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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卷 五十六


  天师镇并不大,从上到下半个小时也就走到了。镇子里有一处菜市场,有一排卖衣服百货农具和食品商店,有三两间客栈,还有一座医院和学校。

  二人在医院附近找了一家小店,要了镇子里特产的山菜和河鱼,又给鹏老三要了一盘子生牛肉。

  “杨头儿,还喝点么?”风三问。

  杨青道:“出来还是不喝酒的好……”

  可鹏老三却不干了,那边咕咕叫了两声。

  杨青有些无奈,改口道:“那来三瓶啤酒吧!”

  店老板拿来啤酒,笑道:“二位可真有意思,出门怎么还带了只夜猫子?”

  风三呵呵一笑,说道:“上山救下来的,拿来当个宠物养……”

  “我说这位朋友,这夜猫子可是有灵性的东西,养着可不吉利……你这只白色的夜猫子更是养不得啊,这东西可是招灾惹祸的鸟!而且这要是让公安看见了,你们可要小心了!猫头鹰可是保护动物,搞不好请二位进所里喝茶,那可得不偿失啊……”店老板劝道。

  风三道了声谢,说:“谢谢您的提醒,这鸟跟我们熟了,撵都撵不走……这边派出所里有朋友,也不会找我们麻烦……”

  店老板笑着摇头走开了。毕竟开门做生意,话点到为止,也不好在多说什么。

  没过多久菜上齐了,风三要了一个大海碗,给鹏老三倒了满满一碗啤酒,二人便开吃起来。

  吃了没多久,外面进来了一个拄着棍子的老头。这老头面色黑紫,满脸的皱纹,一身土里土气的蓝色土布衣裤,挽着裤腿,脏兮兮的黄胶鞋,提着一直蛇皮口袋。眼看进来的老者虽然上了年纪,但身体硬朗,不似需拄棍助行的样子,可这老头却拿了一根粗壮的树枝做的手杖,样子到十分引人注目。

  那老头进来就坐风三二人的对面桌,洪声叫老板出来。

  店老板打后厨里钻出来,一见老头满脸堆笑道:“哎呦……这不是老萨满嘛,您老可有日子没下山了,怎么这会来我这儿了?”

  老头道:“下山买点东西,在你这喝一杯就回去了……还是老规矩,一盘花菜,一杯散白,待会再给我下完面条……”

  店老板应声又钻回了后厨,准备东西去了。老头向风三这边瞟了瞟,高声说道:“那边两位后生怎么把这位大仙带出来了?这光天化日之下,可别坏了人间的规矩!”

  听到这话,风三和杨青皆是一愣,不约而同地盯住了旁边老头。

  “这位老先生,您是在和我们说话吗?”杨青问。

  “不和你们……和谁说呢?这饭店里就我们三个人,我还能和鬼说吗?”老头的话有些冲人,但风三和杨青并不介意。此老者分明是有些道行,竟能一眼看出鹏老三的门道,二人自然不可失礼。

  杨青恭敬道:“老先生好眼力,晚辈还想请老先生赐教……不知老先生肯否赏脸,晚辈请老先生喝上一杯呢?”

  那老头嘿嘿一笑,倒也不介意,一拉凳子坐了过来。

  鹏老三有些不悦,小声嘀咕道:“杨青你都多少岁了?跟这老小子成晚辈?”

  杨青向鹏老三使了个眼色,意思是说此事不要说破。

  老头却看了出来,幽幽说道:“包子有肉不在褶上……既然三位有意聊聊,那不妨咱们就酒桌上肩头一般齐,别说什么老的小的……”

  这时店老板将老者的酒菜端上,见几人坐到了一起,便笑道:“我说老萨满……你这是又混到了酒局了?”

  老头哈哈一笑,“一会账都算到他们头上好了……”

  杨青见店老板来了,赶紧让老板在去添几个菜,又要了一瓶店里最好的白酒上来。

  店老板满脸喜色,转身又去后厨准备酒菜了。

  那老头自我介绍道:“老头子我姓徐,你们就叫我老徐头就行……是这山里的守山人,常年住在山中,只是偶尔下山采购些生活用品……这次下山遇见你们三个也算是缘分……来,这杯酒咱们先干了!”

  说着老徐头一扬脖,一杯酒就到进了肚里。

  风三和杨青也陪了一杯,酒喝完,杨青问道:“徐老先生想必不是凡人,你是怎么知道我们这只雪鸮是大仙呢?”

  老徐头呵呵一笑,道:“不满你们,老头子我是这山中萨满……山川大地,自然之中的事情,没有一个瞒得过老头子的眼睛!”

