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安。御书房。
“这就是你上的折子?”景仁帝合了手上的奏折,眯起眼望着面前站着的云端。
“是啊,父皇。前线邸报上说,敌人凶猛,且分兵几处,宁将军请求圣上调兵援助,另外再派几名将领。”
“是这样啊……宁乔次子叫什么来着?”
“宁策。”
“宁策多大了?”
“宁策二十八了。”云端琢磨了一阵子方回道。
“那就让他去吧。”皇上的神色却是淡淡的。
“不,父皇,宁策不能去!”云端几乎是叫出来的。
“哦?”皇上微微皱眉,却压抑下来。
“宁乔长子宁筹已经战死,宁家忠良之后,宁将军花甲之年,多少给宁家留个后啊!父皇用人,太狠了!”云端高声道,边说边摇了摇头。
“这是你跟朕说话的态度?”皇上有怒色,拍案而起。
“儿臣错了,”云端这才注意到皇上阴郁的脸色,忙跪下请罪,“只是父皇……儿臣请求领兵亲赴潼关,望父皇恩准!”
“你读过几页兵书?”
“儿臣的兵法是父皇指导的。”
皇上听闻,一时语塞。半响方道,“你想去?好……很好,朕成全你!”说罢只是兀自冷笑几声。
“父皇当真?”
“君无戏言。”
“谢父皇。”云端叩首而去,眉眼却都是带笑的。
*
“舅舅,帮我准备一下吧!我在父皇那里请了战,估计没多久兵部就会批下来了。”云端回了东宫就找来太傅万晟安。
“殿下这一步,险呐!”万晟安一迈进屋子,只是叹气。
“舅舅?”
“老臣听说殿下在御书房跪请圣谕的事了,但圣上很愤怒,殿下没看出?”
“看出了。可我不去,宁策就得去。”云端望向远方,神色淡然。
“这一仗,若是胜了,算是稳固储位。可若是败了,殿下有没有想过,甚于命,可能都没了啊!”万晟安紧紧攥着茶盏,狠狠地呷了一口。
“舅舅言重了。寻常人家,我这么大男丁,早就被征入伍了。莫说我是太子,理应为国分忧,纵是百姓,国难当头,也会这样选择的。此生充实,死亦何惧?”云端言罢仰首长笑,转而又重重地叹息了一声。
“殿下!”这时,太子妃万氏却来了,万晟安就告了退。
“爱妃怎么来了?”
“殿下去哪,妾身便跟到哪!”太子妃带着哭腔。
“笑话,你随我去,女儿怎么办?乖乖在家等我,本殿下大举天兵作雷霆一击,契丹人乃是螳臂当车,必然溃败。放心吧!”云端说着揽她入怀,缓拍其肩。
“父亲!”云端三岁的女儿随来,云端蹲下身抱住她。此刻,唯幼儿不知离别,踮起脚摸父亲的脸。
云端抱起女儿,亲昵了片刻,“奶妈把孩子抱走。”
“这几天我在家陪你。”夫妇二人走着进了内宅。
“我还是想跟你去。”太子妃依偎在云端怀中,扬起小脸,脸颊上还挂着浅浅的泪痕。
“去哪儿?我去黄泉你也跟着?”云端苦笑。
“哪怕碧落黄泉。”她却认真道。
“可我不想啊,你得留下,看我们的女儿,还有这一个长大啊!”云端说着摸了摸妻子微隆起的小腹,“不然,我备的那么些嫁妆,不白忙了?”
