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呵，有事儿？”我觉得自己笑得一定很假。
点头。
“那进来说吧。”
摇头。
汗，我真的想抽他，我有那么可怕吗？把我当什么人了？但我没有那么做，怕给他幼小的心灵造成更为严重的创伤。于是我尽可能做出和蔼可亲的表情来：“不要怕，不会对你怎么样的。”
话一出口，我再次后悔了，这不是此地无银三百两吗？但想收回已是来不及了。小柴在听完我的话后下意识地退了一步，眼神更显得慌张了。
倒，看来是说不清了，也罢，不再多做解释，省得越抹越黑。于是我调整了一下，换了副公事公办的神情道：“那什么出什么问题了？”
直到这时柴阿进才平静了一些，但仍旧时刻保持着高度的警惕，大有风吹草动，立马开溜的架式。
“回先生的话，场子就在门前那条大街西头。是家酒楼，叫客享来。生意也还红火，但听那金掌柜说前日老家出了些事，非得他回去不可，不得已才要将这店面盘出去，小的问了一下，觉得价钱也挺公道的，但那老板说有两个条件，若先生应下了他才同意盘给咱。小的不敢做主，才回来问问先生您的意思。”
“哦？他有什么条件？”
柴阿进恭敬地答道：“回先生的话，第一个条件，那金掌柜他前些时日跟万花楼的一名女子签下一契约，下月他那酒楼得包给人家五日。先生您若是接下他这店面，那这约定就得先生去履行了。如若先生您改做别的生意，那违约的赔偿也得先生您自己承担。”
听柴阿进说完，我不由地笑了。这一条好办，没想到这一转眼的功夫，我倒要跟自己签约了。不过这样看来，这金掌柜倒还是个本份人，至少诚信这一块是毋庸置疑的。跟这样的人做生意自然是不会吃亏。
于是我点了点头道：“这一点我答应了。他还有什么要求？”
柴阿进接着说道：“金掌柜还说了，他这店盘给了我们，其他人您都可以辞了，但有一个厨子您得给留下。”
“哦？”这个条件倒是新鲜，酒楼都没了，还要个厨子做何用？于是我又问，“那老板有没有说为何要留下那厨子？”
阿进答道：“听说那厨子好像是他一远房表婶的弟妹的小叔子家的孙子。总之就是沾了点亲吧。”
倒，开始佩服柴阿进的记忆能力了，这么复杂都让他给记下了？自愧不如，如今自己都给绕进去了，怎么也理不清那老板跟那厨子是啥关系。
管不了这么多了，管他们什么关系，留下来便是。等赌场开业了就让他给赌客们做做饭，反正也不在乎多这么一个人。
于是对柴阿进说：“你去跟那老板说，他的条件我都应下了。让他准备准备，最好是明日就能搬走。
没想到柴阿进嘿嘿一笑：“那老板比您还急，说是老家事太急了，恨不能今日就搬走，但，他说一定要您亲自去一趟才成，说是您亲口应下才能放心。”
“嗯，成！”我点点头，看来这老板还挺有责任心。于是对柴阿进道：“你带路，现在就去。”
一路跟着小柴出了门，先是去了趟潘金莲的劲舞团，将那份客享来的契约拿了，接着才前往客享来。
也没觉着走了多久便到了，站在客享来门前，我四下看了看，不错，这儿市口比我想像的要好，比李府门前还热闹，这地方若开赌场应当是不会错。
再看这间酒楼，虽已过了吃饭时间，但出入的食客依旧不少，生意也相当不错。于是我进了门去，楼内空间很大，装修得也还不错，所有物什也都摆放地井井有条，地面也打扫地一尘不染。给人清爽的感觉。由此可见这金掌柜定是个爱清洁的人。
还未等我开口，就已有一名小二上前招呼了：“二位爷，您想吃点什么？小店的招牌菜有”
我摆摆手打断了他的话。“我是来找你们金掌柜的。”
小二闻言细看了我们一下，才一拍老门，“哎呀，您就是李府宋先生吧？瞧小的这眼神，这位小哥上午还来过，这会儿我倒给忘了。我家掌柜正在后面等您呢，您里边儿请。”
于是在小二的引领下，我们来到堂后的一间小屋里，里面一位四十出头的男子正在记着帐目，见有人进来遂抬起头来，我这才看清他的模样。四方脸，八字胡，眼不大却很有神，只是面容有些憔悴，像是操劳过度一般。
“这位就是金掌柜吧？在下李府宋风。”
