?”敏韬声音里透着悲怆。
允依点头且吩咐道:”让素绵素慧跟着吧,既然要演就演得像些,就像我明天就要死了一样。”
张从山扭过头去擦了把泪,又怕允依瞧见,也不顾国礼,大步出了屋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