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选我？”坐在漂流姑娘车的副驾驶座位上，我提出了一个问题。
听到“五千块”和“一晚上”这两个关键词后，真是百感交集。二伯给我五百块钱就敢说是巨款，五千块该怎么称呼，国家宝藏？
在此之前，这辈子我还从没真正意义上的赚到过钱。不动心是不可能的，但我真的是一个很有原则的人，必要时出卖自己不丢人，但绝不能卖得太随便，什么东西一随便就掉价。所以我决定问清楚她到底要我做什么，怎么做。
“本来我就是来母校碰碰运气的，谁知道正好遇到你。现在不是流行小鲜肉嘛，不过话说回来，细看你看起来也不是那么鲜，多大了？是复读生吧。”漂亮姑娘一边说，一边系上安全带。
“那你应该也知道，现在问男人的年龄是件很不礼貌的事么？”我也系上安全带。
“那我该问什么，收入么？”漂亮姑娘明目张胆地奚落我，“你看起来不像我们学校的，难道最近学校的招生标准降低了？”
“你看起来也不像这里毕业的。”我也不是好欺负的，立刻转移话题。
“那我像哪里毕业的？”漂亮姑娘饶有兴趣地看了我一眼。
“像一万块一晚上的。”
这个神经病姑娘不怒反笑，弄得我心里有点没底。
“看你这么笑，难道我猜中了，你真的是做外围的？”我问道。
“谢谢你对我的认可，我把这个当成夸奖了。”漂亮姑娘嘴角还泛着笑意，看起来她是真的开心。
我反而有点摸不着头脑了，哪有被人当成出来卖的还高兴的女人呢？才五千一晚上就心里美了，莫非这姑娘是三千，不，两千一晚上的？有钱人的世界我真是不懂，但我可以确定，她的自我认同度不高。
就是这个我不懂的女人，先付给我两千块的现金做定金，然后又带我去了趟商场，给我买了全套行头。在更衣室里我看了下价签，单单是领带的价钱也比我的定金高，我更不明白了，难道她要包养我？以她的样貌不至于没男朋友吧。
自从知道我被奶奶骗了后，自知之明便如同雨后春笋一般滋滋冒芽。我虽然不难看，抬高点说也算帅哥，但我很清楚自己远没帅到惊天地泣鬼神刚从洞里钻出来就要被人包养的程度。礼下于人必有所求，礼物越重所求越大，但我显然不是手眼通天的人物，她为什么要这样做，实在耐人寻味。
我还没想出答案她已经痛快地刷了卡，并对我微微一笑：“这些衣服用完我要带回去的，别想多了，今晚是我中学同学聚会，你假扮刚回国的华裔待业青年，对国内不了解，少跟他们说话。”
“哦。”我应了一声，心里却很不爽，怕丢人你就别找我呀，有本事找个真的高帅富去。
“自我介绍一下，我叫黄洁，你要记住，晚上别出岔子。”漂亮姑娘一边开车一边叮嘱我，“对了，还没问你叫什么呢。”
“我叫段续，你有什么要注意的都现在说说吧，你的老同学们是敌是友至少得让我了解一下，免得我到时候露怯。”我一听到黄洁这两个字，心里一激灵，这不正是在佘颖学号前边的女生吗？佘颖是九号，黄洁是八号。如果她俩真是同班同学，那调查一定会顺利很多，今天真是没白来，这么想着，我赶紧摆弄着摔得已经自动关机的手机，把里边的内存卡给取出来收好。
黄洁觉得我说的有理，马上开始介绍起这班老同学来。
黄洁说他们班一共有二十三个男生，二十个女生，今晚会来参加同学会的一共有二十个，基本上在本城的能联系上的全都来了。黄洁说她在上学那会儿，没有现在这么开朗外向，甚至有些自卑，所以经常会被同学当成透明人，完全没存在感。
我打量着这位身材窈窕，肤白貌美气质出众的美女：黄小姐，你根本就没有自卑的本钱。