金掌柜闻言忙起身还礼，“宋先生来了？我那两个条件您可都想好了？”
好，开门见山，没多余的客套，合我味口。于是也答道：“金掌柜的两个条件方才在下都听说了，全依了您便是。您看这店面何时能盘给在下？”
听我这么一说，金掌柜先是一愣，既而问道：“先生可要想清楚，下月里跟万花楼那女子签下的那契约，若是兑现不了，赔得可不是小数目哦。”
我淡淡一笑，“不就是五日实价的十倍吗？这不是问题。”
话音刚落，金掌柜闻言更显吃惊起来：“先生是如何知道的。”
我笑而不答，只是拿出了那份契递于他手中问道：“金掌柜说的可是这一份？”
只见其接过一看，再望我时眼中已经流露出不可思议的神情来。“这这契约如何会跑到先生手中了。”
“这你自是不用再多问了，在下只想知道，有这份契约在，第一条算不算过了？”
“那是自然，既然先生能拿到这张契约，自然有其中的道理，在下也就操不了这么多的心了。只是我那大侄子的事情？”直到现在，我才搞清原来那厨子是金掌柜的大侄子。
“哦，那就更没什么了。不就是想留下来做个厨子吗？也不是多大事，再说了，我这儿也正好少个厨子。你平日里给他多少工钱我照付便是。”我自信地说着。
不想金掌柜却叹了口气，摇了摇头道：“事情不是先生想得那般简单，我这大侄子他，这儿有毛病。”金掌柜指了指自己的脑子。
晕，此言一出竟将我吓了一跳，“怎么会，您是说它脑子有毛病？”
见我被吓着了，金老板才忙解释到：“先生莫惊，这孩子是脑子有些毛病，打从娘胎里出来就这样了。人虽不大正常，但心眼特别好，对人绝没有恶意，平日里手脚也勤快，就是笨了点儿，叫他做什么他就一直做，不晓得应变。”
“嗯，”我点了点头，心里有数了，敢情是有些智障。想到这儿心下便有了些疙瘩。并非是因为对智障人士有歧视，而是因为金掌柜的不坦诚。
不过是想让我收留下他那有智障的大侄子而已，却非得说成个厨子，这不是瞎掰吗？
显是看出我的不悦来，金掌柜慌忙解释道：“宋先生不要误会了，我那大侄子脑子不灵光这不假，但其却实是个厨子，且手艺不错。要不我让他做几道菜让先生尝尝？”
听他这么一说，我便觉新鲜，要知道这做菜可不是件容易的事。还真没听说过智障也能当厨师的。于是点头道：“那好，若其真的能像金掌柜所说的那般，留下他来自是没有问题。”
于是金掌柜吩咐下去了，让他那名大侄子做几道小菜亲自送上来。而趁着这会儿功夫，我们又谈了谈关于这店面转让的具体事宜。
约摸一刻钟的工夫，门外便有人进来了。我一看，只见来人端着个大托盘，肩上搭着条白巾。身材高大且肥胖，少说也有一百八九十斤吧。
此人生得肥头大耳，大眼阔腮，皮肤黝黑，见人就乐呵呵地样子活像个憨实的熊瞎子。那笑容中始终透露出一丝孩童的天真。
“二柱，快叫人，这位是宋先生。”金老板一边接过那托盘，将菜摆在桌上，一边对着那胖子说道。
“宋先生好，宋先生好，嘿嘿嘿。”那胖子打完招呼笑得有些腼腆。呵呵，想来这人就是金老板的大厨子了。说实话，第一印象不错，至少不像我想象的那般邋遢，相反，倒还显得很整洁。
白褂黑裤，平整大方。小口黑面布鞋也是一尘不染。就连肩上那条长巾也是白得那般耀眼，看得出这小子平日时应当也是有着良好的卫生习惯的。
“嗯，好好，叫二柱是吧？”我应着声，笑问道：“今年多大了？”
“十九啦！”二柱的回答得有些扭捏。
“哦，愿意待我这儿干不？”
这回二柱没有立即回答，只是不时地用眼睛瞟向一旁的金掌柜，眼中多了一丝恋恋不舍的神情。
金掌柜见此情形狠狠地瞪了其一眼，“快说愿意啊！宋先生问你话呢。”
二柱这才吞吞吐吐地答道：“七舅老爷说俺愿意。”
呵呵，我笑了，对金掌柜说：“看来你这大侄子是舍不得你哦。”
此时的金掌柜脸上露出为难的神色来。顿了顿才又说道：“这小子脑子不好使，先生您别听他的。自打他来我这儿后就一直喜好做菜这一行，都干了三年了。要不您先尝尝这小子做的菜怎么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