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石,快些回家去,要不你爷爷又饿肚子了。”文祺看见李石脸色便是一板,李石立时吐了吐舌头,转身跑开了。
院子里的柳明香与文祺,透着大门的缝隙,都看得见一行人快步向着学堂而来。其中一个与明麟差不多身高的男童,还一边走一边抹着眼泪。
文祺动了动嘴唇,坐到了书桌后面的椅上,轻飘飘地说道:“明麟,你姐姐还不知道你打了何人,也不知道你为何打人呢。”
明麟与明嘉本就聪慧,又经过另类先生教导了这么久,瞬间就明白了文祺的意思。明麟用眼神示意明嘉让他自己来说,便快步来到柳明香的身边,低声道:
“姐姐,李斌他家也有一家茶园,他大哥在府城开了一家茶坊,还入了江南商会……”
柳明香耳朵听着,眼神一直盯着外面的一行人。眼见学堂的大门被大力推开,柳明香立时抢下明麟的话,严厉地说道:“明麟,不论谁对谁错,都不能与人打架。这次是你做错了,你一定要向同窗道歉。”
明麟有些茫然,不明白柳明香突如其来的举动。坐在桌后,翻着书的文祺,听到柳明香所说,眼里立时闪过什么,嘴角随后微微扬起,像是赞扬又或者有着别的意味。
再说走进学堂的一行人,也听到了柳明香的训斥。其中的妇人,一脸的不以为然,大声道:
“道歉有什么用,看我家斌儿被你家臭小子打的。告诉你,我这个做娘的,平日都舍不得说斌儿,就是等着他中了状元光宗耀祖呢。现在打成这个样子,不知道有没有打坏脑子,几句不疼不痒的道歉就要了事,你们想的也太简单了。”
说话的妇人身形微胖,穿着与饰品都非常的华丽。可这些东西搭配的不是很好,极其的粗俗,很有暴发户的感觉。而她身边的少女,与妇人有四五分相像,因年纪尚轻有着少女般白嫩的皮肤,很是可人。
不过,少女自从进了学堂,目光就一直落在文祺的身上没有离开过。柳明香一眼就看出了她眼中的痴迷与崇拜。可文祺却像丝毫没有察觉,仍然看着手里的书本。
少女待妇人话落,便轻声说道:“文先生,斌儿在学堂两年,您应该了解他,他一定不会主动欺负别人的。今日之事,肯定不是因他而起。先生,你说是吗?”
柳明香见少女说话的神态,还有语气,忍不住在心里打了个哆嗦。这少女看起来也就比柳明香大个一两岁,而文祺怎么看也得二十多岁了。她居然会看上比自己大那么多的男人,还故意用那种撒娇的语气,真是让柳明香些不寒而栗。
柳明香正在考虑少女是不是传说中的‘花痴’,也期待着文祺的回应。一旁的柳明嘉却不答应,直接站了起来。明嘉一直记着柳明香的交待,做错了事没关系,可以改。但一定要分清是非,是谁的错,就是谁的错。
“这位姐姐,你一定被李斌骗了。今日的打架的事,就是因为他而起。”有柳明香这样的姐姐,还有宗正那样的师父,明嘉没有一点在人前说话的紧张,清脆地说道:
“要不是李斌惹我在前,又说不过我,便将我推倒在地,哥哥也不会与他打架。没想到他这么没用,打不过哥哥不说,还哭着跑回家里找人。”
说着话,明嘉撇了撇小嘴,满脸看不起李斌的表情。看得李斌心里又是一阵难过,眼泪又在眼圈里打转。他对初来学堂的明嘉很有好感,因为学堂里没有一个女童长的像明嘉这么可爱。
今日,明嘉同青荷、翠莲说起家里的茶园,李斌就想插嘴与明嘉说话。可李斌显然是被家里宠坏了,见不得明嘉夸她家的茶园。言语不和,李斌一激动就将明嘉推倒在地,并扬言买下柳家茶园,让明嘉做他的下人。
明麟听了自然生气,与李斌争执几句后大打出手。娇生惯养的李斌,哪里打得过初学武艺的明麟。几个回合下来,李斌的脸便被打肿了,衣服也撕破了。之后,李斌哭着跑出了学堂,吵醒了在房里睡午觉的文祺。
明嘉不屑于说剩下的事,明麟便接着明嘉的话说下去。听着明麟声情并茂的叙说,李斌娘亲的脸上有些气恼,又有些尴尬。就是李斌的姐姐也不得不收回了目光,用眼神向李斌求证。
李斌哪里遇到过这样的事,心中即是紧张又是害怕。他不敢承认明麟说的都是真的,再次流了泪,大声道:“娘,他说是假的,是他听我说,咱家的茶园比他家的好,他才打的我。”
“李斌,没想到你敢做不敢认,真是个懦夫。我柳明麟羞于与你为伍,从今以后我不会与你说一句话。”柳明麟没想到李斌不敢认,也同明嘉一样撇了撇嘴,将头转到一边不在再理李斌。
李斌的娘却是最爱儿子的,听不得别人说李斌,本就有些圆的眼睛更圆了,尖锐地说道:“臭小子,我儿子从不会说谎,他说你说谎,就是你说谎。到了现在,你还摆出这一副不敢认错的样子,果然是没有了家教的……”
“李家婶子,有些时候,说话还是要注意些是好。”柳明香听李斌娘说的越来越过分,忍不住提高了声音打断了她的话,继续说道:“今日谁是谁非,学堂里的学生都应该看得到。李家婶子一定要知道事情的真像,也不是不可能。”
柳明香一语戳中要害,让李斌娘的气势立时一弱。可她又不想这么离去,就想来个无理取闹。可见柳明香似笑非笑的表情,李斌娘突然想起一件事。
柳明香在村子口与孙重的冲突,还要她在茶园打走两个无赖的事,李斌娘可听说过不少。这么彪悍的小娘子,李斌娘自问不是对手。还是等有机会的,再为儿子出气。
想到这儿,李斌娘冷笑道:“谁是谁非还重要吗。现在是我家斌儿的脸被打肿了,新做的衣服也被撕破了,你们看着办吧。”
柳明香这时算是明白了,李斌娘就是想让她赔钱。很好,很用钱解决的事,就不是什么大事。柳明香从怀里拿出荷包,倒出了几百文铜钱:
“李斌身上的衣服,顶多就三百文钱,看郎中吃药也就一百文,一共是四百文钱,咱们两清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