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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四章分营淮安(上)


  且说韩山童拍马跑出城外,立刻打开信函观看,看了信函,方知海勒金何以会起得比公鸡还早,催着自己上路,却原来他做着升迁的白日梦,睡不着。不过,他并不敢耽搁,反而是纵马飞驰。众兄弟都为粮米犯愁,早一天分人马到桃源县安置,就早一天解决问题,这他是明明白白的。如今,有了好消息,不由他不兴奋。

  回到营地,韩山童把情况与众人一说,众人无不道妙。当下商议分营之事,决定让李二、毛贵留守马陵营寨,作为北营;赵均用和彭早住协助韩山童带兵去桃源,作为南营。为防路上有变,大伙对去南营的人员进行了挑选,确保万无一失。

  按照林雪信中交代,这次去桃源,需得给海勒金带封信函,其中之意,大伙都明白,但这举笔作书,却非众人所长。李二、赵均用等人均出身草莽,幼时不得学,仅认得几个字而已。最通文墨的,还属韩山童。韩山童推辞不得,只得勉为其难,揣测临摹,苦思成文。其信曰:

  “表叔海勒金尊鉴:与叔阔别,久疏问候,亟祈谅宥。日前舍妹传书,言其做客府上,备受优待,此诚至戚世交,情义殷渥。向日,侄公务劳顿,无暇他顾,致亲戚疏远,亲情淡漠,于今想来,心实惶惶。今得悉叔在任上操守廉洁,吏治清明,辖内百姓安居乐业,官声甚好,实堪荐举;又闻叔主动请缨,愿筑校场,供我驻军,此诚雪中送炭也。叔之厚爱,侄铭感于内,待得匪患烟消,定当奏明圣上,论功行赏。事关剿匪大计,望叔多做少言,三缄其口。若打草惊蛇,坏了大计,事不美也,切记切记!诸事费神,至纫公谊!敬禀者月阔察尔。”

  写好之后,韩山童给李二等人传阅。众人都道文思严谨,夸赞不已。李二夸罢,忽然想到一事,说道:“这信内容没问题,不过笔迹怕是有问题!”赵均用道:“有什么问题?”李二道:“海勒金说不定有月阔察尔的信函,肯定会比对,若笔迹不一样,可不露马脚;而且韩贤弟此去要与海勒金时常接触,说不定要写写弄弄,只怕海勒金会认出他的笔迹。”毛贵道:“大哥这话有理,这笔迹不能是韩大哥的,最好模仿月阔察尔的,以假乱真!”李二道:“说是这么说,可哪里找这样的人?如果军师在就好了!”赵均用道:“我看营里的书办经常舞文弄墨的,说不定他行!”毛贵道:“二哥这么一说,我也觉得他行,他手中有不少月阔察尔的公文!”李二道:“那赶紧把他叫过来问问!”毛贵起身道:“我这就去叫他!”说此出营叫人。

  一会儿,毛贵带着书办进来。那书办行礼道:“王好文见过各位将军,不知道大将军叫卑职来有何事赐教!”李二道:“有件事要你帮忙,只是不知道你愿不愿意尽心!”王好文道:“这些天卑职好饭好菜吃着,却无所事事,正自惶恐。大将军有事让小人做,真是求之不得,请大将军示下!”李二道:“我这里有封信要你抄写,要你摹仿月阔察尔的笔迹,你可行?”

  王好文自信满满地点头道:“行,卑职别的不会,就好临摹书贴,元帅的字,我也学过!”毛贵道:“能以假乱真吗?”王好文道:“像不像三分样,内行的人拿着对比,肯定看得出来;如果是外行人,卑职敢担保他看不出来!”李二道:“这样就可以了!”说此把信递给他道:“这封信你先看看有没有问题。没有问题的话,你模仿月阔察尔的笔迹抄一份!”王好文接过,认认真真看了一遍,说道:“文思缜密,没有问题!”

  李二道:“那你去抄一份,只要你真心帮我们,我们以后当你自家兄弟看待,好酒好肉有你吃的!”王好文道:“多谢大将军提携,小的这就去抄写!”李二道:“去吧,辛苦你了!”王好文正欲告退,毛贵道:“这信中内容,你可不许在外面提起只字片语!”王好文点头道:“卑职领会,卑职保证守口如瓶,不会向人提及半个字!”李二道:“那你先去抄写,好了拿来我看!”王好文躬身道:“是,卑职这就去抄写!”

