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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天赐良缘


慕霁腿伤已经彻底好了,但养伤这几日着实过的逍遥。父亲来问,便扯了个谎推托依旧腿疼,下不了床。凡海不知,还是天天来看他,给他讲今天师父又指点了什么。

“师兄,有个喜事告诉你。

“哦?”凡海一坐下,只听慕霁就放出一个诱人的消息。

“你还记得楚家有一个公子不?”

“你说楚公子啊,当然熟了,在楚家等你那几日我日日和他在一起呢!”

“那师兄一定不知道,我在他家养伤的时候,他还跟我打听过你哩!”慕霁说着朝凡海挤了挤眼睛。

“打听我?”凡海一下来了精神。

“他说有个妹子,三小姐楚玉如今都二十三了仍待字闺中。据说那楚玉小姐有江南女子之芳婉,求娶者不可胜数,但竟被她一一拒之。宣言非志合之士不嫁,真是堪为女中英豪!”慕霁自说自话,边说边啧啧赞叹,“我说师兄不知的便是这个事——你不知吧,那楚公子便是楚玉小姐。”

公子变小姐了?凡海有些懵懵的——不过自己也该琢磨婚事了,他都快奔三张了!

看着大师兄腼腆地黑脸膛渐渐转而绯红,慕霁轻轻问道,“这么说,你也中意那楚小姐?”

凡海微微地点了点头,“那还不得听师父安排?”他的声音低的都听不见了。

“呵呵,此事因我而起,不想我遭点罪到给师兄解决了个大难题,不冤枉不冤枉!师兄放心,师弟帮你做这个媒!”

鱼上钩了,慕霁心里乐开了花。

“难怪师父说你不用功,感情功夫全下在这里了!”凡海佯嗔道,戳了戳慕霁的脑门。

“师兄不要便罢了,爹整日申斥我,你就跟他老人家一个调调!”

“别动怒,我是担心你腿,床都下不来,怎么保媒拉纤?”

“腿,是不成问题的!”慕霁一掀被,竟然跳下床。

“好啊你!”

“小声,爹知道了,你的事就不成了!”

“那师兄这厢先谢过啦!”

“事成再谢吧!”慕霁说着邪邪一笑。

*

慕霁的大伯父慕征和其子接连故去,只留下一个伯母赵氏七岁的幼孙慕江。慕征还有个女儿慕霜,却是庶出,又早已嫁人。算起来如今也有三十岁了,女婿是镇守潼关的武将,是老将军宁乔长子宁筹。宁家世居京城长安,因此除了逢年过节,慕氏几乎也就与娘家断了来往。

偏偏大伯母又是个极隔色的女人,丈夫去世后就遣散了众姬妾,独自在慕家庄园角门边一个冷清的小院子里住下。她脾气古怪,时而暴躁时而温和,大家也都避之不及,反正她如今也将六十岁了,慕家不差她一口饭,好生养着,不去招惹便是了。虽如此,但赵氏又是慕彻夫妇的嫂子,当家的慕彻只有好好供养哥哥的遗孀外,也无他法。

不过赵氏似乎不喜欢任何人,却只喜欢慕霁,每次看见,都招呼他进屋坐坐。偏生慕霁从角门走都是溜出去玩的,本来就畏她几分,又哪里肯进屋呢?

说起来,这一天,正赶上慕氏兄弟结伴去学堂。远远地就听见婶子赵氏拎着耳朵在训一个小丫头。那丫头不过十五六岁,却瘦瘦小小的,哭号着跪在地上,可怜兮兮地央求赵氏饶过她这一回。

慕霁本不想管,慕云却说那是那个丫头替他和凌小姐跑了不少腿儿,不能看着她这样。说着慕云眼圈红了。

慕霁不理解,为何二弟会对那凌家的丫头如痴如醉。人家明明已经甩了他,况长安城里最不缺的就是阔少,人家心里有没有这傻小子还两说哩!

慕霁跟上去站在一旁,慕云怯生生地跟婶子替那丫头求情。原来是那倒霉丫鬟来给赵氏送饭,别的姐姐都不愿来。她一人端不动,没摆好饭,正巧赵氏进来,吓得摔掉了一个盘子。赵氏就哭起来,哭诉在慕家连小丫头都给自己脸子。

好无聊啊!慕霁仰脸看了看天,似乎上学要迟到了,于是他有意无意地扯了扯弟弟的袖子。

谁知慕云却没有走的意思。婶子赵氏原不想给慕云这庶出的侄子这个面子,谁知一看见慕霁,马上露出了笑模样,对小丫头喝了一声“快滚出去!”。

慕云这边松了一口气,终于了结了。

就当慕霁和慕云出了院子上马时,慕霁无意间回头,却看见婶子还在门口巴望着,那热切的目光,让人无法拒绝。

慕霁私下问了别的人才知原来自己竟长的和婶子赵氏的长子有几分相似。仅此而已,当然这是后话。

真是可怜天下父母心!

