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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6章


武茂友领着我去了建筑工地,一排排崭新楼房巍然耸立,工地上却是坑坑洼洼,沟沟壑壑,旁边有几处小院落。老板就住在一个院落里,只一间瓦房,院子更小,两小扇铁门。对过有一排十几间破烂瓦房,都是以前的老房子,没有院子,称作“光腚房子”。楼房拔地而起,它们等待拆除,工友们暂且吃住里边。r

武茂友轻轻推开大门,我俩走到院子中间,就喊:“有人吗?有人吗?”屋门开了,一位年轻女子露出头来,说:“进来吧,进屋说话。”茂友低着头,小声对我说:“这个妖精就是老板。”r

屋里很暖和,门口放着一台电暖扇。老板坐到床上,指着凳子让我俩坐下。抬眼一看,长得还不孬,大眼睛,长睫毛,丰腴白皙脸庞,乍看像个俏丽的大学生。老板嘴唇很薄,口齿伶俐,只是嗓门发粗,声音铿锵有力,听声像个男人。老板一口答应让我俩来干活,管吃管住,每天二十元钱;又给我俩说了一些她制定的“清规戒律”,听着一些苛刻条件,我觉得老板是个“黑帮老大”。r

我俩有一搭没一搭的说了一会儿话,就出来了。走到院子,老板大声说:“你俩赶快把被子什么的搬过来,明天就上班,早晨六点钟准时吃饭,以后就是我的兵将了。”武茂友合着眼,点了七八下头,老板冷峻的样子才露一下笑。r

这个工地紧邻武茂友那个工地,三步并作两步,把武茂友的东西搬了过来。我也想搬过去,张付敏不愿意,一是怕我受罪,那边冷天寒地,他这屋有暖气;二是可以给他做伴。工地离“小礼堂”也不远,只要不误干活,不在那边住,老板也允许。找到一个活,我高兴坏了,煎熬了二十天,终于有了一份活干,不用去别处流浪了,不用想着卖菜了,也不用惦记着回老家了。黄昏时分,顶着猛烈的冷风,张付敏、武茂友和我逛了好几个大街,目的就是买一块儿电子手表。大小商店都光顾了,就是没卖的,三人气的一个劲乱骂。夜幕笼罩之下,三人又绕到胜华市场。这里依旧人潮涌动,热闹滚滚,琳琅满目的小吃摊争相吆喝着。问了几家商店,还是没买到。街中间碰到一个卖猪头肉的小摊,可把俺仨馋坏了。醇香四溢,飘荡了半趟街,走到跟前,香喷喷的猪头肉摆放在一辆三轮车上,热气腾腾。围观一会儿,才知道价格是十元钱一斤。三人瞠目结舌,根本吃不起。武茂友说:“不要钱的话,咱仨能吃个五六斤。”张付敏说:“改天发了工资,咱再解馋不晚。”茂友一拍大腿,说:“我要工资到手,就好好请你俩吃一顿。”我说:“应该我请你俩,这次来东营市,多亏你们帮助;挣了钱我买。”武茂友说:“咱患难与共,都是缘分,别说见外的话。”张付敏说:“咱互相帮助是应该的,谁让咱仨碰到一起。”r

晚饭就在张付敏屋里吃了两个馒头,喝了点儿水。武茂友死活不吃饭,说是明天到工地上饱餐一顿。我和张付敏把武茂友送到新工地,半道上,付敏硬塞给茂友两个桔子,让他充充饥。r

头一天上班就出了大笑话。皓月当空,几声车鸣把我惊醒,屋内没表,不知几点;张付敏还在呼呼大睡。我匆忙起来穿衣服,洗洗脸就走。付敏听见门响,说:“睡会儿吧,天还早,误不了事!”我冲他挥挥手,示意他接着睡,就悄悄掩上门,直奔工地。r

