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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9章   写信辞别


从计生办回来,父亲和二叔,哥嫂,姐姐,姐夫都询问,起结婚证之事,便如实相告。大家垂头丧气,没有什么好办法,只怪京城无人。二叔只好去打听别人,回来得知,这事得请客送礼,花上个千把块钱,把弄错的年龄改过来,再接着办理。我恍然大悟,村里比我小一、两岁的人,孩子都会喊爸爸了,而我如今刚够结婚年龄。只要肯花钱,年龄是可以改的,这是千真万确,无可狡辩,铁打的事实!r

生在人民当家做主的社会主义国家,我是多么的自豪。我对始终代表中国绝大多数人民的根本利益的共产党崇敬万分。我的父亲又是一名共产党员,在村里连任支部书记三十一年,为人忠厚,口碑很好。父亲常常告诉我,“富而不清白,不如贫而有名誉。”父亲真是这样做的,从来不爱财。父亲知道了三华的年龄是怎么出的错,又说事情不大,他可以去乡政府说明白,共产党办事总是实事求是,他相信国家。r

父亲去了一趟乡里,回来也是不高兴,大长脸耷拉着。乡里干部都是新面孔,一个也不认识;说明情况,人家只是哼着哈着,带答不理,只说让找计生办。又去了计生办,倒有几个认得他,喊了几声大爷,让了烟卷抽。他们的父亲跟我父亲一样,都是村里老支书,关系相当好。喊了大爷,也让吃饭再走,就是没人说,微机之事咋解决。父亲又去了聂家,让他们的支书去乡里澄清,做个证明,正逢换届选举(或是新老支书接替),人家推脱有事不得闲。后来,三姐夫代表聂家去了乡里,被人家大吵一顿,扫兴而回。r

晚上,老三哥听说我家碰到难事,过来玩了。老三哥也是共产党员,跟着我父亲干了大半辈子民兵连长,因为说话直来直去,又爱挑错,被下届领导班子除了名。老三哥满不在乎,不吃那几十元钱,照例能活着。老三哥就坐在我家灶火坑里,吧嗒吧嗒抽烟,父亲把他往乡里、计生办里跑了一趟,没办成之事给他说了说。老三哥笑着说:“要不就是人家疏忽大意给打错了,要不就是故意打错的。”父亲不相信,反问:“人家怎么会故意打错呀?”老三哥说:“你看,你看,咱的孩子多大,咱不知道呀,他非给弄小几岁,这无非是等着咱老百姓来拉关系、请客、送礼,留一个后门,让咱走,他们便从中渔利。”父亲和我仍旧不相信,觉得老三哥思想过激。老三哥又给拉了些真事,说是邻村一个男孩起证去了,一查年龄才四岁,其实人家二十四;那人父亲到乡里大吵,气的哆嗦,老三哥又笑着说:“真是笑话,人家母亲都死了十年了,那不成,埋在坟里六年又生下的他呀!”结果,拿了五十元钱,才被改过来。还有人计生办的名字与户口簿上错了一个字,就是不给准生证(还是二胎,不知头胎咋过的关),给了人家二百鸡蛋,才算过关。父亲说:“这不是徇私枉法,刁难百姓吗?”老三哥摇晃着头说:“你说是咋?你说是咋?”r

事情毫无进展,原因是我们不肯花钱;我们也没钱。我在建筑队一共挣了四千元钱,邮家三千,垒砌院墙,买了铁大门,花光了;手里只剩下一千。婚期迫在眉睫,只剩下四五天了,我们还没领到结婚证。有人劝我父亲,让他去找我二姨夫。我姨夫有几个当县长的侄子,找他这事好办,父亲恐怕我姨夫做难,就没去。此事就这样僵持着。r

起不了证,心里忽然又有一种不想结婚的感觉。因为家里贫穷,再打一年工,也是好事,就把结不了婚作为既成事实,打算再去保定建筑队干活。三华那边还等着我们托关系,事情没办出个头绪,我没脸见她,想再度离家,我得给她说一声呀,就给她写了一封信,如下:见字如面。要知道起结婚证遇到麻烦,看好的日子不能喜结良缘,我是不会回家来的。在外边真的很好,好多工友亲如兄弟;整天在一起,形影不离,又说又笑又闹,无忧无虑。而现在,独坐灯下,忧愁烦恼侵袭脑海,又不敢去聂家找你,整个人快醉了。我不希望一醉解千愁,我不想让心里更乱、更伤、更难受。三华,为了你我可以再等一年,哪怕十年;为了你,我甘愿背井离乡,四处漂泊;为了你,我情愿寄人篱下,吃苦受累。如果没有你的出现,我发誓这辈子要独身一人。孤单的我,什么也无所谓,只怕你伤心,你备置了嫁妆,买好了衣裳,打扮的漂漂亮亮,只等做我的新娘。我深受感动,甚至感恩,我会永远对你好,不管走到天涯海角,我的心里只有你。说实话,我真的盼望着结婚,我想有个家,我真的想有个家,我想和你在一起,快快乐乐的生活;我也想感受,在风起的时候,什么是暖。我走了,你不会伤心吧,你不会难过吧。以前在东营时,我们经常通信,通信只能增加相思,我从你那字迹里看到了泪水。我知道女孩子的心是脆弱的,我算是“忍痛割爱”吧,就不再给你写信了。你知道我是多么的难受吗?忘了痛容易忘了你不容易!能体谅和理解别人、老实厚道、善良是我们的共同性格,为了日后的生活,我必须努力奋斗,必须挣钱,顽强的向贫穷挑战!当你看到这封信的时候,我也许正坐在离家的客车上,请你不要伤心,不要流泪,明年的这个时候,我一准回来,那时你在计生办的年龄就够了,我们再欢天喜地的结婚。三华,我走了,我还去保定建筑队,那里还要人,我们老板有好几处工地,过年都不用回来。如果我过年不会来,留下给老板看工地,一有时间就给你写信,或者打电话,不好吗?就写到这里吧,我有说不完的话,也有写不完的字,你不会嫌弃我絮絮叨叨吧?再见。r

晚饭后给三华写了一封信,心里倍感轻松。当晚,把信送到三姐手里,让她明天转交给三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