工友们劳累一天,晚上喜欢去“小礼堂”寻一丝欢乐。r
公司大楼旁边是一个公园,有几个亭子和假山。靠角有一片竹林,五枝六杈,并非郁郁葱葱,却乱作一团,似无人修葺,又接连下了好几场霜,叶子枯黄,凋落一地。中间有一个大水池,在五彩缤纷的灯光下,往空中喷着水花。小道纵横交错,两边花草倒是茂盛,颗粒饱满的果穗,掩映其间。还有几个粉白色的女人雕塑,模仿人家断了胳臂的样子,德震带着傻四,把人家的xx涂抹成了红色。r
公园旁边就是“小礼堂”每天晚上放电影。风光秀丽、景色诱人的公园里,阻止不了我们民工的脚步,电影却吸引着我们好奇的眼球。r
花钱看电影,也是生活的难题。为了省一块钱,工友们成群结队的簇拥在各个窗口张望,小个子往前猛挤,大个也伸长脖子,还有人坐在走廊上边的栏杆上,边看电影,边偷摘点儿小果实吃。r
后来,“小礼堂”就把窗帘拉上,我们也找缝隙偷看。演到精彩片刻,无法目睹清晰的轮廓,只能看见女主人公半个脸,急的傻四嗷嗷叫:“奶奶的腿儿,都躲躲,俺看看。”要是遇到沾化县的工友,非但不躲,傻四叫唤的狠了,人家还会打他几下。“小礼堂”的人员看到窗外的我们,还夸赞“民工真执着,有犟劲,吹着尘土找裂缝。”r
在窗帘缝隙里看电影,确实费劲,有时挤半天,才看见成龙的踪影,接着唱起了片尾曲,只好垂头丧气归来,发誓下次早去。为了能不花钱,坐在里边舒服的座位上,我们绞尽脑汁,生了一些法。r
那次,我与德震、李长震、武茂友和傻四去看电影。德震把一个烟盒撕开,仿电影票大小,装进傻四的口袋里,说:“四,我买了一张票,看看能不能让我们五人都进去。”傻四说:“够呛!除非卖票的是咱奶奶。”我们在公园里逛游了几圈,窗帘拉闭,音乐响起,熙熙嚷嚷的人群都静了下来。德震推着傻四,我们来到门口。验票妇女问:“几个人?拿票来,刚刚开始。”r
傻四凑到跟前,说:“德震哥买的票,在我衣兜里。”说着把烟盒掏了出来,妇女低头一看,笑了:“你们民工,净弄这花花样。”说时迟,那时快,德震和武茂友乘机钻了进去,我拉着李长震的手也往里边跑,被妇女发现了,大喝一声:“站住!这不是票。”没法,李长震又把我拉了出来,妇女顺手把门关上了,傻四还辩解:“我闹不清楚,不是我买的。”我仨只好找窗户缝隙偷看,按照事先约定,很快发现了德震和武茂友,他俩就靠窗口坐着,我一挥手,德震过来,把窗帘拉宽了,傻四大长脸紧贴玻璃上,呲牙咧嘴冲里边笑。r
武茂友个子小,又坐在边上,一会儿站起来,一会儿站起来,后边有人不满,来回吵吵,过来了人员,看见窗帘拉开,就关上了。傻四看不见,就唱歌:“我是一只来自北方的狼,我也有理想,想娶个新娘。”德震把窗帘又拉开了,说:“四,别唱了,下次我打掩护,你偷闯。”一会儿,又被人发现了,妇女急了,过来关上,大声问:“是谁?是谁?再拉开,滚出去。”r
德震就坐在边上,妇女看了他一眼,没吱声,德震穿戴板正,雪白的衬衣,系一条粉红色领带,还装模作样戴个眼镜,妇女看他时,他还摘下来擦擦,装的近视厉害,不像民工。一看武茂友,蓬松乱发,半月不刮胡子,就说:“小伙子,别再拉开了哈。”武茂友本性刚烈,急了眼,说:“不是我,咱俩骂誓,别诬赖人。”妇女也急了,说:“不是你,也像是你。”气的茂友想蹦,被德震按住,说:“民工小伙子,别急,不是你拉倒,值不当的大惊小怪。”说着,把那妇女劝着推走了,随手又把窗帘拉开一些,冲我们做了一个孙悟空的动作。r
后来,让武茂友做掩护,让傻四往里闯,每次都不成功,茂友娇小的身躯挡不住傻四的大个。德震又生一计,让傻四冒充经理的亲戚,居然把看门验票的妇女搞糊涂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