  过了盏茶功夫,王好文复又回来,禀报道:“大将军,我抄好了,你看看可有两样!”说次,把抄好的信连同月阔察尔写给完颜碌的亲笔公文一道给李二等人看。李二等人对照着看,左看右看,都觉得笔迹一样,似乎出于一人之手。李二不禁赞道:“还真有你的,简直一模一样!”韩山童也觉得真假难辨,夸了王好文一番。

  且说林雪和赵香君留在桃源,海勒金真个把她们当菩萨一样供奉,一日三餐,餐餐设宴。日间则让索米亚当向导,或泛舟古运河,或逐浪洪泽湖,夜里又叫来戏班,吹拉弹唱,以助欢情。

  当晚,戏演关汉卿之《诈妮子调风月》,戏之伊始,台上生旦卿卿我我,浓情密意。索米亚指着正末道:“妹妹,你看这生演的小千户与韩千户可有几分像?”林雪道:“怎个像法?”索米亚道:“便似一团儿掿成官定粉!”却是台上旦角燕燕的唱词。林雪笑道:“他有那么可爱吗?”索米亚赞道:“玉树临风,风流倜傥,妹妹与他一路相伴,难道不觉得吗?”林雪螓首轻摇道:“没觉着!”索米亚奇道:“妹妹居然不觉得他可爱?先前见妹妹和他一道,我还猜你们会不会是私奔的小情人呢!”

  林雪听了,脸儿通红,故作生气道:“姐姐怎么会这样想!我乃金枝玉叶,朝庭贵胄,他是卑微汉人,门不当户不对,我怎么会看上他!”索米亚忙道:“妹妹别生气,那只是我的胡乱猜测,现在我也知道你俩没那回事!”林雪道:“我只是听说他要南下,顺便让他当我的护卫而已!”索米亚点头道:“妹妹大家千金,自然是看不上他!”说此一顿道:“不过,在我们这个小地方,还真难得见到这样的人物!”林雪笑道:“姐姐喜欢他,我给你作伐如何?”索米亚脸露赧色,说道:“妹妹别拿我开玩笑!”

  林雪微微一笑,继续看戏,又听索米亚道:“对了,妹妹有没有听说他有妻小?”林雪听了愕然,玉首轻摇道:“没有吧,我原先与他不怎么熟!”索米亚道:“这样啊!”林雪道:“下次见面我帮姐姐问问?”索米亚摇头儿道:“不用不用,我只是随便问问罢了!”林雪心里明白,刚好听台上旦角燕燕伊伊呀呀唱道:“我往常笑别人容易婚,打取一千个好嚏喷。我往常说贞烈自由性,嫌轻狂恶尽人。不争你话儿亲,自评自论!”

  听罢,林雪不禁感慨情爱魔力之大,未见他之前,自己也曾笑人容易婚,如今自己为了他,也是神魂颠倒,不惜忤逆父亲,此诚是昔日不可想象之事也。再看索米亚,才见韩山童一面,就有爱慕之意,却放下矜持问这问哪。由此观之,人之与情爱,直如飞蛾之与烛火,不怕伤、不怕疼,不惧生死者。

  戏往下演,小千户移情别恋,女主燕燕伤心欲绝,怒火中烧,摔碎小千户送的锦盒,砸碎他送的玳瑁,大骂薄情郎。林雪看了,却也情同身受,说道:“真是痴情女儿薄情郎!”赵香君抹泪道:“这小千户太不是东西,喜新厌旧,怎么也不被雷劈死!”索米亚道:“我娘说,男人都这样,吃着碗里看着锅里的。越是自以为有才的,长相俊雅的,就越坏!”赵香君一向不太搭理索米亚,这次却附和道:“这话说的在理,按我说,与其嫁个朝三暮四的花心大罗卜,不如嫁个相貌平庸点的,省心!”林雪和索米亚听了,俱不搭理。赵香君知道两人都不同意自己的说法,心道两人都是千金大小姐,想法与自己自然是不同的,故而也不在意。

