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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3章 尘满目鬓如霜 (1)


  达拉地走后我依旧靠着墙壁,一只手抚着胸口,仰头望着黑漆漆的天花板,前胸有烧伤,后背是棍棒撕裂的伤口,绑着铁镣的双腿淤血肿得有拳头高,我只能这样虚虚得靠着墙壁。

  黑坑里很安静,走廊里也很安静,整个白沙瓦监狱都很安静,甚至能听到夜风拂过地面后,砂砾的瑟瑟声。我不安的扭动着身体,在这儿已经好几个月,我很清楚夜晚的监狱是个怎么样的世界,夜晚本就是各种罪恶的嫁衣,特别是在这样大一场暴动后,此时此刻我应该会听到各种奇怪的声音,尖叫、淫笑、呼喝--各种奇怪的声音,但此时外面静悄悄。

  安静得就像黎明前的黑暗,大战前的肃穆,十分的诡异,一定发生了什么事,或正在发生什么事,可是即使发生了什么,我也只能呆在黑坑里寸步难移。我刚想到这里就见黑坑的门突然被悄无声息的推开,老头拿着针剂出现在门口。

  见我虚歪着靠墙半卧,他似乎微楞。我慢慢合拢眼睛,放稳呼吸-----装睡,并非太多疑,而是因为黑坑伸手不见五指 ,任何人进来前都会开灯,但是老头没有开灯,他佝偻着背,悄无声息的一步一挨的挨近。

  微弱的光线从门外投进来,还有新鲜的空气,夜凉似水,冰凉的感觉印上身体的时候好像脑子里有一根弦突然绷紧,我猛地睁开了眼睛,正好看到一道银光朝着我的脖子插下,那是老头的针管,他将针管对着我脖子处的颈动脉狠狠插下。

  杀人是有时机的。我后来想老头选在半夜杀人确是个很好的时机,这个时间段大多数人已经坠入梦乡,我又是个被伤痛折磨到奄奄一息的人,他唯一没料到的是我居然还醒着,那是因为我失眠已久,不正常的心跳、伤痛、脚镣手镣的沉重都叫我难以入眠。

  本能的举起双臂格挡,“嗑”地一声脆响,手上绷直的铁镣即刻将脆弱的针头拗断,老头被这突如其来的一下档得一退,但他很快就冲我再次扑来,手上寒光闪闪,电光火石间我不知道他拿的到底是什麽,但毫无疑问他是来取我性名。

  黑坑本就狭窄,他这样一扑我根本无处可逃,更不用说身上还戴着沉重的脚镣手镣,一时之间,我脑中空白一片,唯一能做的就是再次举起双臂绷直,用铁镣竭尽所能的护住自己的头脸,“当当”一连串的金属撞击声,小小的黑坑里顿时火光四溅。

  我“啊”地叫出声,变起仓促,都来不及呼喊狱警,但是外面静悄悄。白沙瓦监狱一直自诩为金刚罩,外松内紧,守卫十分严厉,我不明白这会儿怎么不见一个人影?缩起身体,一个打滚,耳中听到一声闷响,无暇回顾,先往角落爬,还未爬到,听到一连串“嗬嗬”的怪声,循声回头。

  只见老头萎顿在地,一个高大的黑影正将一炳刺刀样的东西自老头身上慢慢抽出,原来那“嗬嗬”的怪声是老头临死发出的叫声。

  黑影将刺刀随意的往旁边一放,动手脱自己的长衫:“先穿上我的衣服,外面起风了。”

  我吃惊的看着眼前这个高鼻深目,眉眼狭长的男人,朦胧的光线下对方脸容依旧刀削般强硬,下面是一大蓬大胡子---哈桑?

  哈桑将身子微微前倾,光线微弱,他只能大致看到我的轮廓:“你还能自己走吗?”

  我仰头呆呆看着他。

  他替我披上衣服:“为什麽每次见到你,你都是乱七八糟的模样?”

  我仍旧呆滞。

  在我发愣的时间,哈桑已经迅速地打开我的脚镣手铐,伸手来扶住我,我反握着他的手跌撞的站起。将外套披在我身上后,他身上仅着一件灰色的长衫,衬得身形越发平直高大,我微一低头,就能嗅到他外套上风沙和夜晚的味道,那是叫人安心的味道。

  真好,这丝丝缕缕的人间味道,渐渐取代了黑坑里的血腥味充盈着胸肺,有一种重生为人的感觉。

  我跟着他踉跄而出,谁都没有再看地上的老头一眼。

  黑坑的门是打开的,操场上空无一人,我没有问哈桑那些狱警去了哪里,也没有问他是怎么知道老头对我下手的消息?只要他在,一切安然无虞。

  哈桑如若无人之地般牵着我的手走出黑坑,转过一道门,走过一道长廊,左拐,再行十几步,推开一道门,就这样轻松地跨出了白沙瓦监狱。

  我在黑坑里呆了多久?在白沙瓦监狱又呆了多久?犹记得踏入时是盛夏,而现在已是隆冬,此刻跟着哈桑踏出监狱,走在清晖笼罩的高墙之外,夜风徐徐,而手中牵着的臂膀坚强有力,我猛然觉得眼睛火辣辣的刺痛,也许是月光太清亮。

  哈桑立刻就察觉到了,停了脚步,他低下头看着我。我抬头朝他仓促的笑,月光正好打在我的脸上,高原冬季的月光亮得恍若白昼,照得一切都无所遁形。

  他的目光就这样突然凝固,黑色的瞳仁,慢慢变成了滔天怒火,抬手他的手指从我残破的脸上轻轻滑过:“我会让他们付出代价,米粒,我保证!”

  自从上次照镜子后我再也没碰过任任何镜子,但他此时的表情叫我清清楚楚的明白,短短7几个月里,我如今是如何的逼近死亡,容颜俱毁。

  “我自己的仇我自己报,”我说。

  这句话说得十分轻,但哈桑握着我的手徒然震了震。

  “哈桑?”我轻轻嗓子,叫他。

  他凝视着我。

  “我在监狱里交了一个叫瓦塔的朋友,现在应该也被关在黑坑,他帮助过我,能否将他一起救出来?”

  哈桑不语。

  “还有一个叫嘉晗的女孩,是我在迦马村的旧识,她已经逝去,我不知道她的尸首在哪里,可能还在监狱里,可能......”我咬住下唇,咽下哽咽,好一会儿后才再次开口:“不管她在哪里,能否麻烦你找到尸体,好好安葬?”

  “米粒?”

  “嗯?”

  “我可以抱你吗?”

  还不及回答,身体已经凌空而起,被揽入他的怀抱,身体与身体之间的亲昵接触带来本能的抗拒,一瞬间的僵直和逃避,但我很快将四肢放松,软软的躺在他怀中。

  哈桑的手臂收紧,将我像个孩子般的横抱在怀中,现在的我体重也就相当于一个十几岁的孩子,我自己倒是不以为意,能够活下来已经是真主护佑,但是这份超乎寻常的体重却令哈桑愕然,我能感觉他托着我的手臂有那么几秒是僵直的,然后放软,小心的托住我,只是面容阴沉,那表情好像下一秒就要整个白沙瓦陪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