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租了房子,有了睡安稳觉的窝,我就在安装队死心塌地的干下来。r
房子虽小,环境幽雅,到处荒草繁茂,花香扑鼻。清脆的鸟叫声会把我们吵醒,上班抄近道,跨过竹筏子,芦苇丛旁,虽然是黑水,也有鱼,要想捉住,也得费劲。东营真是风水宝地,有水的地方就有鱼。头一年来时,适逢雨季,跟着修路组常去排水,那活就叫“放水”。十几个人扛着铁锨,提着水桶,舀的舀,泼的泼,把井场或路上的水排净了,竟然也能看到一些活蹦乱跳的鱼!r
我亲眼目睹过惊喜的一幕,两个大水坑,相距三四米宽,一条大鱼浮出水面,摇头摆尾,翻腾着身子,跳进了对面的坑里。我是第一个发现的,大声惊叫起来,组长李新军说:“哈,小霍被蝎子蛰脸啦!”说着,几个人飞奔过去,遗憾的回来。都说当时要正赶上,捉住它多好!还有一次,我们听到路边有机器的响声,停下车来,拨开芦苇丛,我一看惊呆了,满沟子全是大鱼,水已抽干,好多人穿着到脖领的雨裤,怀里搂着大鱼,像抱个又哭又闹的孩子。成堆的鱼,俯拾即是,我们都不敢抓,人家也不施舍一条,就悻悻而归。r
就这途中水沟的鱼,也不记得吃过,那天夜里,我差点儿被它吞吃了去。r
那天,冒雨跟着安装队去转栏杆紧绷绳,完工后,又跟着去别的井场“整托”。工人师傅老于把俺六个民工全带去了,老于不是官,就是年老有资格,对俺民工指手画脚,对一般职工也爱指使。我们把八根绷绳紧好,把反正螺丝都紧的没丝了,再挖土培好台子,本着早干完早回家,都尽力干活。一切干完了,老于还不走,还让干明天的活。r
张建国冲他就说:“于师傅,你小子老奸巨猾,想拿俺民工的血汗换队长的夸奖,不地道呀!”几个新工友方勇、廉新兵、刘宗岗也忿忿不平。最后,我也气愤不过,彻底罢工,老于气的脸色发青,也只好作罢。张建国说我:“你一穷急,眼珠子都快崩出来了,哈哈……”r
就这样归来,天还大黑了,小雨也没停。我下车就往住处跑,前面一片漆黑,而且饥饿难耐。我跑过钻井四公司大院,沿着沟边羊肠小道,放慢脚步,好几次被滑倒,我咬紧牙关,仿佛在和一只凶恶的野兽搏斗。水沟东头是一处死水潭,我们的路就是从它旁边向北拐,我刚走到拐弯处,突然电闪雷鸣,一下子滑了进去,陷入齐腰深的淤泥中。我惊恐万分,因为在那坑边曾经见过大蛇,或许再爬出一条鳄鱼。强烈的求生欲望和恐惧,使我拼命上爬,也没出声喊叫,怕让邻居看见狼狈样子,丢人呀。r
我从淤泥中爬出来,再也不怕湿鞋了,用力踩着竹筏子,雨水流过脚脖。走到院子里,他俩喊我,我也不进屋,拧开水龙头,喷了得半个小时。后来,和康金武从这个地方过,我就指给他说:“看,那夜我就是从这里滑下去的!”金武笑着说:“等傻四当了皇上,让他在这个地方建个亭子,刻石立碑,上写‘小霍遇难处’!”我说:“那次我没死呀!”金武装出惊恐之状,说:“那次你没死吗?哈哈,你要真死了,我会写本书,纪念你的。如果,我要有个三长两短,你也得写写我。”我笑着说:“年纪轻轻,咱别说这丧气话,多不吉利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