  “老先生果真是萨满?”杨青一惊,他原本以为方才店老板称老头是老萨满,只是诨号之类的称呼。不成想这老头自己承认了自己正是个萨满。

  萨满是北方少数民族中自古以来便存在的智者,也是巫师。真正的萨满通天晓地,知鬼近神,擅长巫术和与神明沟通,本就是一种神秘的职业。在如今的时代,真正的萨满几乎已不复存在,今天在这天师镇的小酒馆里竟然遇到了一个真正的萨满,这真是不敢相信的事情。而这老者一眼便看出了鹏老三的门道,证明他所言非虚,正是一个凤毛麟角般的萨满。

  老徐头笑道:“现在这世上还在的萨满,怕是只有老头子我一人了……我这萨满是代代相传的,就是为了守着这片大山,而今老头子一没子嗣,二没徒弟……只有个捡来的小孙女相依为命,我这老萨满怕也是要绝后了……”

  风三感叹道:“现代人已经不相信神鬼之说,找个修行神术的人,确实不容易……就是这样老先生也不要郁闷,相信您这一手本事也还是总会找到合适的人传授下去的……”

  老徐头嘿嘿一笑:“想学我本事的人倒是不少,可不是为了诓人骗钱的,就是舍不得世间繁华的……就是真有人愿学,可没那份资质也是白搭啊……老头子我世代守山,这份辛苦也不是一般人受得住的!我也想开了,我的本事与其被人利用在人间谋利,还不如断了的好!唉……我见你二人也不是凡人,才跟你们说道说道……也不知道你们二人是什么来历呢?”

  听到老徐头问到,杨青不慌不忙地吃了口菜,才说,“我们是考古队的……这山里貌似有个前朝古墓,这次来探查探查……”

  “考古队?”听到杨青的话,老徐头瞬间变了脸色,“这山里哪有什么古墓?你们还是快快离去的好,如果进山,惊扰了山神那可不是闹着玩的!我跟你们说的都是好话!国家考古队的可不会带着这么一只妖物在身边!你们还是打消了进山的念头,不然会发生什么事……老头子可不敢保证了!”

  说完,这老徐头儿端着菜回到了原来坐的桌子上,在桌上拍了二十块钱,叫道:“老板!给我拿个塑料袋!面别煮了,我赶时间上山!”

  店老板莫名其妙地出来,看看老萨满的脸色,没敢说话,拿来塑料袋,递给了老徐头儿。

  老徐头儿把花菜往塑料袋里一倒,喊道:“钱我放这儿了!”说罢拿起粗枝手杖和蛇皮袋转身就走。

  “哎……这老头儿还是那份倔脾气!”见老徐头走后,店老板愤愤说道。转身对风三二人笑道:“你俩是不是求他什么了?这老头脾气倔,我们这的人都知道……不过倒是有些本事,有人家出了事儿,求他他就管……可有的怎么求他,他也问都不问……找他办事行不行,全看这老头儿的心情……”

  “这位老先生就住在山里吗?”杨青问。

  “是啊,住一辈子了!我们这谁家闹个撞客,有个虚病什么的,都去找他……管不管可全是看运气……你们有事可以去镇子中学里找他那个孙女问问,我们这儿有事也都是去学校找他孙女的……他孙女叫小花,去学校一打听都知道,你们要是上山去找老徐头,那可不好找了……”

  老板走后,杨青低声说道:“我感觉那位老先生是知道古墓的事情……”

  风三点头道:“我也有同感……但他好像并不欢迎我们……”

  杨青一笑,道:“他八层是把我们当成盗墓贼了!既来之则安之,我们先等陈教授他们……然后进山瞧个究竟便是……如果在遇到这个老萨满,咱们再去请教他就是了……”

  就在这时,杨青的电话响了。

  接通电话,只听那边说道:“喂,杨组长吗?我是老李啊……刚刚本地旅店的外来人口我已经排查完了……当地居民的排查工作还得等一阵,怕耽误事儿,这旅店的,你是不是先看看啊……”

  “有问题吗?”杨青问。

  “哦……现在在旅店登记的外来人口一共八人,其中有六个是来我们这参加婚礼的……据说是新郎的大学同学,参加完婚礼就在这多住了几天……那结婚却有其事,我也参加了,见过那几个人……还有两个是一对小情侣,据说来山里游玩的,他们昨天到的,住在客来旅店……而那两个人登记的身份证有些问题,我们了结的情况是,本人和身份证上的照片并不是很相似……那个……我们这在工作上也确实有些问题,住旅店没身份证都可以……唉,小地方嘛,这点也难免……但这件事我可不敢瞒着……杨组长,你看……”

  杨青听了眉头一皱,道:“好,等会儿我们便回去……在这之前你告诉旅店老板不要把消息传出去,切忌打草惊蛇!”

  李所长电话那边连连说道:“我明白……我明白……”

  放下电话,杨青要风三赶紧吃饭。二人快速吃完晚饭,杨青结了账。

  “杨头儿,我们现在去哪?”风三问。

  “先去旅馆瞧瞧!”杨青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