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工队上的人确实少了,很多工友离开此地,远走他乡。解散的风声竟也渐渐平息,相比之下,上井的活较往日多了一些。r
经历一段活少的日子,吃了睡,睡了吃,昏昏沉沉的煎熬;想回家,捉摸不定,下不了决心。盼望着民工队能有活,祈祷着能在油田多干几天,愿望好像就成真了。和康金武、王建华、王景春住在一起,四个年轻小伙子,俨然一个幸福美满、和睦愉快的小家庭,难兄难弟在一起,吃糠咽菜也知足。民工队就像“流水席”,人来人往,虽然面临解散的危险,却又来了几位新工友。r
一位是大胖子,四十多岁,东营市利津县人,好多年以前曾经在民工队干过,可“老东营”武茂友都不认识他;老牛、老韩清楚记得这个人。以前可不胖,是个标准瘦子,如今发财发福,体重超常了。还来了三位小青年,比我小几岁,一个是老乡杨道静;那俩个是不是老乡,已记不清,名字叫孙明波和王豪男。r
大胖子一来,筑路队上的几个职工干部认出了他,活多时,委以重任,让他带领我们上井。大胖子虽然年长,却很调皮捣蛋。r
几场雨过后,垦东道路泥泞,严重路段,形如沼泽。队长派我们一行十几人跟随大胖子去垦东铺设油管排。康金武和我都特别高兴,虽然路途遥远,还得颠簸好长一段土路,但可以免费旅游参观号称“东方明珠”的黄河三角洲国家级自然保护区。尤其新来的工友,还没去过,更是惊喜万分。r
在家忙活一阵子,几辆日野卡车满载油管排,我们搭乘一辆破解放头前开路,后跟一辆吊车,浩浩荡荡开赴垦东。r
在安装队干活坐客车,这次坐老解放车,只想笑,以前的时候,修路常坐这样的车,对它产生了情感,站在车厢前面,手扶栏杆,一路迎风,一个字“爽”。而大胖子更是触景生情,站在前面,时不时高呼呐喊,还指给我们,哪个哪个井场,他曾经跟着干过活。r
走到公路尽头,下了土道,有一段极其难走,油田其他单位的车,又造成交通阻塞。我们离开老路,绕到北边,从荒草丛中穿插。大胖子下来车,在前边猛跑着察看路况,那劲头像一头牦牛。汽车顺着黄河边行驶,开向大海,以前看到黄河入海,汹涌澎湃,豪迈壮观。可如今,黄河干枯,到入海的一段,只存有少量的水,还是大海涨落潮时的海水,清澈蔚蓝。黄河没有一直正东,好像“此路不通”,折回一段,朝着东北方向进了海。拐弯处,海水很多,十多条渔船打破了荒凉静寂。r
到达目的地,活很快干完。我们民工分开,有的跳上卡车,有的在路段待命。只是挂挂绳套,摘摘绳套,不用出力,大胖子和康金武频频指挥吊车,二人意见很大。r
回来的路上,大伙撇去老解放车,都爬上了日野卡车。卡车风驰电掣,工友们说更有激情。大胖子就站在前面靠边儿,给我们讲解过去的民工历史。途径八分场,车子减慢速度。正值下午下班时分,街上人头攒动。大胖子不讲历史了,跑到侧旁,来回观察行人,自说他长有一双慧眼,能识不良妇女。又鼓动大伙,从车厢捡起泥块,发现目标就投。道北胜利医院门口,走出来两个女孩子,学生模样,护士的可能性大,大胖子突然喊:“看见了吗?你们!看见了吗?”r
康金武笑着说:“就那俩学生呀!”胖子点下头,挤下眼,把手里的泥块投了过去。不偏不斜,弄了人家一头一脸,旁边的女孩赶紧给她擦拭,根本没看我们。大胖子喜得狂笑,工友们默不作声。一会儿,康金武冲他说:“胖子哥,你这样子不行,损害咱民工的形象。”大胖子说:“你懂的啥?俺们以前曾把女的拉上车,开出半里地,再推下去。”工友都说大胖子不对,气得他直跺脚。没听清康金武又说了句啥话,大胖子不干了,动起手来。康金武也在气头上,抱住大胖子一条腿,用力往上掀,胖子跟着团团转,嘴里骂着脏话。r
我们本身就爱咋呼,瞎吵瞎闹,司机师傅不会顾及我们,只管开车。大胖子抓住侧旁栏杆,康金武仍旧掀着他一条腿,意欲把他翻倒在地。大胖子还是骂,我就劝架说:“胖子哥别骂了,金武,你撒手。”大胖子不听,连我也骂了。康金武恼羞成怒,瞪我一眼说:“小霍,过来!下手,把他狗日的掀了车下边去!”我搬起他那条腿,往上一使劲,大胖子双手紧握栏杆,不骂了,康金武还是用力掀,腿已经上了栏杆上边,大胖子屈服了,说:“行了,行了,你俩别闹了。”别的工友过来拉开,场面恢复平静。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