到了学堂,小厮们牵马呆在外面,不多时,各位少爷们陆续到了。

凌先生却还没来,往日他却都是最守时的。

“哥,昨儿先生布置叫做首绝句,你可做了?”

坏了,全都在想大师兄的事了,做诗?早忘到爪哇国去了。

早先,被猎户问及户址时,慕霁只说临安楚家,为的是怕金老大再找回来,再则楚家也近些,自己这腿那时可紧不起折腾,于是就在楚家养起了伤。那楚家的公子就几番探望自己,有时送几个话本子,有时送点小零嘴,顺便也从他这儿套走不少关于大师兄凡海的事情。当时慕霁应了他,回去问问师兄给他回信。那楚公子和凡海在计划救师弟时,日日耳鬓厮磨在一起,女扮男装的楚玉就这样动了心,自己导了这么一出嫁妹子的戏。只是凡海木头桩子一样,自把他当哥儿们看,没承想,竟是个女娃娃。

慕霁已把信送去了临安,楚家界时会请媒人来洛阳提亲。女方向男方提亲实属罕见,但更加说明这楚小姐有心思、有魄力。慕霁本就敬重大师兄,这下子对马上过门的大嫂也肃然起敬起来。

慕霁在撮合这件事里,也不过是个私下两边报信的角色。就是楚家直接上门也没什么不可,只是楚玉想知道凡海的态度,以她的脾气,断不会大剌剌地提亲,碰一鼻子灰回去。因此,无论是凡海还是楚玉,都很感激慕霁。

他当然为此很骄傲,于是彻底忘了先生的作业。

慕霁养伤大半年,落下不少功课。本来年底慕云要下场的,先生也很看好他,可他突然就说,今年不考了,过三年和哥哥一起考。

那可又是三年!

慕云,你明知道哥哥不是这块读书的料!

先生很遗憾,慕彻很遗憾,慕霁也很遗憾。但只有慕云自己,好似局外之人一般。

“忘记了。让我看看你的,好在先生没来,胡乱诌一首吧。”

慕云从包里拿出作业,推了过去。又开始默不出声地读书。

只见慕云写的是:

“举盏问西北,

酿里秋风醉。

陌上春日迟,

缓缓何时归?”

慕霁皱眉,偷偷瞄了一眼正读书的慕云,喝道,“出来解手!”

慕云看哥哥面露薄怒,欲言又止,也跟了出来。

“嘿,大老爷们发什么闺怨?”慕霁抖了抖那张薄薄的宣纸,哗哗作响。

慕云看了看哥哥,轻轻地拿回自己的作业,说,“哥你不了解。”

“我怎么不了解?”慕霁忽然来了火,“我真不懂,凌家的毛丫头有什么好?你知道他家为何进京吗?”

“生意。”

“屁!今年正是大选之年,她如今是适龄,随便指给哪位王爷,就是做侍儿,都比跟着你这又傻又呆的穷小子好!还不明白吗?人家拣高枝飞了,你还傻等她干啥?”

“哥,我不许你这么说凌家妹子!”

慕霁没想到的是,文文弱弱的弟弟为了他所谓的爱情,真的对自己这个哥哥动了拳头。

慕云弱小的拳头挟着风落到哥哥的胸膛上,却轻轻地止住了。

慕霁抓住他的手,结实地打在了自己身上,慕云惊恐地张大了眼睛,“哥,我不是要打你的!”

“把气撒出来,别憋坏了自己。眼下大师兄就要成亲了,高兴点,别哭丧着脸。”慕霁说着像小时候那样,把弟弟稳稳地揽在怀里,“忘了她吧!”

一阵风从洛阳刮起,绵绵地吹过了长安。

回了学堂,慕霁刚刚赶完作业,先生来了。

“把作业交上来。”凌先生眯缝起眼睛,扫视了堂下一圈,屋子里立时静了下了。

又有几位少爷下了学因没完成作业被留了堂挨了一顿戒尺。

当少爷们的哭喊声此起彼伏响起时,慕霁正不动声色地收拾书包。这时慕云过来,交给哥哥一张纸,“凌先生说,写了算是态度诚恳,只是句子不通,回去再重写。”

慕霁面无血色。

你道他写些什么,抄了来你且看看,“江不起波鸟罢鸣,蝉伏枝头嘶不宁。花照骄阳无颜色,叹句夏日真无情!”本想让先生气歪了胡子,自己却被自己的花招绊了脚!

