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6书屋 > 情感 > 流浪人生全文阅读 > 第140章

第140章


又干了几天,遭到寒流突袭,天气骤冷。吃完早饭,老板说上午无法干活了,下午再说。我就和武茂友高兴地跑到“小礼堂”找张付敏玩。r

公园里冷冷清清,廊檐挂冰柱,亭中无坐人;冬青傲然在,白霜浸满身;坚硬冰层覆盖池,一泓清泉无力喷。r

二人正在感受公园景致,张付敏从屋内走出,急忙朝我们过来,搓着双手,口吐白气,说:“你俩咋这么早过来啦?今天没活啦?怎么没喊门呀?”武茂友说:“这冷天呵地,没好意思喊醒你;俺在公园里逛游三圈啦。”付敏笑着过来,我俩迎走几步;三人猛搂猛抱,天气寒冷异常,突然温暖许多。r

和张付敏玩了一会儿,把我们工地快完工之事告诉了他。三人好多天没在一块儿吃饭了,付敏提议午饭不让走了,从公司弄瓶好酒,来个一醉方休。不料,汪精卫竟然找来了,拍打着屋门喊:“小霍,小武在屋吗?快点儿出来,抓紧干活哩!”开门出去,汪精卫带着狗皮帽子,胡子都成白的了,眼似酒瓯说:“你俩小子,不在宿舍呆着,像个遛街狗,乱蹿腾啥!”说着,皮笑肉不笑的往武茂友身后踹了一脚。武茂友眉头紧蹙,眼直钩汪精卫,仿佛在说:“你再踹一下,我就剥了你·!”汪精卫呵呵笑了,推搡着俺俩回了工地。r

汪精卫真不仗义,在老板面前一句好话不说,倒说花费半天才把俺俩找到,又造谣说俺俩迟迟不想来。汪精卫跟随老板鞍前马后效劳,卑躬屈漆的模样活似受主子豢养的奴才。老板冲我俩发了脾气,却给我稍留薄面,指名道姓骂了一顿武茂友。茂友小声说:“你早晨不是说上午不干了吗?”老板更急了,蹦了起来。留守的那几个工友都低下头,不敢求情;汪精卫在一旁偷偷发笑。俺这老板性情毒辣,霸道无比;好似一个女皇,每个人必须绝对屈服于她。她手里掌握着生杀大权,不允许你犯任何错误。只要她有一点儿不顺眼,就骂你一个狗血喷头。r

老板飞扬跋扈的性格,我们领教多次了;都不吱声,她一会儿就泄气。这次好像赌气,我们干了一上午活,中午没饭吃。大伙回到宿舍,早晨剩下的几个凉馒头还摆在床尾。傻大个和武茂友、汪精卫每人抢了一个;戴眼镜的高中生“二柄”掏出一块钱买方便面去了;气喘病老头说不多饿,拿着一块砖头儿在粉白墙上画饼充饥。武茂友掰开馒头递给我一块儿,说:“小霍,吃点儿吧,填填肚子。”汪精卫和傻大个又出去了,武茂友说:“该吃吃小霍,人不和畜生一般见识。”气喘病老头说:“老板不是光冲你俩,她心里有别的烦事,昨天给王工送礼去了,半夜才归,傻大个瞄见她了。”r

当晚,老板把我们叫到她屋,一个个算清了帐,每人多少工日,多少钱。正等着发工资哩,老板却以入不敷出,上款下不来为由,没给大伙发钱。我干了一个月活,挣了五六百块钱儿。因为我干活实在,承蒙老板抬爱,头几天又答应,过年开春给她带几十个工人来,又把详细地址、电话写给了她,老板破格先给了我二百块钱,并说剩余的要等到腊月小年再发。此时才农历十一月中旬,要到小年,还有月余,碍于老板淫威,我二话没说。r