  一出唱罢,余音绕梁,林雪不禁击节叫好。边上海勒金听了,赶紧叫道:“赏!”奴仆们便赶紧往台上扔赏钱。这些日子,海勒金万事唯林雪喜好是从,底下奴仆自然跟着奉承。台上优怜见赏,千恩万谢。林雪在马陵营寨时,日子颇为忙碌,这几日,方才无忧无虑。

  马陵营寨这边,众人准备了几日。然后选了个月夜出发,天色放亮之时,队伍已经到宿迁境内。在密林稍歇了片刻,队伍重新上路,大摇大摆而行。他们清一色穿着官兵盔甲,路人见之,都是退避三舍,那会想到这是一支绿林军。几百人餐风饮露赶了两天的路,傍晚时分到了桃源县境内。

  海勒金早已经接到下人禀报,与郝海一道在褚家庄恭迎,林雪、赵香君和索米亚也一道。众人等了一炷香的时间,远远看到有人骑马过来,身后跟着一队人马,排成一字长蛇阵,逶迤而来。赵香君见了,欢呼道:“来了!”郝海也道:“大人,来了,大队人马!”海勒金见之,犹如百爪挠心,兴奋难耐,搓着手道:“果然来了!”他想月阔察尔既然答应在他这里驻军,那自然会许他好处,只是不知道自己这次能升几级。

  待队伍走到百丈开外,海勒金看清领头的正是韩山童,赶紧迎上前去,呼唤道:“韩大人,下官在此恭迎!”韩山童拍马上前,说道:“有劳两位大人迎接,韩某愧不敢当!”说话之际,已到海勒金跟前,翻身下马。海勒金道:“大人远道领兵来此,下官迎接是应该的!”

  韩山童道:“足见大人盛情!”说此向林雪招呼道:“阿丽亚小姐好,这几天过得可好?”林雪颔首道:“很好,索米亚表姐天天带我们游山玩水!”说此反问道:“我哥可好,有没有书信给我?”韩山童道:“元帅有话让我转告小姐,却无书信!”林雪道:“我哥怎么说?”韩山童道:“元帅说,小姐高兴的话,可以在海勒金大人这里多住几天,只是一定要保重身体,别出什么意外!”林雪道:“表叔待我比待索米亚姐姐还好,怎会出意外!”海勒金道:“我们会细心照顾,不会让表小姐出任何意外的!”韩山童道:“我只是转达一下元帅的话,我也相信小姐有大人照顾肯定没事!”

  海勒金道:“说实在,表小姐在我这里,哪怕是天塌下来了,我都会先顶着,绝不会让天砸着她!”郝海也道:“大人顶东边,我就帮着顶西边!”林雪谢道:“阿丽亚谢表叔和郝大人关爱!”索米亚道:“妹妹就放心在这里多住几天吧,我们一起游玩,多开心!”林雪点点螓首道:“好!”海勒金见状,问韩山童道:“韩大人还有什么不放心的吗?”韩山童道:“没有了,小姐开心就好!”说此一顿道:“对了,这次来元帅让韩某给大人带了封信,我差点忘了!”说此,从袖兜里拿出信,递给海勒金。海勒金双手颤抖着接过信函,说道:“那我先看看大人有何指示!”说此,恭敬地拆信观看,从头至尾看了一遍又看一遍,不由地喜形于色。

  郝海见状,问道:“大人,月阔察尔大人在信里说些什么?”海勒金故作镇定,说道:“他吩咐我等要好好协助韩大人,把士卒训练好!”郝海料信里不止这些内容,但海勒金如此说,他也不好再问,说道:“下官会竭力相助!”林雪对信中内容也有几分好奇,看了一眼韩山童,见他镇定自若,料无大碍。

  此时,赵均用已经带着队伍过来。海勒金看队伍过来,但见:“阵列龙蛇,步行虎豹,将军铜浇铁铸,士兵身强力壮,人人贾勇,个个披肝。手中枪刀喷雪闪烁,盾牌凝霜幽然。进退不参差,前后自逶迤,真个王者之师,果然貔貅之旅。”

  海勒金看吧,不禁夸道:“韩大人真会带兵,好一支虎贲之师!”郝海也道:“看着就知道是一支精兵!”韩山童道:“两位大人夸奖了!今后,这些弟兄,还得两位大人费心照顾照顾,将来他们打了胜仗,韩某自然也不会忘了两位大人的好!”海勒金道:“下官自当尽力,绝不会让这些弟兄委屈!”说此一顿道:“外面风大,表小姐、韩大人里面请!”韩山童道:“请!”大家一道往庄里走。

