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祥在里屋听着陈光年的话,心里闷闷不乐,姐姐我装的多像啊,亲身实践过那么多天,各种感受各种症状都烂熟于胸啊,你妹儿的,为什么还拖拖拉拉不肯说是瘟疫?竟然还要先饿她两天?还有没有天理了?这不是存心整她么?
于是,吉祥进安闲居的第一天便得出一个结论,谁都能得罪,就是不能得罪太医,分分钟整死你没商量啊!更别说给你戴个绿帽子,下个毒什么的了。
允依不及陈光年出门,便撂下他进了里屋。
吉祥倚着锦被半靠在床上,一脸委屈:“爷,我要喝水。”
允依跑出去,喊住陈光年:“喝水行不行?”
“嗯——这个,喝水——倒是可以,只是王爷要记住了,只能喝白水,别加东西就好。”陈光年一本正经的声音。
吉祥恨不得从床上起来去捏死他,人家错了还不行吗?这被这浮云折腾了两三个时辰,又两天不让吃饭,光喝水,没病也折腾出病来好不好?
允依端着水杯进来,见吉祥面朝下趴在床上,水杯随手扔到地上,上前扶起她来,抱在怀里。
“爷,你也不要管我了,省得染上瘟疫。”吉祥皴着鼻子,趴在他怀里。
“我小时候得过,不会再染上了,所以这府里只有我能伺候你了。”允依道,忍不住低头去吻她的鼻子。
吉祥闪眼,这浮云小时候得过瘟疫?泥煤的,能不知道得瘟疫什么症状,这不是偷鸡不成反蚀一把米?说不定人家早看穿她的诡计呢。
允依摸索了她半天,突然起身离开。
吉祥叹了口气,想下床去走走,却见他又匆匆折了回来,手里拿着股碧绿的翡翠簪子,见吉祥要下床,过来硬将她摁到床上坐了,将那股簪子插到她头上,吸了吸鼻子:“你还喜欢什么,我给你弄去。”
吉祥从头上拔下来,拿在手里玩着,见翡翠是上好的翡翠,只是雕工有些笨拙,料定不是位好雕工师傅做的,便笑道:”你自己做的不会吧?”
允依偏偏点了点头:“我自己做的,小时候我告诉母妃,长大后要做个珠宝匠人,母妃罚我在稻香苑的门口跪了一天一夜,骂了我整整半年,说我没出息,知道这样当初生下来的时候不如掐死我算了。”
“苦命的小孩,你如今做这事离你的梦想十万百千里呢,还不如当初让你娘掐死你呢。”吉祥搂住他的脖子,感慨。
允依吸了吸鼻子:“如果真做个珠宝匠人,就不会认得你了。”
吉祥伸手点着他的鼻子,咯咯笑起来:“所以说嘛,如果我们不能改变命运,那就要学会改变自己,改变心情,反正哭也是一天,笑也是一天,为什么不让自己天天高高兴兴的呢?”
允依将头靠在她的肩上,心情又莫名的欢快起来,她真的不怕他,不奉承他,也不顺着他,她竟然还想教训他,他从来没有这种感觉,这种想说什么就说什么的轻松感觉,而且说出来也不会引来麻烦的感觉真的很好。
吉祥拿着那支簪子在手里玩了半天,闪闪眼,“啪”的扔到地上,跌成了几折。
允依冷了脸。
吉祥飞快的闪着眼,一脸恼怒:“你的诚意我知道了,不过你凭什么相信就是我偷了那只玉簪?我,我在你心里就是那么龌龊不堪的人么?”
允依黑着脸盯着她一阵,手握了几握,咬咬牙,起身离开。他真想揍她,狠狠的揍她一顿,她私自逃跑的事,他尚没找她麻烦,她倒先质问起他来了,他怕她失了簪子伤心,熬了几个晚上才刻出来一股送她,她竟然不领情,连句感谢的话儿不说也就罢了,还就这么就扔了。真是叔可忍婶不可忍,要不是刚破了她的身,非要揍死这丫头不可。
允依出了门,在院子里乱窜,想找个地方清静清静,再不浇自己几瓢凉水冷静冷静,岂不让那死丫头得了势,这以后的日子可怎么过,难道还要受她的气不成?
后院里的这片荷塘本来挺耐看的,今儿看起来怎么这么破烂不堪,一池子的枯枝败叶,这水里也长了苔藓了,竟然还有臭味,这怎么了得!皆因自己宽了,不太经心这些事,所以这些下人们都偷起懒来,好好的池子也不打理竟然变成一团臭水。
“敏韬!敏韬!”声音里带着愤恨。
敏韬刚将陈光年送到大门口,听见这没好气的叫声,与陈光年告辞都来不及,撒丫子跑到眼前。
这眉眼已经气歪了,两条浓眉拧成了疙瘩,一脚将脚边的石头踢进池塘:“好哇,忙什么呢,比我都忙呢,再叫不来人,人都死了么?还是听说瘟疫进了府,都躲起来了,也好,都打发走了,全换新的,全给我换新的!”
“没,没呢,乔智送娘娘回宫了,伍里在前院打点仲秋送宫里的礼,我正送陈太医出门,旁的人你又用不上,所以就晚了些。”敏韬擦汗。
“好,很好,真是好,都忙,都是大忙人,就我一个人闲着是不是?这池子臭味熏天的只等着我来打扫是不是?你们都歇着,我来打扫好不好,去,拿竹竿扫帚来,我这个闲着没事的人来打扫。”一声冷笑,声儿变得凉薄起来。
敏韬裂着嘴,心里叫苦,好好的这是怎么了,这吉祥进了府怎么倒更找起茬来了?这池塘好好的,哪里有什么臭气,昨儿还让王欢把饭送到池塘边的闲梦亭里吃的呢,说是瞧着残荷听着箫声,才有食欲。
这只隔了一晚上,这水就臭了?
“立着干什么?耳朵也聋了?”声音越发恼起来。
“听见了,听见了,爷,我扫,我马上扫。”敏韬弯腰应着。
又是一声冷笑:“你什么都自己做了?我还养着这些闲人做什么?养你一个不就够了?你就是一张油嘴会哄人,先应了我再说,做没做我又不知道。”
敏韬刚走了两步,听见这句话只得住了脚,摸着下巴:“那,那,我这就叫他们过来打扫?”
“呵呵,对啊,这府里上上下下的人都是你调教出来的,都听你的,我再指使不动的,得你叫他们,他们才肯来。”
敏韬给跪了,腿一屈,跪了,一脸无奈:“爷,我错了,您还是明白告诉我,我错在哪儿了罢?我改,我改不行么?”
“你没错,是我错了,你怎么会错,你对的很,你什么时候错过?”声音里透着冷气。
敏韬瞧着那一池秋水,心想跳进去算了。
这边正找着茬,只见两个丫头慌慌张张的跑了过来,远远的见敏韬跪在地上,便住了脚,不敢再往前走,只在不远处探头探脑的往这边望。
“去,将她们赶走,鬼鬼祟祟的像什么样子!快去,真不知道怎么找的这府里的人,个个贼头鼠脑,没一个省心的。”允依指着那两个丫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