黄洁淡然一笑：那是因为你根本就不了解我。你只需要知道，在今晚所有人眼里，让大家看到我是有男朋友的，而且男朋友对我极好，就行了。
“就是拉仇恨，对吗？”这件事对我来说并不难。
“不完全是，我只想让他们看到我存在，而且我过得很好。”黄洁面无表情地开着车，声音里却隐藏着一丝不安。
“即便没有我，你也过得很好，你开进口车，你一个包能顶得上好多人一年的家用开销，你一双鞋的价钱是好多女生一年的置装费。”我从第一眼开始就看出她现在的消费水准。
“我的同学们都有这些，这不稀奇。”黄洁沉吟片刻，忽然问我一个问题，“你看过偶像剧吗？玛丽苏的那种。”
我摇摇头。
“想象一下你已经坐拥天下，但是你只爱我，只宠我，不要任何人对我有想法，只想一个人占有我，完全信任我，你做的一切都是关于我，对全世界冷冰冰，只对我一个人热情。”黄洁说完这一堆，忽然转过头来，看着我，“你能理解吗？”
“小意思，自我催眠我最拿手了！我该叫你什么？总不能叫大姐杰吧？”
“叫我JOJO，比我小也没事，现在流行姐弟恋。”
“好的，JOJO。”我很坚定地点了点头，心想这什么鬼名字，这名字只能让我想到一个浑身肌肉的奇妙冒险男。一晚五千块，扮演个世上不可能存在的男人，这简直是所有群众演员梦想中的场景。
就这样带着艰巨的任务，我跟着这个今天刚刚雇佣我的女人，一起去了酒店。我想给二伯打个招呼来着，但一想到还要解释这么多事，没准今天收到的佣金也要交给他，顿时打消了这个念头。
时间过得很快，一路陪着各种打扮，又堵过五六个红绿灯后，这个下午差不多就过去了，黄洁把我载到了一家很低调却奢华的酒店。
“记住，从下车的这一刻起，你就要进入角色，扮演我的霸道男朋友，要是不走心，或者出了什么差错，你的尾款就拿不到了。”黄洁解下安全带，开始对着镜子补妆，又不放心地看了我一眼，“一会儿我会给你挨个介绍这些同学，你尽量少说话，应该没人看得出来。”
看着她那双做了鲜艳美甲的双手，不断地在脸上用各种粉末修修补补，尽管她已经具备了成熟女人的窈窕身段，但我有种直觉，这女人的心理年龄并没有她生理年龄那么大。我记得佘颖的手，就不是这样的，那是一双干干净净的手，除了白皙的皮肤，没有任何装饰。敢以本色示人，才是有自信的人，或许从这一点上，可以印证黄洁确实有些自卑。
进入酒店时，我看着玻璃幕墙反光中我和黄洁的身影，她的大方得体之下，反倒衬得我略显猥琐，赶紧直起腰背，抬起下巴。黄洁挽着我，倒是给我增加了不少自信，说起来，我才是那个没有自信本钱的男人，不过，人生如戏，全靠演技。里边的人不管怎么样，至少不会像崔老二那样杀人不眨眼，也不会像康胖子那样见面就把人往坑里推。
正胡思乱想着，已经来到了酒店的包房中。几个先到的女人看起来都是看到了黄洁，还有黄洁身边的我，立刻大呼小叫起来。黄洁大方地把我介绍给大家，按照之前约定的版本，我是归国华裔，对国内还不太了解。
黄洁有些不太适应这些人的热情，我能感觉到，她曾经跟这些同学都有距离，即便是现在，也不是真的没有了距离。我不会忘记来这里的目的，绝不是为了五千块而已。趁着高冷范落座后，黄洁刚刚把我介绍给这些女人，我也不能再当哑巴了。
“也给我介绍一下你的同学吧，我想更多地了解JOJO。”我一边说着，一边搂着黄洁的肩膀。当我的手触碰到她时，我能感觉到她抖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