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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怪灯


  有人说越漂亮的女人越会骗人,我觉得那不过是因为某些男人喜欢被美女骗。

  我不是那种人,我现在更没有听别人胡扯的心情。

  “这位大姐,我长得虽然不太英俊,但也算一表人才。”我叹了口气,“你见过这么一表人才的白痴么?”

  “既然你不信就算了。”女孩淡淡地说,向黑马招招手,它乖乖地站起身走了过来,女孩翻身上鞍,拨马便走。

  我急了:“你至少告诉我这里是什么地方吧?”

  “哦,这里是中土大唐。想取经往西走,想闹天宫往上飞,不知道该干什么,可以在这里发呆。”

  话音刚落,黑马就一溜烟跑远了。我恨得牙根痒痒,看她离开的方向似乎是去追踪那些骑手,不由得在心里诅咒:老天保佑,让他们抓住你,把你也喂得白白胖胖,塞进木桶里洗个痛快!

  虽然我对自己的处境还是一无所知,但总不能真坐在这里发呆。想了想,我决定去远方的山脉那里碰碰运气。那女孩好像对这里的情况很了解,跟着她走,总比坐以待毙强。

  看刚才那些人的打扮,我觉得这里可能是蒙古草原的某个地方。高中暑假时,班里的一个同学跟父母去内蒙旅游,回来后足足吹嘘了半个学期。我看过他拍的照片,地势虽然和这里有区别,但茫茫的草原却是差不多。

  那家伙描述旅行见闻时,绘声绘色地告诉我们,草原深处临近边界的游牧民们依然保持着古老的生活习惯,穿戴打扮跟从武侠电影里出来似的,有些猛人更是背着枪放牧,遇到狼或者强盗,二话不说,直接就是一梭子。

  那些人应该就是他说的游牧民,拖着个胖女人洗澡或许是某种奇特的风俗。我以前看过一个纪录片:原始森林深处居住的某个民族,会把出嫁的新娘按到泥沼里痛打一顿,据说这样做可以驱邪。

  比起这种粗暴的做法,半夜在草原上洗个澡简直太温柔了。不过如果那个胖女人是新娘,敢娶她的男人也够心胸开阔,我倒挺想见见他的尊容......没准他也在那个木桶里,其实两个人是在鸳鸯浴,只是被新娘的肥肉挤得看不见了而已。

  一番胡思乱想,我心中的惶恐倒是淡了很多。

  可老天偏偏要来做对,一片浓云遮住了月亮,四周顿时变得一片漆黑,山脉的轮廓也被黑暗吞没,我只能隐约看清前方一两米之外的地面。

  慢慢地走了一段距离,我不小心踩到了个草窝子的边缘,差点摔倒。我趁势蹲下去摸了摸,有半米多深,草皮覆盖在细树枝编制的网罩上,足可以容纳两三个人。

  以前我在老家的后山上见过这种草窝子。当时那里常有野猪出没,据说是因为山坡上长满了栎树,每到秋天落叶下的橡果变成了野猪过冬的美食。后来野猪的数量越来越多,开始祸害庄稼,甚至袭击人,所以县里便组织了人马消灭它们。

  我们那以农耕为主,没有专业猎人,所以枪法普遍不怎么样。经常出现一顿乱枪过后,野猪负伤逃走的情况。于是大家便开始挖草窝子,晚上蹲守在里边,跟野猪打起了消耗战。一来二去,在入冬前把它们打了个干干净净。

  那些草窝子一般都是挖在有利于观察,居高临下的位置,这个就有点奇怪了:不知是有意为之还是胡乱选的,它在一片凹地的边上,蹲在里边只能看到两个方向。

  管它呢,我只需要在这里过夜等天亮,外边漆黑一片,连方向都找不到,贸然走下去实在有点危险。

  我钻进去,靠在坑边坐下来,伸直双腿。草原上除了那个似乎永远也接近不了的山脉外,连个别的参照物都没有。我没有表,也不知道自己走了多久,不过双腿一放松,开始酸痛,想必走的距离也不算太短。

  歇了没多久,一阵奇怪的声音传进了我的耳朵里。我好奇地从里边探出头,听到那声音似乎是从天上传来的,抬头望去,吓了一跳。

  一点绿光在黑暗的天空下向这里飘来,起始只有拇指甲那么大,渐渐就和整个拇指差不多了。这时我看清了,这点绿光好像是一盏灯!

  这盏灯是圆柱形的,乍看上去和元宵节放的孔明灯差不多,然而它边飘动边发出一种吱吱的声音,声音很尖锐,比老鼠叫还要难听十倍。声音传到脑袋里,我觉得头有点疼,胸口发闷,烦躁欲吐。

  我赶紧堵住耳朵,似乎也没什么效果,我感到胸口越来越沉重,呼吸也越来费劲,连爬出草窝子逃跑的力气都没了。我暗叫不妙,要是死在这个地方,等到被人发现的时候,大概都快变成化石了。

  背后忽然传来一阵震动,还没等我反应过来是什么情况,就听到一声马的悲鸣,转瞬戛然而止,扑通一声,应该是马重重倒地时发出的。

  几乎与此同时,一个人钻进了草窝子里,肩膀撞在我的脑袋上,撞得我眼冒金星。

  那人揪住我的衣领向前一勒,看来是打算掐住我的脖子,忽然咦了一声:“怎么是你?”

  我一听,原来是骑黑马的那个女孩,想开口嘲讽,喉咙一紧,发出一顿干呕。

  女孩轻哼了一下,伸手抓住我的头发,把脑袋拉了过去,我想反抗,才发现全身都失去了知觉。

  她摸索一下,找到了我的耳朵,把一团湿漉漉黏糊糊的的东西分别塞了进去,怪声立刻消失了,难受的感觉也随之轻缓。我刚想开口道谢,这死丫头就把我推开,手脚并用地把我推到草窝子的角落,好像我身上全是病菌似的。

  我憋着火气,也不好发作。正打算闭上双眼缓缓精神,只见眼前绿光闪动,原来是女孩把草窝子的顶棚给掀开了。

  天上的那盏怪灯已经到了附近,绿光照亮了周围的一切。女孩盘腿坐在地上,抬起头紧皱双眉,盯着那盏灯。沿着她的目光看去,我不由得倒吸了口气。

  半透明的灯罩里隐约有个影子在闪动,这影子似乎有翅膀,但似乎只有一只。它在灯罩里不停地翻滚扑打,像极了垂死挣扎的飞蛾。

  这时我才看清,这盏灯并不是在空中自由飞行,有一条绳索斜斜地牵引着它。我不由自主地从草窝子里站起身,想看清绳索另一端到底连接着什么,不过随即便失望了:那条绳索比想象中还长,直接通向远处的黑暗。

  我的目光下落,刚接触到地面,就看到了一副血淋淋的画面:女孩骑乘的黑马倒在五六米开外,不知被什么东西从中间撕成了两半!

  裂成两片的马头,睁着一双惊恐的眼睛死死地瞪着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