  韩山童看庄子四周,已经仿营寨的样子,筑起了栅栏和哨岗,道路也都新铺沙石,十分平整,看得出来,海勒金这几天还真做了点事。海勒金指着栅栏道:“韩大人看这外面的布置可还满意?”韩山童道:“很有几分营寨的样子!”海勒金道:“大人走后,下官命人把这个庄子里里外外收拾了一番,等会大人看看是否满意,不满意的话,一定要跟下官直说!”郝海道:“这几天,我家大人天天呆在这里,亲自督促的!”韩山童谢道:“这让海大人费心了,您亲力亲为,韩某可有点过意不去了!”海勒金道:“下官这不是怕他们不尽心嘛!大人远道而来,万一看这不满意,看那也差一点,这叫下官如何过意得去。因此,下官宁愿累点,也要把事情办好!”韩山童道:“大人真是尽忠职守,令韩某敬佩!”海勒金道:“哪里哪里,都是下官应该做的!”

  进庄后,队伍先在褚宅门前集结。清点人数无误,韩山童立于阶前,肃容端颜,朗声说道:“弟兄们,蒙海勒金大人邀请,我等暂时在此地休整,王者之师,当保境安民,本将军特申几条军规,其一,凡私出营门者,斩之;其二;凡侵扰百姓者,斩之;其三,凡凌辱妇女者,斩之。凡此三条,违者必斩,听清楚没有!”他虽然是有生第一次施发号令,却也威仪十足,有模有样。底下众人齐声道:“听清楚了!”

  林雪见之,不禁点头。赵香君也然。旁边索米亚看着,亦是美目发光。韩山童颁布好军规,又请海勒金致辞道:“现在请海勒金大人训话!”海勒金清了清嗓子,说道:“训话不敢当,特表欢迎,特表欢迎!韩大人带兵有方,军纪严明,诸位军容整肃,英姿焕发。相信得诸位相助,本县将盗匪匿迹,暴民遁形,可保境内清平。故诸位驻守鄙县,实乃鄙县之荣幸也!为表谢意,本县将全力资助粮草诸物,不教诸位受些许委屈!”说此,指了指边上的一排酒瓮道:“本县已让人准备了酒肉,为诸位接风洗尘,还有新被褥六百套,望诸位睡得安稳,宾至如归!”

  韩山童道:“大伙一起谢海勒金大人赏!”众人齐声道:“谢大人赏!”海勒金道:“不客气,不客气!”韩山童又道:“来而不往非礼也,来呀,献礼!”立即有两弟兄捧上两套千户盔甲,韩山童指着盔甲说道:“两套盔甲,表个心意,祝两位大人今后步步高升!”海勒金与郝海双双接过,点头哈腰道:“借大人吉言!”两人脸上都是兴奋之色,喜之不胜。韩山童又道:“两位大人高升是肯定的事,只今后别忘了我才好!!”

  海勒金摇头道:“不敢不敢!今后您有事,言语一声,我俩一定帮助解决!”郝海道:“卑职一定效犬马之劳!”韩山童道:“那韩某先行谢过,如今驻扎于此,少不得要麻烦二位的!”林雪笑道:“都是自家人,你们就别顾着客气了。兄弟们远道而来,韩将军你先安排他们住宿吧!”韩山童便对海勒金和郝海道:“如此就请小姐和大人到里面稍歇,韩某安排一下就来!”海勒金点头道:“韩将军你忙,卑职已命人在里边准备好酒菜,您忙好了就请早入内,我们为您接风!”韩山童道:“好!”海勒金便与林雪等人先行入大厅。

  这边,韩山童和赵均用、彭早住一道安排各营住宿,谁住哪里,事前早有安排,因此并不费事。

  诸事妥当,韩山童和赵均用一道入内饮宴。待二人入座,海勒金看着赵均用问道:“这位大人是?”韩山童道:“他叫赵虎,是我的副官,是赵姑娘的哥哥!”这些说辞,都是事前商量过的。

  海勒金赶紧道:“久仰久仰!”说此捧杯道:“两位大人远道而来,一路辛苦。卑职借此薄酒,给两位大人洗尘,我们痛饮此杯如何!”韩山童道:“谢大人厚意,干!”说此一饮而尽。赵均用更快,早已经酒杯见底。海勒金见之,夸道:“赵大人一看就是海量!”赵均用道:“赵某没有别的喜好,就爱喝两口,这酒可是国公酒!”海勒金赞道:“正是!大人果然是个中高手,一品而知。”赵钧用道:“偶尔喝过!”郝海道:“这是本县的特产,是用洋河美人泉的水酿的,别地酿不出来!”