月光和路灯交织一起,散发阴森森的白光,一路上鸦雀无声,没见一个人影。来到工地,一推宿舍门就开了,里边鼾声如雷。灯突然亮了,吓我一跳,武茂友就睡在门口小木板上,是他醒后拉着了电灯。武茂友歪着脖子,惊奇的问我:“小霍,你咋来这么早啊?天啥时候呀,也就是半夜吧。”我说:“担心迟到,心里害怕;也不知道啥时间。”茂友起来,跑里边床上喊醒一位工友,一看手表,才凌晨三点多点儿。那看表之人说:“神经病呀?挣钱迷呀?起怎么早!”说完瞪了我一眼,转身又睡了。r

武茂友往里边挪了挪身子,我也躺到木板上。茂友扯过来他的破大衣给我盖上,又美美的睡了一觉。再次起来,还是早点儿,有几个工友也醒了,趴在被窝不愿意起,吧嗒吧嗒抽着烟。等了一会儿,就听见老板喊起床。众人不敢怠慢,像杀羊羔似的,心急火燎穿上衣服。又等了半个小时,一辆轿子车开了过来,工友围了上去。正在纳闷,班长汪精卫(我隐去真名)从司机手里接过来一大兜子热馒头,还没进屋,几个工友就抢到手里吃了起来。我们宿舍和老板住处一路之隔,吃着馒头,老板就过来说烧开水了,让过去喝,几个工友端起茶缸子就去了。r

我们所干之活就是建筑工地的配套工程。就是挖水管沟、填沙子再埋上、或是平整小区道路,再铺上花砖、拆除旧房子、再建花园池子等等乱七八糟的活。班长汪精卫,中等身材,圆脸,老板是他的小姨子。这个老板的姐夫,没有一点儿姐夫架子,对老板唯命是从,指哪打哪。就这样还三天两头儿挨小姨子的骂,不敢犟嘴,吓得哆嗦。r

头次干活,老板亲自指挥。我和武茂友每人一辆小推车,跟着一个傻大个推沙子。路上两大堆沙子,我们要推倒七八十米远的前排楼那块儿,填入水管沟子里。老板穿着长皮靴,披着呢绒大衣站在一旁盯着。老板嘴里还说,看看我和武茂友有没有力气。傻大个一马当先,率先推起来,个人装个人的车,我和茂友立马跟上。推了一上午,一会儿没敢停歇,把沙子推完,一屁股坐到地上,两腿酸疼,浑身湿透了。再看看武茂友,头发都湿淋淋的,我心里一阵难受。为了陪着我来干这活,武茂友特意辞掉了钻前供应站上的美差,我事后才知道。r

中午吃饭、休息一个小时。汪精卫又派活,老板不知道干啥去了。傻大个跑到她窗户后面瞅了瞅,大撒腿跑过来,高喊:“咱老板真没在屋,咱老板真没在屋里!”逗得我和茂友哭笑不得。r

下午扛着洋镐、铁锨挖沟,一直干到伸手不见五指。晚饭后,我问武茂友去不去“小礼堂”玩会儿,茂友累坏了,半茶缸子水没来得及喝,放到床头,就钻进被窝。武茂友翻身趴起来,冲我就说:“小霍你走吧,明天别误事,也别来太早,回去吧。”r

一天没见张付敏特别想念,急匆匆跑着去“小礼堂”。半道上,正遇到他过来接我,二人一见面大搂大抱。付敏说:“那活行吗?要是很累人就拉倒不干,我给公司说说,咱俩值班,要一个人的工资!”付敏的想法幼稚可爱,却都是为我着想。我笑着说:“行,不很累,老板工友都很好。”为了让他放心,我尽量把活说的轻松些。付敏高兴了,说:“要是能干,就坚持到年关吧,咱俩一块儿回老家。”说着,拉着我的手,走得飞快,我说:“说着话,慢慢走呗。”付敏神秘地说:“快回咱屋里看看吧,我给你一个大大的惊喜!”能有什么惊喜呀?我纳闷不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