蔷薇说过这句话，便拉着柳明香有些冰凉的小手，将她拉进院子推进了温暖的房间。至于周夫人经历过什么，蔷薇没有再说下去，柳明香也没有再问。
有些事并不一定要敞开来说，追问下去说不定会撕裂早已愈合的伤口，让受伤的人再受到更深的痛苦。而且周夫人与宗正的年纪都不小了，能不能受得住还不知道呢。
柳明香进了房，就见周夫人的眼里瞬间隐去莫名的悲伤。柳明香心思一转，便扬起了笑脸：“师父，我突然对种茶有一个想法。”
“我说你怎么这么晚还过来。快坐过来，我听你说说。”周夫人温柔的一笑，转身示意蔷薇去休息。蔷薇点点头，在屋里的小炉上坐了一壶水便离开了。
如果问什么能让周夫人开心，那就是茶了。柳明香与周夫人接触之后，就有些明悟，孤身一人的周夫人能走过这么多年，应该全靠着种茶、制茶、品茶过日子。或许也只有谈论茶，可以让周夫人不在想过去让她伤心的事。
“开荒，茶果间作？！”周夫人听完柳明香的‘奇思妙想’，还真的来了兴趣。
考虑着可行性，周夫人居然起身拎起烧开的水准备煮茶。柳明香顿时有种受宠若惊的感动，连忙来到周夫人身边帮忙。蔷薇与丁香都说过，周夫人已经很多年不在亲手煮茶了，她们都很怀念。
周夫人抬眼发现柳明香脸上的神情，抿嘴一笑：“时间太久了，手都有些生了。如果你喜欢喝，我以后会多煮几次。等你对种茶、制茶有了深入的了解，师父还要亲手教你煮茶。学会了煮茶，体会到品茶的意境，你就算可以出师了。”
柳明香点点头，似有所悟地看着周夫人的每一个动作。比起蔷薇、丁香煮茶，周夫人如同行去流水般的动作，充满了典雅的美感。比起柳明香所看到过的‘功夫茶’，要舒服多了。
“这湖水比不得山泉水，味道始终差了些。”周夫人倒完两杯茶，先行端起一杯细细品尝了一口，便轻轻摇了摇头。
柳明香也跟着品了一口，似乎是有些不同，忙道：“师父，才伯明日不是送我们回去，我已经让柳树多准备了山泉水，让才伯带回岛上，师父可以喝的舒心些。”
听到柳明香说离岛，周夫人的脸上神色微微一动，不经意地说道：“三娘这次回去，就得准备过年，年后还得开荒吧。”
“是的，师父。茶园的茶一年比一年差，我得早些做准备。”柳明香点了点头，才感觉出不对劲儿，继续又说道：“师父，今年过年，你与我们一起过可好，你还没有去过三娘的家呢。”
“怎么没去过，你忘记你娘是我帮着落户到碧水村的了？”周夫人听到柳明香的邀请，心情似乎好了一些，却是摇头道：“过年我就不去了。这些年，我始终没有离开过山庄，清静惯了，不想面对那么多人。”
是不想对着那一个人才对。柳明香暗暗叹了一口气，满心的无奈。宗正与周夫人都是她的师父，两人之间的恩怨积压了那么多年，柳明香很是怀疑自己能否调解的了。
周夫人似看出柳明香心所想，给柳明香绪了茶，转移起她的注意力：“你的丫鬟碧雪，过了年就十五岁了，你对她是什么打算？”
柳明香听了周夫人的话，果然将宗正与周夫人的事放到了一边，说道：“可以说碧雪是陪着三娘长大的，三娘不喜欢碧雪因为三娘耽搁了她的姻缘。所以，我想明年选个好日子，让碧雪嫁给柳树。她们两人也算是青梅竹马，对对方都有那个心思。”
“碧雪与柳树都是你信得过的人，这么做对你对他们两人都好。”周夫人对于柳树只有一个模糊的印象，听柳明香所说才知道他的为人不错，与他爹柳林差不多。
周夫人抬起头，继续说道：“三娘，你既然要开荒扩展茶园，就要有自己信的过的人。师父建议你，待碧雪与柳树成亲之后，让他们夫妻帮你管理新茶园。”
“师父说的是，三娘会好好考虑的。”柳明香嘴上说是考虑，脸上的神情却是认同了周夫人提议。如果不是周夫人所说，柳明香还没有考虑让谁来管新茶园呢。
周夫人见柳明香思考的模样可爱，嘴角微扬：“知道你习惯了碧雪跟着你，可她出嫁就不能继续做你的丫鬟了。我早为你想到了，让茗梅、茗兰先代替碧雪跟着你。等你薇姨与香姨调教好了茗竹与茗菊，再将她们也送到你身边。”
“师父！”柳明香直起了身子，睁大了眼睛，根本没有想到周夫人说了这么多，却是要送她四个丫鬟。
“遇事要冷静，激动什么。”周夫人白了柳明香一眼，语气非常温和：“这四个丫头都是孤女，是伊才与蔷薇外出时带回来的。她们的年纪这么小，怎么能一直留在岛过着与世隔绝的日子。即使她们想留在这里，我也不能这么做。”
周夫人说到这儿，顿了顿又道：“更何况，你以后还要嫁人的，怎么能没有自己的贴身丫鬟。她们能帮到你，还能为你解忧。当年，要不是有蔷薇与丁香在，我就……算了，不提当年的事。师父告诉你，出嫁之后的，必须要有可以信任的助力。至于小明麟、小明嘉还有青荷，我会慢慢为他们打算的。”
柳明香没想到周夫人为她想的这么周全。柳文重去世之后，柳明香从宗正那里感受到了一些长辈对晚辈的爱护。而周夫人的心意，，就好像母亲为女儿的未来而应该做的。
心中感动之中，柳明香便有些不自然，低声道：“师父，你想的也太远了。万一我嫁到一个普通人家，可是用不起丫鬟的。”
“胡说。”周夫人听到柳明香所说，语气立时提高了些，还多了些高门大户夫人的气势，道：
“如果我们两人不是你的师父，也就随你了。可你不仅有我这个师父，还有他那个师父。如果你嫁的不好，他真是越活越回去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