  赵均用赞道:“这酒入口绵软,回味香甜,果然与其它酒不同!”他爱喝酒,却也不是白喝的,能说出一些道道来,说罢,满上酒敬海勒金道:“来,赵某先敬海大人一杯。”海勒金也不推脱,道:“干!”郝海则敬了韩山童一杯。

  海勒金看韩山童的杯子空了,拿了酒准备亲自给他倒,却听女儿索米亚道:“爹爹,我帮韩大人倒吧!”海勒金听了,夸道:“女儿真懂事,会敬客人了!”索米亚撒娇道:“爹爹,看你说的,好像我以前不懂事似的!”海勒金赶紧道:“懂事,我家乖女儿最懂事了,谁说我女儿不懂事,我跟他急!”郝海也赶紧迎合道:“小姐待人处事,细心周到,我家丫头一百个不及!”韩、林等人听了一笑。

  索米亚这才作罢,走到韩山童身边道:“韩公子,我帮你斟酒!”韩山童赶忙侧身道:“怎敢劳驾小姐,我自己来好了!”索米亚道:“帮客人倒酒是应该的,韩公子不要客气!”说此优雅地拿过韩山童的酒杯斟满酒,双手捧杯递给他道:“韩公子,给!”她的玉手一上一下捧着杯,韩山童倒不好接。因为一不小心会碰到她的玉手,显然失礼。但不接也失礼,故而他犹豫了一下,小心接过,说道:“谢小姐赏酒!”尽管韩山童小心翼翼,手还是碰到了索米亚的玉指。索米亚收回玉手,脸生红霞,说道:“不客气!”说此拿了自己的酒杯,双目注视着韩山童道:“韩公子远道而来,一路辛苦,我敬你一杯!”

  酒桌之上,敬酒倒是常事,韩山童回敬道:“我先干为敬,小姐随意!”说罢一饮而尽。索米亚梨涡一旋,笑靥生春,说道:“韩公子好酒量!我酒量浅,只能饮半杯。”说此,掩袖喝了半杯酒,向韩山童示意后,放下酒杯,复又给韩山童倒了酒,然后归座。

  韩山童坐下之后,就见桌上有一人蹙着眉头,看了他一眼,又看了索米亚,眼神之中似有怒意。此人非林雪,却是赵香君。韩山童不知她缘何会有怒意,反观林雪,脸上无丝毫不悦之色,正悠然提筷,见他看她,还朝他嫣然一笑。韩山童见之,稍稍放心了。

  赵均用于桌上情况丝毫不理会,与海勒金和郝海你来我往,相饮甚欢。酒桌本是他用武之地,喝酒爽气,劝酒好听,乃是韩山童不能比的,故而海勒金两人与之彼觉投缘。凡聊及天南海北的闲事,赵均用都可与共言,聊及官场的事,赵均用则以出身行伍为由,轻轻带过,海勒金等人难以觉察。

  索米亚不知何故,当晚显得特为活泼,殷勤向韩山童敬酒,眼神也常落在韩山童身上。赵香君见之,眉心越锁越紧。林雪却视若无睹,神态自若。索米亚本在意林雪的反应,见她脸无异色,便放心大胆,却不在意赵香君的神态。

  觥筹交错间,宾主尽兴,海勒金和郝海大醉,饶他们酒量过人,却也非“酒仙”之敌。宴席散后,韩山童和赵均用扶持海勒金和郝海上轿,送至庄外。因夜深风寒,韩山童怕林雪路上有失,仍命手下兄弟相送。

  当晚,六百兵甲就在褚家庄落脚。大伙儿食有好酒好肉,睡有崭新被褥,条件较之马陵营寨又要好些,故而都十分满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