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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0章  


许是事实真理,或是经验之谈,建筑队里真是混一天少两晌,迷迷糊糊地煎熬着上半天和下半天。r

跟着大胡子干了几天,工友在架子上并不能同病相怜,高空中少不了争吵。我有“恐高症”,也是硬着头皮干这活。不干吧,米师傅派到了,且我的工资还高,没理由推脱;干吧,爬到高层,往下面一瞅,心惊胆战。只有狠心冒死干这活,心里老想:“眼晕,掉下去摔死了,反正老板得赔几万。”r

安徽鸿运跟着二星这班干活,被二星熊的跟袜子样。鸿运找了王振刚好几趟,哀求给他再换回去或者再换别的活干,振刚不管。吃午饭时,二杰和姜正法围在二星身旁劝说。都劝二星少发脾气,对咱老乡无所谓,兄弟之情,万事能容;人家鸿运,安徽人,要对人家温和些。姜正法又给二星来了个“换位思考”,就说:“要是二红在人家班里受气,被大胡子骂个狗血喷头,你心里好受吗?”二星起身,把菜汤子泼到门外,笑着说:“哎呀,都干活慢慢腾腾,还是老乡,我吵鸿运,拿人家开刀也是迫不得已。”几个老乡笑了,连同二杰、姜正法都说:“行,行,以后俺都抓抓紧。”说实话,干日工,尤其是高空作业,工友都是由着性子干,俗称“攒着点儿劲儿”,怕坚持不到下班铃声。如果,真死心塌地,大汗淋漓的卖力,一天十二个小时,恐怕坚持不下来。二星,不知道咋回事,干活就卖命,米师傅和王振刚直竖大拇指!后来,二星的工资加了几块钱的补助,每天二十二元。r

扎架子的活还不能瞒天过海,每个钢卡子都必须紧牢固;横管、竖管、四角斜管支架,都必须合理搭配;架子工都必须有责任心,以保证粘砖人员的生命安全。二星带头干活,我们紧上的卡子他不放心,差不多都要扒着钢管检查一遍。二星对工作认真,责任心极强,得到工友的赞同。大胡子就不同了,嘴里高喊,干好,干好,要干好。私下对我们说,以后架子出事了,谁摔死算谁倒霉。r

干了几天架子工把我累坏了,跟着安徽工友,要不想吵嘴,只有多出点儿力气。晚上躺在床上就不想动。无论在哪里,每到孤独、痛苦、劳累的时候就会想家,还是认为家才是最好的地方。周文春过来安慰我,翻着一块钱一大本的杂志,给我念笑话。周文春是一位知心朋友,小兄弟般可爱。我说我大专毕业他也相信,我说我在少林寺学过武术他还信,欺骗着朋友,心里愧疚。二杰和代峰放学回来,总会来找,说是交流一些问题,不如说抬一会儿杠,幻想着前途,瞎拉片刻。大伙都觉得他俩亲近,好像不见他俩过来,睡觉都不安生。r

我在南楼扎架子,二杰不放心,坐到床上问我跟着大胡子行不行,我不能如实相告,就说安徽工友都很好,拉的来,对我很照顾。代峰睡去了,他还不走,问这问那。姜正法说:“二杰睡觉去吧,天不早了。”接着,伸出两个胳膊,打个哈哈,说:“明天还要爬架子,一身脏衣仍要披。”周军国搭话了:“法正、法法正,你这是作诗呐!”正法笑了,说:“滚一边子去,要说作诗,我可会多了,只是干活太累得慌,灵感不出。”周军国说:“我也想一句,我也说一句;我也会作诗,小学二年级时,我还考过第三名哩。”想了半天,也没说出来,周军国叹了几口气,蒙头睡了。二杰临走,回头关上门,哈哈笑着说了句:“天下无比父母爱,世间难得兄弟情。”r

架子快完工时,遇到一场雨,工地全部歇班,老乡大困一个上午。我还没醒,被周军国和周文春一人一个胳膊架了起来,又把姜正法的被子掀掉,崔代力拿着纸板给他扇风;我和姜正法都被弄醒。二星和闫文报、二俊等人钻进新楼里打扑克没回来,二杰和代峰在隔壁呼呼大睡,二人长期熬夜,眼如水铃铛,且通红。代力和文春,军国“三顾茅庐”,也没把他俩人请到。r

小桌上放着三瓶白酒,都是三块五毛钱的保定大曲,还有几根火腿肠,两包花生米。见俺俩坐起来,崔代力指着桌上东西,说:“我来得晚,没少让大伙照顾,今天歇班,我请老乡喝杯酒。”周军国过去打他一拳,说:“你,你小子光说你的好,那东西是咱三人赊来的!”周文春傻笑没言语,崔代力很能逗,伸了伸舌头,回了周军国一巴掌。r

桌子抬到我床前,我和姜正法坐在床帮,他三人各找座位,痛饮起来。姜正法说:“这些天累得不轻,放松一下应该;只是不好意思让您仨人破费,我和二红年龄大,应该请您。”周军国说:“当过老师的就是会说,下一次再请俺吧。”崔代力说:“我说自己请,这俩傻家伙不干,非要掺和。”周文春说:“主要是正法哥和二红哥,没少照顾了咱,还经常给咱拉呱。”r

说喝就喝,三个兄弟一个劲儿相让,我实在撑不住了,就往姜正法身上使眼色,三人会意,端着瓶子盖,直往姜正法嘴里捂。我们愿意灌醉他,正法一喝醉酒,文思泉涌,像在讲课,滔滔不绝,说一些令我们受益的话,我觉得学了很多学问。姜正法说了句“海上生明月,天涯共此时。”听说过这句话,始终不明白啥意思。最后,姜正法拉起了友谊,说起了我们患难与共这么长时间,大伙今后千万要记着。又说了一些名言警句,什么“君子之交淡如水,小人之交甘若醴;君子淡以亲,小人甘以绝。”什么“一生一死,乃知交情;一贫一富,乃知交态。”什么“与朋友交,只取其长,不计其短。”什么“文士满华堂,不如一直友。”最后,紧紧拽住我的衣角,叮嘱说:“二红,你可记住:趋炎附势的小人,不可共患难。”姜正法一席话,胜读二年书,喜得崔代力、周文春、周军国乱鼓掌,直说:“人家正法真正法,老辈子这叫大学士。”我也极力夸奖,把他夸得嚎啕大哭。r

周军国也喝醉了,夸了姜正法一顿,又换了口味儿,说:“正法哥,你光会说,就是不地道。”周文春问:“果子你醉了,人家正法咋值啦?”周军国笑了,醉眼朦胧,歪倒床上,说:“他整天晚上拿着他老婆照片,从来没说让我亲一口!”崔代力笑了,说:“原来,傻果子想媳妇啦。”周军国说:“俺在老家也订婚了,俺也有媳妇,我这就找笔给她写信。”边翻床找腾,边说:“爱是生命的火花,俺也有很多思念。”周文春说:“别写信了,你说话结结巴巴的,你那丈母娘说不准那会儿就给你退了婚事。”周军国说:“俺这不是毛病,不张嘴谁也看不出来!”又给我使眼色,寻求同党;我和周军国差不多,立马投一张赞成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