云端安顿了妻儿,等了几天,兵部的调派果然下来了:太子领兵三千,往前线督军。
看得出的人都知道,太子此行,要么就是回不来了,就是回来,只怕也要失势了。因此,送行的人也是寥寥。
“殿下!”云端刚上马,只听见有人呼喊。
“宁策?你不在家好好为兄守孝,来城门做什么?我不是叫你不要来送么?”云端复又下马,拉住气喘吁吁的宁策。
只见宁策一身白衣,很是引人注目。
“殿下,宁策要跟您一起走!”宁策说着红了眼圈,舒了几口气后立定。
“胡闹!”云端瞪了一眼宁策,喝斥道。
“别辜负了殿下一片心。”云端身边的随从暗暗拽拽宁策。
宁策甩开随从,“殿下,我知道,您是为了我才顶撞了皇上,违了圣命。”说着声音渐渐颤抖起来。
“与你无关!”
“不,有关!殿下待宁策,向来亲如手足,宁策看在眼里。愿随殿下天涯海角!愿为殿下,赴汤蹈火,万死不辞!”宁策说着,突然跪倒,抱住马蹄,哭道。
“赶快起来!这么大人了,说跪就跪,说哭就哭,不知宁大人怎么生出你这个孬种!”云端心里虽有怒意,却也是越发看出宁策的真心。只笑骂几句,伸手拉起宁策。
“你出来,一家吊唁的客人让令堂怎么办?”出城后,二人并马同行。
“宁策不孝,但家与国当以国为重。宁策此来便是被家母赶出来的。从前的二十余年,算是白活,今日起,这是一个新的宁策!”宁策说着攥紧了缰绳,口中“吁——”一声,一夹马腹,胯下的坐骑纵了出去。
*
渭水河边。
“太子殿下,宁将军,雨停了!”
“停了?快,带几个人,跟我先进城!”一个身着墨绿铠甲的青年将领站了起来,面露喜色,“殿下,我先进城,殿下莫急。”
宁策带着一百骑兵在前面开路,后面还跟着众多的赤龙步兵和大批粮草。在宁策一行刚进入城,瓢泼的大雨便倾泻了下来。此时城里的街道上泥泞不堪,大部队甚至无法再前进一丝一毫,宁策指挥步兵分散进城,自己带骑兵携少量粮草先往前线。
出了城,士兵们顶着大雨在旷野森林中行了整整两天,甚至未曾休息过。虽然这里人人都是一等一的士兵,但都毕竟不是铁打的,此时都面露着疲色。尽管如此,他们还是迅速收拾行装,上马,向潼关开去。
由于大雨的缘故,百余人,这段路程竟赶了月余。
“将军,潼关到了!”探路的士兵回来禀报。
“嗯!你带几个人速去叫门!”宁策翻身上马,对后面的亲兵喊道,“儿郎们,咱们要进城了!”
潼关城门上,云靖正驻足远眺。
忽然,远处卷起了一阵烟尘,接着从尘土中出来了几个人,骑着马正向这边奔驰而来。
“快去,看看可是宁将军来了!”云靖心头一喜,指使一个士兵下去看看。
士兵应声而去,不多时带了两个人上来。
为首的是一名三十出头的男子,看铠甲应是副将一级。云靖看着来人眼生,不由皱了皱眉,问道:“你是何人?可是宁将军部下?”
