碧雪掀开厚重的布帘进了屋,站在门口一边扫着身上的雪,一边向柳明香笑道:“小姐,这场雪可不小,明年一定雨水充足,对茶园有好处。”
“碧雪,这你脸笑的像开了花似的,柳树又给你什么了?”柳明香放下书,好笑地看向碧雪,一旁做着女红的茗梅、茗兰也笑得古怪。
碧雪的小脸一红,走到茗梅、茗兰身边坐下,推了两人一把低声道:“小丫头片子,你们也来笑我,看我晚上还让你们挤一块睡。”
茗梅与茗兰一听,忙放下手中布料,拉着碧雪的胳膊求饶。碧雪装模做样的点了点头,便低声笑开了。柳明香看了看三人,再次捧着书看起来。
茗梅与茗兰两个丫头,现在才十三岁,一个稳重,一个文静,都是好脾气。跟着柳明香来到柳家还不太适应,柳明香就暗示碧雪用戏弄两人的方式,让两人尽快融入柳家。
至于碧雪会不会心里不舒服,柳明香看得分明。这个丫头从南嘉山庄回来,柳明香为她与柳树定下了婚期,她满脑子里都是柳树,还有两人成亲之后的事。她正盼着早早让茗梅与茗兰代替她,继续守着柳明香,照顾双胞胎与青荷呢。
说到双胞胎与青荷,柳明香再次抬起头看了看窗外。天色不早了,三个孩子与李石、李翠莲出去玩了好久,怎么还没有回来。
碧雪与茗梅、茗兰说笑了一会儿,便向柳明香问道:“小姐,今天晚上吃什么,我这就去做。”
“嗯,下雪了,天气又冷了些,还是吃火锅吧。”柳明香放下手中书,直了直腰说道:
“不是还有牛骨。做个牛骨汤,备些冻的豆腐,从窖里拿一棵白菜,再和一块面,下个热汤面。肉吗,少切点酱牛肉。晚上运动的少,肉吃多了不好消化。”
碧雪已经习惯了柳明香对于饭食的安排,点着头站起了身。茗梅与茗兰也同时起身,跟着碧雪去厨房帮忙。自多了两个帮手,碧雪做饭的时间明显缩短,也轻松了不少。
柳明香待三人出了门,便来到窗口看着外面。虽然碧雪说雪下的大,却比不上北方的大雪。院子里,只稍稍有些白,大部分的雪还是站不住。
正想着,大门突然被打开,三个孩子与李石、李翠莲,欢呼着跑进了院子。接着进来的是柳树,手里拎着两只兔子,两只野鸡,满脸的喜意。走在最后的是宗正,与他说话的是文祺,后面还跟着文祺的书僮王保。
等等,文祺怎么会来。他不是北上祭祖了,什么时候回来的。柳明香对于文祺来到家里,心里有说不出的怪异。她与他很熟吗,从没有听说他经常去其他学生的家里坐客的。难道他是另有所图,柳明香皱了下眉头,思量着柳家有什么吸引文祺。
“三娘,来客人了。”随着一股冷气窜进厅堂,除了柳树、王保之外的一行人,陆陆续续走了进来。
柳明香听着宗正语气中的高兴,心里升起讨厌文祺的心思,脸上还是如同以往平淡:“三娘见过文先生,文先生这次登门,可是有事?”
“三娘,文先生昨天刚回到村子,今日是来给我送酒的。”宗正听着柳明香直白的语气,连忙打了个圆场,在示意孩子们去内院玩的同时,他也在暗自观察文祺的反应。
文祺却像变了个人似的,对于柳明香生硬的态度,没有一点儿的在意。坐到宗正的对面,他便扬着嘴角说道:“上次听闻宗老爷子喜欢喝庐州府的酒,回来的时候刚好路过庐州府,便给老爷子捎会回来两坛。”
“没想到文先生这么细心,三娘代师父谢过文先生。”柳明香没想到文祺对自己的态度一点也不生气,心里更加怪异,语气却缓和了不少。不论怎么说,人家大老远的给宗正捎回酒,柳明香不能将人家给赶出去吧。
可文祺听到柳明香所说,却是扬起了头,傲然道:“柳小姐不用客气,本公子本来就很细心,只是知道的人少了些。”
这句话是什么意思,怎么怪怪的。柳明香从前生到今世,为人处事都是十分的精明。怎么今天面对文祺的一言一行,却总是摸不到头脑。
按着柳明香想法,她感谢完之后,普通的人都应该客气客气。而以她对文祺的了解,文祺顶多张狂的哼一声就行了。怎么今天的文祺这么多话,似乎在解释什么,只不过语气不太好。
坐在文祺对面的宗正,却是从文祺的眼里看到些不自在。虽然文祺掩饰的很好,却逃不出宗正的眼睛。可宗正的脸上却没有一点儿显露内心的表情,笑道:“文先生,这两坛可是好酒,不如留下来,陪我老人家品尝一番如何?”
“那好啊,我还真要看看这酒好在哪里呢。”文祺爽朗一笑,连推辞都没有推辞。惹得柳明香偷偷翻了个白眼,却没有反驳出声。
宗正自从南嘉山庄回来,心情就一直不怎么高。要不是柳明香暗示双胞胎与青荷主动拉着宗正出门,宗正可能会在自己的房里呆上一整天也不出门。
有几次,柳明香都想主动询问宗正,他与周夫人独自相处了一个时辰里发生了什么事。可每当话语到了嘴边,柳明香看到宗正伤感、痛苦、内疚的眼神,都无法问出口。
现在有人陪着宗正喝喝酒,说说话,柳明香的心里只会高兴。虽然柳明香对文祺的看法,还没有什么改变,仍然在内心深处讨厌他。可宗正似乎喜欢与文祺说话,柳明香为了师父便将对文祺的真实感受,完全压在了心底。
至于文祺依然怪怪的,面对柳明香每一句话,每一个动作,都让柳明香绷紧了心神。好在人多,碧雪又加了一张桌子,柳明香陪着孩子们,不用面对怪怪的文祺。
消沉了许久的宗正,看到柳明香的反应,还有文祺的举止,嘴角时不时地浮现高深莫测的笑容:“小子,你的‘路’可不好走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