不过回家后,慕霁就不要为作这首绝句发愁了,因为慕彻应了楚家的提亲,已挑了吉日,要去女方家下小定了。先生那边也告了假,着实又要热闹热闹了!

转过年来,也就是景仁二十四年,慕家迎来一件喜事——慕彻大弟子凡海迎娶江南镖局三小姐楚玉。

慕家在年初去临安下了小定之后,这日子忽然就像是流水一般哗哗地过去了。

三月十五日,天还朦朦亮,慕家庄园里里外外就已装点成了一片红色的海洋。一条迎亲的队伍站满了整条街道,人们精神抖擞,吹喇叭打鼓的都使足了劲儿,欢快的声音震天地响。做新郎的凡海穿着红色的礼服,胸前扎着一朵大红花。

“徒儿,路上照顾好自己!”慕彻送了出来,嘱咐着凡海,仿佛他还是个小男孩。

“师父放心吧,徒儿这就去!”凡海退了一步,给慕彻磕了头,拉过早已等候多时的缰绳,上了马。直到队伍远了,还不忘回头来挥挥手。

转眼已是三日后,临安有人先行送来了礼单,重金聘礼要随新人一同到洛阳。楚坚为这个女儿出嫁,也是存了与慕家结为秦晋之好的意思,自然是费尽了心思,准备的嫁妆真是奢华体面之极。

临安,楚家内宅。四下张灯结彩,鼓乐喧嚣。

楚玉的闺房。

“小姐,别哭了,慕家姑爷是真心待您,您不是也喜欢他么?”翠竹仍是旧日称呼,半蹲着身子细细地帮小姐拭去眼泪,又补了补妆。

“我心里难受。”楚玉静静地坐着,泪水像断了线的珍珠,任凭翠竹怎么擦也止不住了。

“小姐,慕家的轿子已经进城了,您准备好了没有?”楚玉的奶妈马氏在门口轻轻唤了一声。

随着迎娶的轿子,敲锣打鼓的、随从乐队拖了整整一条街。临安的朱雀街本就是一条闹市街,这下更加的车水马龙了。

“老周,这回出嫁的哪家的小姐?”人群中不乏有不解之人。

“你还不知道呢?这可是楚镖头家的千金!”老周瞧瞧身边的人道。

“楚小姐?是不是那立志要嫁道合之士的?”那人仍是不解。

“嗨!可不是!”又有一人接过话头,挑挑眉毛,又咂了咂嘴。

“是吗,那这么尊贵的小姐,嫁的是哪家的公子?”那人说着流露出一脸的羡慕。

“这个吗,听说也是个武林世家。哎,你瞧,那头前的是不是是楚家的新姑爷?”老周忽然说道。

路人们闻声望去,迎娶的长队向着镖局的方向去了,头前一匹枣红色的高头大马上,端坐着一位神采飞扬的俊公子——那位公子身着红色川锦长袍,胯下骏马胸前配着一朵大红花,昂首阔步地走着,连人带马都是神采奕奕的。

凡海骑在马上,四下张望着,看到人群中投来羡慕的目光,更加的自豪——从第一眼见到楚玉,就觉的她特别让自己陶醉。本欲义结金兰,得知她是女子之后,就在心里暗暗下定决心,自己非她不娶。不过凡海心头却又泛起了一丝苦楚,楚玉嫁给自己,外面看上去是风光无限了,可只有自己知道,即便师父眷顾自己,可自己仍是个来路不明的孩子,前途一片渺茫,玉儿,玉儿,嫁给我你会不会后悔……

一路的吹吹打打,迎亲队伍到了镖局的大门口。大门紧闭,只有两个着红衣的嬷嬷站在门口,笑看着新姑爷被小厮从马上扶下,她们这才笑着迎上前去:“老奴见过新姑爷。”见过礼,两位嬷嬷不语,只是抿嘴儿笑。

凡海猛然会意,叫来小厮,捧出两份大红包塞在嬷嬷们的怀中:“这是我的一点心意,请二位嬷嬷开门!”

