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有很大潜力,有时做完一件事,连自己都觉得神奇。那次,我们安装二队二班与安装三队相遇在广南水库附近,两个井场仅隔一条水沟,茂密的芦苇丛遮住了一些视线,彼此说话能听得清楚。途中,两个班车你追我赶,来到天鹅湖,车子都尽量放慢。这里长满芦苇和野草,还有各色鲜花;放眼望去,湖光天色,水鸟翔集。听队长说,这里是胜利油田投资兴建的亚洲最大的人工湖,也是一处浩瀚的淡水资源。职工把车窗打开,伸出头来高喊:“快看,天鹅,天鹅。”r
一片白天鹅浮游在水面上,体型很大,浑身雪白,嘴红色,嘴角两边还显大片黄色,用嘴相互梳理羽毛;有的把长脖子扎入水中,扑腾水花,像是跳舞;有几只离群的,脖子伸直叫唤着,忽而飞了起来,叫声响亮,掺杂着忧郁。这里自然条件优越,大片水生植物繁茂的浅水水域供天鹅栖息,无边的湖泊芦苇地供天鹅繁殖。我们的车子经过立有“天鹅湖”的大石碑,后边三队嫌慢了,催促前行,队长示意司机师傅靠边,让他们超车,跑在了我们头里。r
到达井场,陈队长往那边喊话:“哎,范队长,今天我们比一把,看谁安装收尾快。”范队长也回应:“行,听说公司领导还来视察,咱得保证安全。”两边人员,摩拳擦掌,都愿意比试一下。r
陈队长调兵遣将,运筹帷幄,把得力干将派出,号称“空中飞鹰”的八个职工上了井架。滚筒车发动,陈队长坐在旁边指挥,班长陈翔飞围着井场,全权指挥。我们一鼓作气,同心协力,上下遥相呼应;地面之人,频频呐喊助威,盘旋在高空的“飞鹰”,也破釜沉舟,誓与三队一决雌雄。张建国和王建桥也来了气势,拼命旋转在井架周围。王建桥大汗淋漓,绷紧嘴唇,没了笑脸。我也拼命挖坑,满头大汗,浑身泥土。陈翔飞怕误事,抽空也帮我挖一会儿。r
三队那边也不示弱,呐喊声震天。公司领导来了,车子停在公路上,步行到井场边,拿着安全帽,冲队长发话:“注意安全,注意安全,慢点儿,慢点儿。”我们越干越勇,没听那回事。几个人到三队看看,钻进车里走了。一个职工对陈翔飞说:“你看那领导,趾高气扬的,酷似日本司令。”陈师傅说:“少废话,快干活。”他外号“鬼子”,人家提日本司令,他也不干。r
陈队长一看表,冲班长喊:“告诉大家,今天争取回家吃午饭!”干完早下班,也是一种动力。我们安装完毕,坐进客车,经过三队井场,他们还有两层角铁没上。我们职工得意唱了起来:今天是个好日子,心想的事儿能完成。还有人向三队摆手讽刺,狂吹口哨。车子过去,听见三队有人骂:我操您二队的奶奶!王建桥一改冠县话,用北京语回了一声:我干你三队后妈!r
若按以前速度收尾,最快也得下午半晌回家;因为和三队比赛较劲,奇迹出现,回家吃的午饭。r
路过值班室,金武刚打来热馒头,一见我,惊诧的问:“小霍,咋回来这么早?”我说:“和三队比赛了,安装收尾提前完成仨小时。”筑路队干部都下班回家了,刘保苜和肖忠仁在屋里看电视。金武说:“没打你的馒头,要不你先吃着,我再跑一趟。”我说:“不用了,我去宿舍吃去。”肖忠仁看了我几眼,问:“小霍,发工资了,你手里有钱吗?”r
金武抢着回答:“你别给猴要桃吃了,发的春天几个月工资,没有小霍的。”肖忠仁说:“奥,小霍春天没在这儿干呀?”我说:“你借钱干啥?”刘保苜笑了,说:“肖,你借钱的事,都知道啦。”肖忠仁说:“计划买辆摩托车,有空的时候,可以去车站拉客挣钱。”我说:“你会开不?”刘保苜又笑了,说:“这小子在东北开轿车,卖了高粱秸买稻草,越折腾越短。”肖忠仁又缠磨金武,并说:“速借速还,我能骗一辆车来。”金武不赞成别人说大话,说:“谁那么傻?让你骗。”说着拉开抽屉,拿给他五百,并说:“别异想天开了,就老老实实买一台吧。”r
伙房开着门,几个笼屉冒着热气,水煮白菜,放在大盆里。递过去饭票,馒头、菜就到手了,来到宿舍还没吃。傻四、李长震、金现哥等人就下班了。深秋季节,坐车上井,很冷了,工友们拣能穿的衣服,都穿上,下班再脱去。一会儿,刘保苜和肖忠仁也来我们宿舍玩。大伙吵吵着,谁派的活好了,谁派的活孬了。r
肖忠仁玩了一会儿,我们都吃完了饭。他对刘保苜说:“刘哥,还是你跟我去吧。”刘保苜摇着头:“不想去,我跟老杨下象棋哩。”老杨白白胖胖,五六十岁了,还风度翩翩。据说,以前是个干部,也不知贪污了受贿了,反正被撸了。刘保苜和老杨都是象棋高手,二人杀的激烈时,打谁一拳,毫无反应。r
肖忠仁又找别人跟他去,都不去,一个个脱衣钻被窝了。我看下棋,冲我来了,硬要我跟他去。我平时就爱四处瞎逛游,反正没事,就跟他去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