“禀将军,属下冷善成,赤龙军骑兵副将。宁将军就在不远处的小树林,想必即刻就到。还有,太子殿下奉旨督军,请将军准备一下。”那副将朝云靖一抱拳,接着一字一顿地回答。
“嗯……去迎大军进城!”云靖唤来一名亲兵,吩咐了几句。
“这位是……”云靖这才注意到冷善成身后还有一人。
“哦,这位名叫凌子雍,是今年的新科武状元,国难当头投身军中,宁将军便收他入了赤龙骑兵部。”冷善成看看那名叫凌子雍的年轻人。
云靖吃了一惊,“等等,凌子雍……”他听冷善成这么一说,不由地上下打量了一番那人。
“是,世子殿下还记得小人——”
那是几年前,帝都校场。
不知在做什么,校场的擂台上里三层外三层竟围满了人。忽然,人群顿时静了下来,安静到让人有些毛骨悚然。
擂台上左边是云靖,而右边是一个不认识的少年!看来是已经僵持了不少回和了,二人都已是气喘吁吁。云靖还好些,那少年不住地喘着粗气不说,身上脸上分明可见的满是血渍——显然,在云靖之前,他已经打败了不少对手。真是不可思议,右边的少年身心疲惫之际和云靖对起招来仍是得心应手,人群中一阵阵喝彩声骤然响起,有人开始交头接耳议论起来。
随着“铮——”的一声利器相击的声响,人们顿时瞪大了眼睛,这后起之秀明显更胜一筹。两个高手对擂,比了一个上午仍是没有结果。已然到了饭点,可全场竟没有一人里离去,全都目不转睛地看着擂台上的二人。
不多时,一局终了,云靖略占上风。
“走,有本事跟老子比比准头!”凌子雍啐出一口血水,恨恨道。
云靖剑法超绝,这没得说,但比起箭术,他就要逊色许多了。凌子雍自告奋勇,扬起弓,潇洒地抽出一支箭,顷刻,正中靶心。
看着那支略微颤动的箭尾,云靖愣了一下。当他抬起头时,正好看到对方挑衅似的一笑,然后递过来了一张弓。
云靖的手有些抖,他也不知为什么,自己堂堂吴王府的世子会怕他一市井小人。然而顿了顿,他还是接过了那张弓,闭目屏息,瞄着靶子,猛得一下,箭飞了出去。或许是力道有点大,云靖被反回的余力震了一个踉跄。等他睁开眼,看到的却是所有人惊诧的目光,他不禁看了看靶子。
登时,自己也惊住了,靶子上什么都没有,只是靶心上赫然是一个婴儿拳头大小的窟窿。已然看不出有没有正中靶心,但那黑洞洞的窟窿也着实吓人。
对方看得是清清楚楚,也不由倒息了一口凉气。
第二局,平手。
下一项——马术。
要说马场别的没有,马可是不缺。宝马良驹,整整两大排马厩。
说话间,四周场下忽然掌声雷动起来,众人望去,正是云靖二人骑着马出场了。
云靖胯下的是一批纯白色的马,赶着云靖今天一袭白衣,远远望去,只有身上星星点点的血渍,不见他色,袖袂翩跹,如神仙一般。
那凌子雍牵着一匹黑色的骏马缓缓地从后面走来,神色悠然,仿佛就是跑一圈马,不是比赛。不知他何时换了一身衣服,理了头发,定睛望去,他也是一表人才,俊俏少年郎呢!
“仁兄请吧!”凌子雍到场站定,淡淡地看了看云靖,翻身上马。
“承让了!”云靖一抱拳,尔后脱下外头宽松的长袍,露出了一身墨色紧身衣。
“嚯,有备而来!”对方余光瞄了一眼云靖,瞬间,如箭一般飞射出去。
云靖并不慌忙,高喊一声:“驾!”,白色骏马听令一个凌空飞驰出去。
赛马要求骑手骑马到马场另一头取到标识物返回,快的自然胜出。
云靖骑术暂落对方一个身位,却也紧随其后,快到半程,二人几乎同时拿到标志物。然而就在返程,突然白色骏马嘶鸣一声,前蹄凌空跃起!