干了活,最害怕的是要不到钱。武茂友在那个工地上的工钱,得有好几千,还没要到手;如今这老板又不给他钱,气的用头撞墙。现实也把我击垮了,本想算清工资,买点儿衣服回家或是再找活,如今押着钱,哪儿也去不了。还不能来硬的,强制要钱;因为听说过,许多打工仔过激要账行为,非但要不来,还会犯法蹲监狱。再说,这老板我们也惹不起,武茂友时间长,是个“东营通”,没来工地时,就知道老板底细,说她和东营市黑帮老大有瓜葛。那老大性情暴戾,翻脸不认人;还有怪癖,后背、肚子上布满烫的烟核儿,都是相好的所留印记,其中也有老板的杰作。r

武茂友本想发了工资租个房子去,先有个安身之处,或打零工或再找活。翘首企盼到完工算账,钱却不到手,打算落空。气喘病老头和傻大个要了个路费回家了,汪精卫和“二柄”按照老板旨意,暂留工地听候调遣。我和武茂友搬到“小礼堂”,与张付敏住在一起,给老板来了个藕断丝连。在付敏这边儿吃住,打听着发工资的音讯。r

重新回到温暖的房间,相连的就是宽阔的影院,门外欣赏公园冬景,我仿佛从地狱来到天堂。晚上跟着张付敏看场精彩电影,回屋后,又畅所欲言,无所顾忌。相反,武茂友变的很不自在,他觉得和付敏不是老乡,来此居住,有些愧欠。那天晚上,付敏递给他一只香蕉,吃了几口就哽噎不止;只喝了一两酒,就貌合神离的样子,坐在那里,泪水涔涔而落。张付敏过去扶住他,说:“茂友哥,你怎么了?是不是不得劲?”茂友说:“付敏,我觉得住在你这儿,对不住你。”张付敏哈哈大笑,顺手扯过来一条毛巾,扔给茂友,说:“说这话见外了,咱出门打工的都是兄弟,再说茫茫人海,咱俩能够认识,有多大的缘分呀!我都把你俩当成亲哥了。”武茂友擦了擦泪水,站起来把毛巾搭在绳子上,说:“还是我想多了,咱仨就是兄弟。”看着武茂友脸上泛起笑容,付敏提议,三人唱起了歌。东一句西一句,想起来啥唱啥,直唱的头昏脑胀。唱完拉灯睡觉,黑夜里余兴未尽,张付敏还劝武茂友哩,说:“只要咱仨立鸿鹄之志,早晚光耀门楣!”我也打趣说:“咱仨早晚名扬天下!”武茂友没说话,只是呵呵笑起来。r

当务之急是要账。我跟着武茂友往老板家跑了好几趟。头一次,站在大门外边喊人,出来一位四十多岁的妇女,不修边幅,邋邋遢遢,膀大腰圆,龅牙外漏,一看我们是不速之客,就问:“你俩干啥的?喊啥喊?”茂友说:“工地上的,找老板要钱哩。”女的来气了:“工地上的,往家来啥?老板不在家,还少你们的工资不成!”说着,摇摇摆摆回了堂屋。后来,我就和武茂友在他家门口“守株待兔”,终于等来机会。那次,天色渐晚,暮霭重重,刚过去几对勾肩搭背的都市情侣,就开过来一辆桑塔纳。车子停下,出来一人。武茂友快步上前,喊:“老板,老板,回来啦。”老板低头一看是茂友,知道其意,慢条斯理的说:“小武呀?工资的事,还得等些日子,我正和上边磋商哩,年前一定发给你。”老板绵里藏针,又给茂友说了一番好话,连我都感动了。最后,写给了武茂友一个电话,说是打听着点儿。r

回到“小礼堂”,武茂友告诉我,老板不是没钱,只是想拖着他。老板家养着几条大狼狗,每天喂火腿肠。老板在外边还养着几个小的,这小舅子就是有钱不给。武茂友计划熬到年底再找老板,再不给就死了他家。r

后来,汪精卫又找到“小礼堂”,把我和武茂友叫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