二人乐不可支,口上道着“多谢姑爷”,一边打开了大门。

镖局大门、二门、回廊众多,凡海不由感叹破费,却也乐此不疲,直到到了正堂。

他知道,新娘不用自己操心,只要岳父岳母这边一开口,马上就会有人接出新娘,从另一道回洛阳——意谓不走回头路。

正堂大门依然紧闭,凡海不得要领,看着守门的仆人——他们已经收了红包,却只是笑着离去,不给开门。

“新郎官,快叫人啊!”身边的小厮提醒道。

“哦,哦。”凡海恍然大悟,忙敲门道,“岳父大人,岳母大人,小婿这厢有礼了,快开门吧!”说着又退了两步,躬身做了个揖。

屋内,楚夫人已是坐不住了,“老爷,新姑爷好歹也是慕公的大弟子,您这么怠慢,是不是不妥啊……”

“不忙不忙,”楚坚听见门外急切的声音,摸摸胡子笑着对夫人道:“这是慕公的意思,没事,姑爷不会生气的,要娶我的女儿,不难为难为他怎么能让我顺下这口气!来人,给姑爷开门吧!”

两位大镖师站在门两旁,齐齐打开了门。

“岳父大人,岳母大人。”凡海跨过门槛,一个长揖到地,起身挑了下摆,就要行大礼。

“姑爷,快起来吧!”楚夫人说着下了座,扶起了凡海。

“谢谢岳母大人。”凡海点点头,又看着楚坚,“岳父大人,小婿可以接娘子走了么?”

楚坚看他一脸期待,不忍再晾着他,便道:“罢了罢了,不难为你了,让你的人去接玉儿吧!”说着,似一声长叹。

“多谢岳父大人!”凡海说着走到楚坚面前,端起茶盏,“岳父大人,回洛阳路途尚远,小婿饮酒不便,这里以茶代酒,先敬您一杯,多谢您这么多年对娘子的抚育,以后我一定会好好待她,您放心吧!”

“老朽放心!”楚坚笑着接过茶盏,一饮而尽。

按规矩,入洞房之前,小夫妻俩是不见面的,这会儿,凡海便没什么事了,便坐下陪岳父母聊了一会天。等迎亲队伍走了以后,女方这边还要摆酒。因吉时已到,楚夫人才不舍地放凡海去接女儿。

从临安回洛阳一路上吹吹打打,凡海骑在马上,不由地扭过头看着后面不远处的喜轿。想到那里面,坐的就是他即将携手一生的女子,凡海咽了咽吐沫,脸上忽然像着起火来一样。他稳稳心神,暗暗对自己说,一定要对她好。这个憨厚的汉子这么想着,不禁兀自“嘿嘿”地笑了起来。

回到洛阳,酒宴已经摆好,宾主落座多时,但丝毫不见冷场。慕彻和几个当地的乡绅正相谈甚欢,就听门外小厮回禀说,新郎官新娘子到了!

慕彻面上一喜,那几位乡绅亦是贺喜不断。慕彻正了正衣冠,派人去内堂请妻子过来,径直朝尊长之位上坐去。

礼乐声近了,凡海进了屋,和周围的人也是作揖不断,直到礼乐声停,他才在门口立住,众人也立时噤声。只见大红的喜轿在院外停下,两个丫鬟搀着新娘下了轿子。

一番大礼之后,新娘被引入洞房。凡海望着新娘离开的方向,痴站了好一会儿。

是夜,洞房外围了不少人,除了慕霁兄弟几个,多是凡海的师弟们。大家闹了一阵,又灌了凡海不少酒,直到他大着舌头把弟弟们赶了出去,大家伙才嬉笑着散去。

与此同时,慕家上房。

按规矩,驸马只有在公主召见之后才能与公主同房,但是云氏真心爱着自己的夫君,不愿被规矩束缚,自然是一进门就声明废除那些规矩。

慕彻今日喝了不少酒,进了屋子,却不见醉意。云氏见他蹙着眉,忙起身扶他坐下。

“老爷怎么了,不是应该高兴才是?”说着,云氏找来一件大氅给慕彻披上。暮春时节仍有些许寒意,慕家炭盆撤的早,屋子里就有些冷。

“真是冷就把炭盆子点上,夫人别再冻坏了自己。”

“老爷这几日不是咳么,点了炭屋子里干,这天忽冷忽热的,点来点去的我也嫌麻烦了。”云氏说着忽然笑了,低着头脸红了一下。

“我夫人还是那么年轻!”慕彻心里一热,不由赞道。

“年轻什么,都半老徐娘了。”云氏说着也暗暗难过,虽说保养的好,她已过不惑却看起来仍像三十许的人,但若是细看之下,眼角额上也添了不少细纹。

“今天想和夫人商议个事。”

“老爷但说便是。”

“我想,索性趁着开祠堂,不如让凡海把口改了吧。”慕彻说着叹了一口气,“虽说老爷子没提,但慕家徒弟里除了他,没有姓慕的,何况还起了和霁儿同辈的名字。”

“老爷不说,我也觉得怪别扭的。虽说都是往家里娶媳妇,但赶明凡海媳妇过来,喊咱们也叫‘师父师母’么?”