人群还未及反应,云靖不曾防备,被甩了出去。云靖在地上滚了两滚,四肢岔开躺下不动了。而那匹白色骏马似乎还不知背上之人已不在,仍是自顾自地朝终点奔去。
这时人群才如梦初醒一般,发出了刺耳的尖叫,四下散去。
“不要乱——”几个好事的人在慌乱中还是稳定住了人群。
“兄台!”凌子雍见乱回首,吓了一跳,趁乱冲开人群进入场内,跑到云靖身边。
只见云靖嘴角微微流着血,人声鼎沸之下慢慢苏醒过来。躺在凌子雍的怀里,喘着粗气看着他,笑着说道:“多谢,没事……”
……
“凌子雍!”云靖记起他年的一面之缘,笑着拍了拍凌子雍的肩头。那些少年时的往事,不打不相识的少年霎时又浮现在脑海里,跃跃欲试。
凌家是帝都有名的盐商,凌子雍是凌家掌柜凌谦的独子,却是不爱读书,凌谦无法,便送去参加了武试。
穿上军装的凌子雍看起来威武了许多,脸上棱角分明,似乎褪去了打擂时的轻狂之气。云靖往他的军衔上望去,又吃了一惊——竟是个参军——在赤龙军仅次于将军、四个副将。他想不明白,即便这位武状元再怎么神勇,也不过是个新从军的白丁,有什么能耐越过百万人,成了赤龙军第六。
就在尴尬之际,云靖忽闻有人在叫自己,转过头看见城内,宁乔正看着自己。
“失陪了,你们几个,先引二位进城。”云靖歉意地笑笑,喊来了两名亲兵。
下了城墙,云靖看见宁乔,执了一礼,问道:“大帅找属下有何事?”
“宁策可是到了?”透过宁乔严肃的表情,云靖还是看出了一丝期待——宁乔和宁策是父子俩,说来也怪,父子二人秉性差别忒大,宁乔古板严肃,是一顶一的猛将,而宁策就不好捉摸了,战术灵活多变,算的一个后起之秀吧。
云靖点点头,“应是快到了……”说话间,忽然听见城门吱呀呀地放了下来。
二人不禁退了几步,侧目望过去。
一匹骏马飞快地冲了进来,马上是一名年轻的军官,只听他口中“吁——”地声音一发出,那骏马立即止住了脚步,定在了地上。军官翻下马来,朝二人走了过来——那星目剑眉,爽朗的笑容,可不就是宁策!
“父……宁将军,”宁策看见了父亲,本想亲切的问候一声,但看见了父亲眼中的严肃,立即改了口,“子平!”几近半年未见,宁乔没什么太大的变化,倒是云靖,下颌蓄了一圈的小胡子,显得老练许多。
“阿策,你可算来了,你再不来,我就要疯了!”云靖兴奋地拥过去,四只手紧紧握在了一起。
“情况怎么样?”三个人前前后后进了城中大帐,宁策站定,看着面前的二人。
“敌寇名叫德何钦。我们兵少,十几天已经失了潼关以北燕云十六州的大片土地……”云靖一脸的自责。
“什么?十六州丢了?”宁策一脸惊异。
“是啊,现下德何钦还在城外叫嚣呢,可只要出兵必定损失惨重,大帅又不同意奇袭……”
“他们有多少人?”
“他们号称二十万,不过几天观察下来,至多不过八万。”
“嗯,后面还有十万步兵和大部粮草,只要雨一停,有两天就能到潼关。”宁策托着下巴,掰着手指,“我去会会那个德何钦!”说着站了起来。
“不行!”一直一言不发的宁乔厉声阻止。
“为什么不行?大帅……信不过我?”宁策反问,但语气明显矮了下来。
“你这是冒险,是拿士兵的性命开玩笑!你是将军,不是赌徒!”宁乔瞪着宁策的眼睛,就像要迸出火来。
“大帅,您打了一辈子仗,从未如此窝囊过,那个德何钦是什么货色您还不知道吗?二十年前他就是您的手下败将,这不您对我说的吗?怎么老了反而胆小起来?”宁策激动地反问道,说罢,他一掀帐帘走了出去。
良久,流苏乱颤。
“你……”宁乔被驳的一时语塞,激动的浑身颤抖——不知是气愤,抑或羞愧?
“大帅!”云靖惊得张大眼睛,看着宁乔捂着心口,瘫坐在椅子上,神色涣散地看着二人。
“没事……”宁乔虚弱的摆摆手,望着帐顶,“我真的老了吗?”
“要不要把宁将军追回来?”
