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文信不是柳文礼,他自幼受柳老夫人宠爱。性情乖张,不懂迂回,以至于处事急躁、冲动。在他的眼里,没有任何一个柳家小辈敢顶撞他。只要柳文信认定的事,柳明香就是拿柳文重夫妻发誓,他也完全不理会。
经过了瞬间的语塞,柳文信很快便再次强硬起来,怒道:“柳三娘,你说的好听。要不是你到处寻找买家,还找到江南商会去,所有的人怎么可能误会我与兄长。我看你就是故意的,故意败坏你大伯与二伯的名声,败坏平州柳氏的名声。”
“二堂伯,你这话可是丝毫没有道理。”柳明香不为柳文信的气势所压,快速反驳道:“卖宅子不到外面寻找个好买家,难道等买家自己上门不成。而关于两位堂伯的名声,三娘可是一点儿也不知情,怎么能算在三娘的头上。”
“至于平州柳氏的名声,更是欲加之罪。爹爹这一房虽然过继了,却也还属于平州柳氏一支。三娘败坏平州柳氏名声,就是败坏自己的名声,只要三娘没有疯,怎么可能做出这样的蠢事。”
柳文信的气息再次一窒,再次被堵的气极败坏:“好一个柳三娘,平日见你柔柔弱弱,却没有想到牙尖嘴利。告诉你,你说什么都是无用。柳明香败坏家族名声犯了家规,快随我回柳家老宅受家法处置。”
话音落下,柳文信便挥了挥手,他身后的下人们立时挺起胸膛,分成两拔向柳明香与马车上的双胞胎而去。看这气势,要强行将柳明香三姐弟带回柳家老宅。
柳明香见柳文信来硬的,语气之中多了些冷意,快速说道:“二堂伯,我们姐弟三人与柳家老宅没有任何关系,你再接着无理取闹,别怪我不顾血脉亲情,到官门告你‘抢强民女’、‘恶意伤人’。”
“敢威胁我,你以为我会怕。还愣着做什么,全都带回去。”此时柳文信已经是怒火攻心,柳明香多说一句,他便多了一分火气,哪里还在乎听柳明香说什么。
柳明香见此,心头越加平静,任由柳林父子挡在自己身前。她在等着柳文信动手,只要动了手,那她与宗正做出什么就不算欺人。就是到了府衙,也会有看热闹的人做证,柳明香是在无奈之下反击的。至于会不会伤到柳文信与他带来的那些人,那就看他们是不是倒霉了。
就在宗正握紧了拳头,刚要抬手之时,街角却是闪出几个人影。其中一人挥着手大声道:“柳文信,你快给我住手。”
这声高喝,让所有人的动作都是一顿看向声音来处,却是柳文信的大哥柳文礼。柳明香看到柳礼,暗中奇怪他来的这么及时。突然间,柳明香看清柳文礼身后人的相貌,似有所悟地看向柳府的买家,陈志。如果柳明香没有看错,跟在柳文礼身后的小厮,却是陈志身边的跟随。
感觉到柳明香的眼神,始终没有出声却站在人群里一直看热闹的陈志,只是向她微微笑了笑,笑容里的赞赏显而意见。一笑之后,陈志便转头看向小跑而来的柳文礼。
看柳文礼头上的汗,还有褶皱的长袍,狼狈的神情,就知道他来的很是匆忙。到了近前,柳文礼看清眼前的情形,心头便是一松,狠狠地抓着柳文信的胳膊平复混乱的气息。
柳文信自幼就很信服兄长,看到柳文礼的眼神,还有他握着自己胳膊的力度,柳文信只得向下人们使了个后退的眼色。而柳文礼很快恢复了平日稳重,一把将柳文信的手甩开,走到柳林父子的面前,看向后面的柳明香。
柳林自然知道柳文礼的人品,拉着柳树走到一旁并末走远,小心地看着柳文信与他身后的人。马车前的宗正已经收回外放气势,仍然还之前依着马车微微低着头的姿势。
柳文礼看了看围在远处的百姓,微微一笑:“三娘,大堂伯先代你二堂伯,给你赔个不是。你二堂伯急躁,还耳根子软。听到家里恶仆的几句揣测,便偷偷带着人来了,可是吓到了五郎、六娘吧。待大堂伯回去,定会好好说说你二堂伯的。”
柳明香听着柳文礼有礼而疏远的话语,立时回敬一礼,淡然说道:“大堂伯严重了,二堂伯是长辈,教训小辈是应该的,三娘不敢有任何怨言。三娘只希望大堂伯要严惩那个恶仆,他可是险些将二堂伯致于无情无义的地步,还差一点儿又损坏了平州柳氏的名声。”
“是,是,还是三娘明事理,大堂伯真替文重夫妻欣慰,有这么一个好女儿。”柳文礼回以一笑,转头之时再次狠狠瞪了柳文信一眼。
柳文信听到这儿,也终于明白了自己确实冲动了。要是今日当着许多人的面,真将柳明香带回柳家老宅,可是坐实了之前谣言所有的猜测。到时候,别说商行与瓷窑无法在府城立足,就是他与柳文礼的前程恐怕也是寸步难行了。
想到这儿,柳文信有些后怕的同时越加的恨柳明香。要不是她,柳文信何以落到今天的地步。看着柳明香柔美的脸,柳文信在心里下定决心。待这些事平息了,他一定要让柳明香付出代价。
感觉到柳文信阴狠的眼神,柳明香在心里冷笑,一点儿也不乎这个冲动、急躁的‘二堂伯’。值得柳明香正眼相看的,却是眼前这位沉稳的大堂伯柳文礼。
柳文礼转回头,还是一脸的微笑,指着一辆装着许多箱子的马车,说道:“三娘,看你们都收拾好包袱,应该是找了新的地方落脚。你二堂伯很清闲,不如让他与那些下人帮忙吧。”
“三娘不敢劳烦二堂伯。”柳明香微微一欠身,举止不卑不亢。而待她直起身子之时,柳文礼却在柳明香的脸上看到一丝怪异的神情。就在柳文礼心里有种不好的预感时,柳明香再次出声道:
“大堂伯,二堂伯,三娘知道,今日之事怨不得二堂伯。恐怕就是堂祖母,也与两位堂伯父一样,气三娘当日没有接受你们的好意。为了不在让几位长辈生气,三娘已经决定离开府城生活,这就起程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