“正是说。早些年,我也曾怀疑,凡海是不是师妹那个孩儿。毕竟是亲孙子,我总觉得老爷子不能狠心送人或者怎样。可是咱们成亲之后老爷子把他领过来,他已经十岁了,模样也长成了,却不像我也不像师妹,我便放淡了这个心思。老爷子让他喊我师父,我就塌下心来教他,却是没想想,大哥二哥此前都没有带过徒弟,父亲又为什么把他交给我?当时想的更多是父亲想培养我做当家人,其他的就没多在意……”慕彻低声说着,声音里带着几分抑郁,“夫人,现下大哥二哥都不在了,凡海既和霁儿一辈,我也不好不给他什么名分,不如就认在咱们名下吧。”

云氏微微笑笑,同意了,只是心里颇为酸涩。

“夫人放心,即使我认下凡海,也不会做出有负于你和霁儿的事情。”慕彻终于抬起头,看着云氏点了点头。

……

云佩起初只觉好奇,慕霁,向来是铁青着一张脸,不想也有这么小儿女态。尽管在梦中。她走回床边,想坐下安慰一下他。

谁知方一坐下,他额上滚烫的体温就顺着指尖传来,云佩吓得猛然缩手。

伤口没有愈合,高烧又接连几天不退,金老大这里的药,云佩识得的也越来越少,余下的不敢乱吃,这荒郊野岭的……

“这荒郊野地,你要怎么救我?”又想起那天在马上,他琥珀色的瞳仁还闪烁着顽皮的神色,眼下却死人一般一动不动!云佩几乎要哭出来。

云佩起身去投了一把冷手巾,敷在他的额上,暗暗下了个决定,就姑且这样吧!

跑到屋外,牵上慕霁的马,云佩赶了一天一夜,终于来到一个镇子,找到了一个医馆。

远远望见医馆上空飘着的旗子,云佩心头大喜,忽然眼前一黑,从马上跌了下来。亏得医馆小伙计出门,看见这么个年轻姑娘睡在门口,见她一脸疲色,方知并无大碍。只是人还昏迷不醒,小伙计便背进了屋里。

待大夫号了号脉,下了一剂药,云佩这才缓缓苏醒过来。

云佩见小伙计坐在床前,忙坐起来,哭道:“快叫大夫,他,他快不行了!”

“你别急,躺好,我去叫师傅。”小伙计扶她躺下,转身出去了。

不多时,一名四十余岁的男子进屋,看见云佩,深深施了一礼,“小人见过郡主。”

“你认得我?”

“小人是王爷门生,承蒙王爷相助,才开了这么一家小馆子谋生,早先见过郡主,这才不曾耽误事情。方才听小徒说,郡主道谁快不行了,可有需的小人之处?”

“你给我开个退烧的方子,并一些刀创的药。”云佩说着要起身。

“郡主身心具疲,需静养几日。”

“哪有那些时日!”云佩面露薄怒,“我身体无碍,你去开方子,诊金……”她在身上摸了摸,可恶,值钱的东西都被金老大拿去,便伸手在头上取下一只素玉簪,“这个与你!速去开方子吧!”

那大夫神色闪烁了一下,“这可是宫禁之物,郡主莫非要小人失了脑袋不成?”

“那先抵押在你这儿,改日携了银钱,小女子定登门拜谢!”话已至此,云佩眼中也有几分狠意。

那人知道云佩身上有功夫,不敢得罪,询问了病情,开方抓药,倒是一句不再啰嗦。

待目送云佩走得远了,那大夫叫来小伙计,“速去告知王爷,龙妖怕是没死!”

云佩又赶了一天,回到金老大老巢,看到慕霁仍在床上,过去摸了摸头,似乎不那么热了,略安下心,去烧水煎药不提。

慕霁又昏睡几天,虽迷迷糊糊的,但总能感觉到眼前有个熟悉的人影,衣不解带地照顾自己。但是却记不起来了,会是谁呢?一细想想,却头疼起来。

过几天慕霁伤好差不多了,一觉醒来,那个人影却不见了,喊了几声也没人应。慕霁在屋里坐了一会儿,忽然见殒火带着瑾瑜来了。

“慕霁,那小姑娘说你在这儿,果然啊!你受伤了?”

“好了,可以上路了。对了,你可看见照顾我的是谁?”

“不认识,是个姑娘。”

“他伤好了没?”慕霁没再多问,又看向瑾瑜。

“好了,多亏你二人相助!”瑾瑜说着对二人深深一揖。

殒火笑着看看慕霁一眼,意味深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