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爷,我不做,恕难奉命,这是你自己的事,要你自己去做!你的女人孩子,你自己去保护。”敏韬倔道,本来只是呜咽,听了允依这话像是遗言,眼泪便唰唰的流下来。
“以前我不能理解英勇一世的父皇为什么越老做事越谨慎,完全没了年轻时的霸气和胆量,他老人家总是说我终有一天会明白的,我现在倒是明白了,原来心里的牵挂越多,就越怕事,越想安安稳稳的渡过一天天去。”允依咳嗽了一声,嘴角竟喷出些鲜血来。
“爷!”敏韬越发哭的厉害起来。
允依挥手给了他一拳:“娘们似的,哭的跟真的一样,我还没死呢,你急什么!”
敏韬慌忙拭泪,心里更如刀割,王爷这一拳软绵绵的全无气力,平时他总希望爷能轻点揍他,可如今他是多希望这一拳是有力的,能一下将他打趴在地。
“汤来啦,汤来啦。”吉祥双手捧着汤碗跑进来,两眼只顾盯着碗,脚下一个绊子,“哄”的一跤倒地,汤碗摔出老远,热汤泼了一地。
“我的汤!”吉祥沮丧的叫了一声,匍匐过去,伸出舌头就着地面舔了几口四处流溢的汤,啧了啧嘴,点点头,方才悻悻的起身,拍拍手,嘴里发出一声惋惜。
一抬头,见允依和敏韬都张着嘴愣愣的瞧着她,遂露出虎牙,莞尔一笑,双手遮了面,倒退出去,口中尚念叨着:“腿误勿怪,腿误勿怪,我再去端。”
允依瞧着她跑出去,狭长的眸中竟起了雾:“敏韬,我怎么会爱上这样一个傻丫头?却不是奇怪,可惜上苍不给我时间,我真的很喜欢跟她在一起,好轻松好惬意的。”
敏韬的泪又回到眼边。
允依从贴身小衣里掏出把钥匙递给敏韬:“这个你知道,是书房暗格的钥匙,里面有信义坊的印信和我的私人印章,拿着它们便能取出我们存在信义坊的东西。那些东西和钱本是备不时之需,逃难用的,你取出来,一分留与你和王欢家用,其余的留给吉祥。别的话也不用我多说了。”
“我不要,要分爷自己分去。”敏韬扭过头不接钥匙。
吉祥又闯了进来,这回儿倒是变精了,拿个食盒提着汤碗,见允依手里拿着把闪闪发亮的钥匙,眼睛顿时亮了起来,凑到近前,低头打量着:“什么东东?宝箱的钥匙么?爷给我罢,我保证好好掌管,谁也偷不去。”
“不是给你的,是给敏韬的,什么都不会给你。”允依微微笑道。
吉祥撅起嘴,满脸不快:“敏大人,还不赶快收好,这要是掉了没了被偷了,可是不妙啊,还有啊,记得时时带在身上哈。”
敏韬只得接过钥匙,朝着床上嗑了几个头,方起身立在一边。
“敏韬回去睡罢,我也累了,想歇会儿。”允依朝他说道。敏韬方一步三回头的出了门。
吉祥将允依身后的锦被重新整了整,方去案几边拿过汤碗来,坐在床边,用汤勺舀了些甜汤放在嘴边吹着,笑道:“你有福了,我从来没伺候人吃过东西,你是第一个,吃了这东西,就好了吧?”
“轻点吹,就你这吹法,我都不知道我喝的究竟是甜汤还是你的口水了。”允依一本正经的道。
吉祥的脸拧成一团,转身放下汤碗,张牙舞爪的扑到允依身上,贱兮兮的笑道:“那小娘子我就先喂你点口水要不要?”
不等允依反应过来,吉祥热哄哄的嘴唇便凑到允依嘴上,腻滑的小舌翘开他的牙齿,在他嘴里胡搅起来。
允依张开双手抱住她,一滴泪从眼角滑落下来。
他吻的如此认真,像是最后一次,一定要记住这小女人的味道,如果有来生,他还要她,一定要再找到她,不做什么皇子皇帝,只求与她白发偕老,不离不弃。
他吮着她的小舌,嘴里却传来一股血腥味,允依推开她:“你舌头流血了?”
吉祥慌乱的将舌头送回他的口中,含混不清的道:“不是不是,你不是喜欢吮我的舌头么,快吮啊,快吮啊,人家喜欢啦。”
允依拿额头抵住她的额头,终于落下泪来:“还真是个傻丫头,你又不是万灵丹,我就是吸了你的血也不会好的。”
吉祥“哇”的一声哭起来:“这你也能看穿,你这么聪明,我不跟你玩了。”
两个人缠绵了一会儿,允依支撑不住,枕着吉祥的胳膊沉沉的睡去。
吉祥小心翼翼的抽出胳膊,赤脚下了床,来到外间,拿起案几上的粪蛋,在手里来回搓着,跳脚道:“怎么办,怎么办啊,他都开始吐血了,马上就要挂了罢?他要是挂了,我也就完了,粪蛋,快想办法,要不咱们满街找找有木有带着空间穿越过来的牛逼医生,先给他输点血,再弄点解毒血清什么的?”
“我以前怎么没发现你这么蠢啊,莫小阡?合着你放一盆血让他喝了,就是给他输血啊?”粪蛋被她搓的晕头转身,却不忘糗她。
吉祥扑倒在椅子上,探头瞧里屋床上望了望,方低声道:“我情商高你不知道么?我就是要他感动的痛哭流涕,让他以为我有多爱他,万一他救不回来,好给我自己留条后路啊,说不定他心里一软,就不用老娘陪葬,私下里想办法放我一马呢?”
上天来个雷劈死我罢。粪蛋心里叫道,这倒底是谁傻啊,允依一心一意的爱换来的竟是这样的欺骗啊。
“他才刚与敏韬说什么了?是不是不信任我,让敏韬暗中查我的底细?一看就知道,那把钥匙是不是宝箱的钥匙?宁肯给那小子都不给你,说他们没基情,傻子都不信!”吉祥撇嘴。
粪蛋忍无可忍,终于不能再忍,张开尖利的喙狠狠啄了她一口,怒道:“我告诉你多少回了,能不能把事后的聪明劲都用到事前?非要等到事情无可挽回后再来后悔流泪吗?”
吉祥摸着被它啄的生疼的胳膊,飞速闪着眼:“你的意思是,要我现在去偷回那把钥匙?拿了金银财宝开溜?不行不行,好歹我也是在道上混过的人,不能这么不讲江湖道义,不行不行。就是要偷,也得等他死后,,他书桌后那幅秋涛图肯定是真迹,偷出去够我开间小店做个老板娘的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