“罢了,任他去吧!宁策我知道,你若是拦着他,他不会说什么,但总不会罢休的。受受挫他就醒了。”
*
与此同时,洛阳,慕家庄园。
“老爷……”云氏急切地看着慕彻,“霁儿的伤还没好,他去哪里了?”
“他去哪里?”慕彻抬眼看看妻子,“我怎么知道……”
“老爷!”
“哎呀夫人,慕霁好歹已经十八岁了,我慕家的男子哪有那么不堪——会死在外面?”慕彻鼻子哼哼两声,“夫人你也该歇歇了,孩子们都这么大了,别瞎操心了!”
“可是外面这么乱,敏家……敏家已经动起来了……”云氏满脸张皇。
“敏家?敏家如今没了‘百凰草’,还想凭什么独步中原武林?”慕彻淡淡地笑了笑。
——天微亮时,城门下隐隐约约地有两个人影。
“慕霁,你真的要走么?”云佩忽然冲过来拉住慕霁手中的缰绳。
“嗯。”慕霁应了一声,望向天边却没回头。
“那……这个你拿着。”云佩从身后拿出了一个锦红的盒子,“打开看看。”
打开盒子的刹那,艳丽的紫光从盒中射出。
“无影剑!”慕霁惊叹而又激动,他深知无影剑是举世无双的好剑,可夺人性命于无形,可他又何尝不知无影剑乃慕云家家传之物——其实这也是皇上几次要杀吴王的原因:先帝临崩时,传位于长子,却深知长子为人狠毒,便留给次子一柄尚方宝剑,必要时可弑兄自立。
而这无影剑又有自身的故事——它以来无影去无踪,可取人性命于无形而名盛江湖,至于它的由来,说来也巧,还有一段爱情故事为背景——千年之前,苍龙拔下颈后的逆鳞,给恋人打了这么一柄剑作为信物,约定来世再作人间伴侣,然后二人双双横剑自刎。后来,无影剑被云氏的先人发现,便作为权利的象征而流传下来。到了云正皓手里,他却把无影剑作为陪嫁给了女儿。这个故事云氏人尽皆知,只是云佩没有对慕霁提起罢了。再说那把夺魂刀,相传铸于契丹,但契丹人自古以来便不服王化,各部族各自称王,文化极不统一,宝刀的出处乃至现在何方都无人知晓,只是作为一个传说与无影剑齐名于江湖。
“这……”慕霁看了一眼无影剑,不舍地合上了盖子。紫色的光华瞬间被敛入盒中。
“你既然要去前线,自然还是它用着顺手。”云佩坚持,那神色中,依稀是一抹温柔。
慕霁看着,愣了片刻方道:“那我便拿着了。我这把佩剑,跟了我二十年了,你且替我保管吧!”慕霁拿过无影剑,仔仔细细地系在了腰间:“郡主的好意慕霁心领了。”
“云佩,我要去潼关,你回家吧。”慕霁上马走了几步发现云佩仍跟在身后。
“不,我要跟你走。”
“你出来告诉家里人了吗?舅舅他知道吗?”
“这……不管他们了,跟着你……省的……”
“省的什么!你这个傻丫头,半吊子的功夫,郡主你千金贵体,我带着你还不够累赘!”慕霁忽然扯着嗓子朝着云佩喊了一通,却感到莫名的心痛。
“是么……我是累赘?好,我是累赘,我走!”云佩涨红了眼眶,翻身上马,她动了动嘴,喃喃道,“表兄……”
“郡主何事?”慕霁勒住缰绳,回过头。
“表兄……你不能叫我一声表妹么……”云佩说着,狠狠地拍了一下马屁股,银色的骏马长嘶一声,像箭一般冲了出去。
“傻丫头……我不想带你去送死啊……”慕霁嘟囔了一句,低下头却发现无影剑静静地躺在自己的腰际。
“铮——”的一声,刹那绚丽的紫光笼罩了天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