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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9章


月光皎洁,明如白昼。“小礼堂”电影完毕,众人懒洋洋地往外走。有人低声叫骂着,好像对影片不满足。确实,有的片名起的震天响,里面稀松平常。观众只顾交头接耳,听不到鼓掌喝彩声。有来自建筑队的工友,出了门,还高声叫屈,说花一元钱冤枉。我和武茂友跟着张付敏,不用凭票而入,孬好影片,也不在乎,只是为了消磨一下时光。r

出来影院,武茂友心急火燎的要回工地。张付敏说:“茂友,我们送送你吧。”武茂友望着大如银盘的月亮,笑着说:“不用了,这都快赶上白天了。”公园里还有人散步,良辰美景我也不想早睡,就说:“茂友,还是让俺俩到你那里玩会儿吧。”武茂友双手挠着头发,硬着头皮答应了。张付敏唱着“太阳的子孙爱大山”,武茂友前头带路,三人摇摇摆摆去了建筑工地。r

途中绕个弯儿,武茂友买了瓶酒,夹在腋窝里,俺俩要打开尝尝,他也不愿意,只顾前行。r

穿过几栋新楼,来到一排小瓦房。一个亮灯处,破房门敞开着。武茂友低着头快步往屋里走,我和付敏紧随其后。还没进屋,就听见里边乱哄哄的,还有金属碰撞声,玎珰乱响,有点儿嘈杂刺耳。r

不知屋里啥情况,我拦住付敏,就在门外愣了愣。武茂友刚进屋,就听见有人大喊:“坐地炮,你他娘的干啥去啦?让你买瓶酒,操他娘的,半天回来!”茂友吱吱呜呜,说了句:“我,我看了会儿电影。”还有人说话夹带着骂声,没听见茂友反驳。我就纳闷了,性情鲁莽的武茂友怎么变的如此软弱?想不到,才分别一年多,像是变了一个人。忍气吞声,谨小慎微不是他的作风呀!要在以前,武茂友早上去锁住人家咽喉,置人家于死地了;或者来个“黑狗钻裆”,让人家断子绝孙啦。武茂友的神经病难道好啦?火爆脾气改啦?r

我正左思右想,张付敏从后面一推我,说:“咱进去看看。”屋里乱七八糟,一张小四方桌围坐着四五个人,手里拿着扑克,酒气熏天,桌子上还摆着几个茶缸子。看来他们是打扑克闲玩,输了喝酒,没有酒盅就以茶缸子代替了。我在天津干建筑队也经常这样玩儿。武茂友呆呆地站在旁边儿,那个黑粗汉子,四十左右岁,相貌丑陋,正对着武茂友指手画脚哩,说话还是不依不饶。见我们进来,一位老头站了起来,精神矍铄,两眼瞪得跟酒瓯似的,后来茂友说是那黑粗汉子的堂哥,冲着茂友假惺惺地说:“小武,你睡觉去吧,以后让你买酒要干净利索点儿,别不当是回事了。”又回头说那黑粗:“行了,你就少说两句。”那黑粗打牌好像输的次数多,酒劲上来了,没听他堂哥的劝,又谩骂起来。武茂友见俺俩在他跟前,有些害羞了,说:“不跟你一样,你有酒了,咋呼啥。” 那黑粗突然站起来,绕过桌子推了茂友一把。我过去拉住,说:“干啥哩?咱打工的要团结友爱,互相照顾,不能动手,要打架被派出所抓了,罚了咱辛苦的血汗钱真是不值。”我说了一通,那黑粗冲我急了,说:“你算啥东西?还给我讲大道理哩,你娘的你算球呀!”说着,猛一推我,我一个趔趄,倒在付敏怀里。r

我不想惹事,来到东营市,连活还没找到,整天在表哥家吃饭,觉得过意不去了,再惹事准会麻烦她们,我不敢了。武茂友见那人推我,来了精神,伸出双手,像拍蚂蚱抓住那黑粗头发,二人撕扯一起。黑粗挥拳就打,武茂友不是对手,我过去拉架,旁边人扔掉扑克起哄。沉默一边的张付敏突然上来,拽了我一下,又拉住武茂友说:“茂友,你起来!让我看看他有多横!”茂友松开那人头发,黑粗红着眼,又冲付敏打来。张付敏没有躲闪,却迎了上去,猛地一拳,正打在黑粗下巴上。这一拳太重,黑粗摔了个仰八叉。我拉住付敏,吵他不要太莽撞,黑粗突然起来,从桌子上摸了一个茶缸子,照着付敏脸上就摔。张付敏突然出腿,一脚踹在黑粗脸上,黑粗趴在地上起不来了,哼哼唧唧地喊着:“哥哥,哥哥快给我拿铁锨来,铲死他!”打斗虽然几分钟,却精彩异常,比当晚的电影强之百倍。r

我拉着付敏出来屋,那黑粗堂哥真的摸了一把铁锨,还有一个人手里提着一根棍子,被武茂友和另外几个人阻拦着。外面很亮,大地散发着白光,我恐怕他们闯出来,不好招架,就瞅准几个砖头,摸在手里,又递给付敏一块儿,以防万一。正在僵持不下,从旁边工地上过来一个大个子,瞅了瞅我和张付敏,到门口说:“你们别闹了,把家伙放下,那小子是钻前公司的职工,你们惹不起。”里边拉架的一位也说:“就是,强龙不压地头蛇哩,咱惹不起职工。”那几个人没出屋,把家伙放下了,又好像劝说黑粗睡觉。武茂友过来,说:“你俩走吧,没事,那人喝醉酒就好咋呼。”我说:“茂友真没事吧,要不行,你跟我们睡觉去。”r

茂友说:“不用,我和他们都呆了快一年了,他们没有吃人的胆子。”茂友推了我们几步远,就回屋了。听见屋里还是嚷嚷。张付敏又返了回去,我也跟着,手里还攥着砖头哩。付敏堵着门说:“俺就在‘小礼堂’睡,你要不服,到公园里找俺;如果再找茂友的茬儿,你就好好掂量掂量!”张付敏说着话,我像演戏似的,举着砖头晃了晃。一个人说:“你俩走吧,有啥小大不小的事呀,他也是和茂友闹惯了。”看看黑粗捂着脸,在床上躺着,我俩就回来了。r

回来睡觉,一脱裤子,付敏笑了,说:“二哥,还得麻烦你给俺缝缝。”张付敏因为腿抬得太高,把裤裆都撕破了。我一边缝着裤子,一边给他讲着俺民工队的往事。付敏说:“真后悔我没早来东营市几年,要是和咱们众多老乡在一起,整天坐车上井干活多好呀。”我说:“我把俺以前的故事都说给你,你知道就行了。”付敏突然像是想起来什么人,说:“要是回了老家,有机会,可得让我见见康金武,听你说他可是一个待人处世的楷模呀。”我笑着说:“啥楷模呀,就是好打抱不平,对仗势欺人的,恨之入骨。”付敏笑着说:“你把民工队都快编成评书了,要是说起咱俩,你咋说呀?”我扔下裤子,一挥手说:“就拿今晚的事,值得一说;我就说张付敏咬碎钢牙,飞起一脚,踢死坏人。”付敏哈哈大笑说:“别怎玄乎,下一步我就秋后问斩了!”二人又笑。我心里说:“张付敏呀,张付敏,你要在俺民工队,不知会惹多少事哩?看不惯的事多了,你有多少能力出手呀?”我想着就笑,付敏说:“你笑啥哩?”我说:“再见到武茂友,咱仨商量一件事。”付敏追问我商量啥事,我只说见到茂友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