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阵图,果然是她。”宗正摇着橹,喃喃自语。
此时的宗正,已经听到柳明香指路的话,自顾按着记忆中的出阵路线划着租来的船。柳明香发觉宗正的神态,也明白了他知道路线,立时合上了嘴。在柳明香的预料之中,师徒两人很快出了荷花丛,来到岛的正面上了岛。
站在南嘉山庄的大门前,宗正看着头顶的四个大字突然之前流下了眼泪。柳明香看得心中一惊,连忙上前扶住宗正的手臂,低声道:“师父,你没事吧,要不要过一会儿再敲门?”
“无事,你去叫门吧。”宗正的声音中带着些悲切,苍凉,让柳明香不由的皱起眉头走到大门前。
一阵沉重的敲门声很快有了回应,看到门口陌生的脸,柳明香欠了欠身道:“小女子柳三娘,周夫人说过,三娘可以随时来山庄拜访。”
“哦,原来是柳小姐,快快请进。老奴陆川,是夫人的仆人,柳小姐不用太客气。”瘦弱的中年男子,满眼笑意地点了点头,才将大门打开。
与此同时,陆川也看到了柳明香身后的老者。待看清宗正的容貌,陆川便如同被点了穴,或者时间突然静止般,愣在原地直直盯着宗正。
宗正此时已经恢复常态,步履稳健走上前,现出个笑容:“小六,一晃三十多年未见,你怎么老成这个样子。”
“祥哥,你是祥哥。”陆川听到宗正苍老的声音,终于有了反应。他几步就到了宗正面前,满眼的激动:“祥哥,你到底去哪里了,夫,小姐她……”
陆川的话还没有说完,他身后便传来一个声音:“六哥,是不是三娘来了,夫人让我来领她过……姓钟的,是你?!”
“蔷薇,多年不见,风采仍旧啊。”有了陆川在前缓冲了宗正的激动心情,再看到美貌妇人,他的心绪已经平稳了许多。
‘蔷薇’听到宗正所言,脸色却是大变。她满眼的怨恨,抬手指着宗正便道:“你来做什么,小姐的一辈子都让你给毁了,你还敢来找小姐。你快离开这里,六哥关门送客。”
陆川本来激动的神色瞬间变成了为难,他动了动嘴唇没有说一句话,只得看向宗正。宗正扫了眼默不作声的柳明香,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不那么没有底气:“蔷薇,其实我一直在找师妹,能不能让我与她说几句话。”
“还有什么好说的,当年你撇开小姐就应该明白,你们两人缘分已尽。”蔷薇越加激动,没有一点儿柳明香初见时的稳重温和。此时她有些‘见了负心汉’的神态,瞪着眼睛再次说道:“六哥,关门,不许这个姓钟的进南嘉山庄。”
说着话,蔷薇几步上前就要关门,宗正却是死死地把住门一动不动。有些尴尬的陆川,正要说些什么之时,一道淡淡的声音突然响起:“蔷薇,让他进来吧。都是过去的事了,别让三娘看了笑话。”
“小姐……”蔷薇满脸委屈的回过头,就见周夫人一身素雅长裙,站在回廊柱子旁。她的身边是另一位美貌妇人,看向宗正的目光也是带着恨意。
周夫人向三娘扬了扬嘴角,又扫过宗正的脸庞,便转身走向二层楼阁的方向:“丁香,你不用跟来了,好好劝劝蔷薇,照看下三娘。”
“嫣然……”从看到周夫人起就一直失神的宗正,见周夫人转身离去,失神地吐出两个字抬脚跟了上去。
蔷薇看到这儿,转过身便拍了身后的假山一掌,愤然而去:“真是气死我了。”
柳明香先是替蔷薇感觉到手疼,可在看到假山上的手掌印,她的眼睛睁的比平时大了一圈。任她怎么看,也看不出贵妇般的蔷薇,居然有这么大的力气。
低下头看了看自己手,柳明香突然有些灰心了。宗正说过,以柳明香的悟性与聪慧,她习武是事半功倍的事。可就是因为她先天不足,身体太过柔弱,能现像在这样身体健康,还有些力气,已经是万幸的事了。什么‘武林高手’、‘飞檐走壁’的,就不要再想了。
“三娘,别在意,你薇姨根骨奇佳,天生是习武的材料。”丁香走到三娘身边,看出她脸上神情,便现出了些笑容。
随后,丁香示意陆川关门,领着柳明香进了南嘉山庄。两人也是来到了二层楼阁,却没有上楼而在一楼的一个房间坐了下来。
“三娘,坐吧。今天突然发生这样的事,不能为你煮茶了,你先喝些水吧。”丁香抬头仰望下房梁,似乎想看到楼上发生了什么。收回目光后,她的脸上带了些忧愁,坐在柳明香的对面:“三娘,我可否知道,你是如何认得他的?”
这个‘他’就是宗正,柳明香心知肚明。不过,与宗正相识的事也不是什么秘密,柳明香不需要顾忌,便说道:“我是在三年前认识师父的……”
柳明香与丁香说着三年间关于宗正的事,心里却在琢磨着师父原来姓‘钟’,不姓‘宗’。显然,宗正应该是个假名字,真不知道这里面有什么故事。
柳明香与丁香坐在楼下说话,楼上的宗正,也在同时与周夫人说着这些年的经历。坐在周夫人的对面,宗正小心地看着周夫人的神态,眼中越加的失落。
从两人再次相见之时起,周夫人的神情便一直是淡淡的。这让宗正内疚的同时,心里也越加的痛苦。当年的执着,换来的却是一生的痛苦,这是宗正这一辈子最为后悔的决定。
最后,宗正心里的痛楚让他说不下去了,只轻轻地问道:“嫣然,你还恨我吗?”
“恨是恨过。可时间久了,恨也没了。”周夫人仿佛看陌生人的目光,让宗正难过的有些喘不过气来。周夫人似乎也看出宗正的难过,缓和了下语气:“既然来了,一会儿就去看看我爹吧。他临终之前,还念叨你来着。”
“师父过世了。”宗正见周夫人转移了话题,心中有了片刻的缓冲,苦笑道:“不知道师父见了我,会不会生气,会不会后悔收了我这么一个没用的徒弟。”
“我爹的为人,你又不是不清楚。他这辈子最得意的一件事,就是收你为徒,怎么会后悔。”周夫人说到至亲之人,脸上现出些怀念的笑意。
很快,周夫人再次恢复淡然的神态,淡淡地说道:“听三娘说过,她有一位师父,应该就是你了。”
“正是。”宗正点点头,他相信以周夫人的为人,既然让柳明香随时来南嘉山庄,应该是派人查过她的一切。
周夫人目光一转,看向外面的小茶园,眼里通动着莫名的神情:“我很喜欢三娘,想收她为徒,你看如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