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准备着去天津,大清早却被三兵喊醒,拉着我到了侯延波家。我表哥李敬民正在他家,说是招工去河南修路,且立即动身。三兵和吴文桥头几天都报名了,他知道我要去天津,就没喊我。这次表哥来下通知,询问我的情况,三兵就把我拉到他跟前,并希望我跟他们一块儿去。表哥也是一个招工头,心想工资可能有保证。我就放弃了去天津,而随着他们下了河南。r
我和吴文桥、三兵步行到甘寨村上了汽车,表哥却没跟我们同去,而是另一个招工头李勤锁领着我们。四十多个人,挤的车上满满的,大多数是刚毕业的学生,十六七岁,女孩子也不少。吵吵闹闹,不知不觉到了河南省新乡市,转而上了火车。途中毫无辛苦劳顿,只听到陌生工友们兴奋地交谈声,我也特别开心。在三门峡市火车站下了车,又雇了一辆大车,把我们一行人送到目的地。r
南靠秦岭,北临黄河,村前310国道通过,国道以南几十米是陇海铁道,村后是一条正在建设中的高速公路。具备这些得天独厚条件的村庄,就是我们的目的地--河南省三门峡市灵宝市故县镇高柏村。先是搭建帐篷住了几天,一场狂风暴雨,帐篷就坏了,我们就搬到农户家里。r
从大老板技术员到我们普通民工都进驻高柏村。活没多干,玩的尽兴。那段日子不像打工,却似组团结队去旅游。男男女女,老老少少,每天爬山越岭,畅游黄河。或去铁道旁边搞恶作剧,用一元钢蹦放在道轨上,火车一辗,就薄如蝉羽。拿一纸片,写上爱和滚。正值热天,火车窗户大开,里边的乘客看的一清二楚,女同志多时,让她们看爱;男的一露头,马上一翻成了滚。大伙喜喜哈哈几十人簇拥一起,有时,朝着乘客投小石块儿。后来铁道报警,撵了好几此。r
有时太累了,就在村内玩,村庄正中间有庙屋,供奉着“匹马斩颜良河北英雄丧胆;单刀会鲁肃江南文武心寒。”的关公。有时就去村西南麦场上玩,躲在几棵茂密的梧桐树下睡觉。睡着睡着,就被窜扰身上的田鼠吓醒,个子像松鼠,能飞快爬到树上,也可迅速钻进地穴。颜色发白,体型较大,我如今也不知是不是叫田鼠。r
房前屋后都有蝎子,时常听到挨蝎蜇的尖叫声。下黄河也是好去处,落差特大,站在坝上往下望,河边三马车像火柴盒那么小,人就有一尺来高,在那地里来回走动。我们一行顺陂往下跑,再经几百米平整的土地,才能触摸湍急的黄河水。汹涌澎湃的黄河里没人敢下去,但主河旁边有一洼一洼崭清的河水,静静地等待着我们嬉戏。r
工友们来自五湖四海,属我们山东莘县的民工多,技术人员多是四川的。r
还有一位湖南的,是杂技世家出身,敢从山坡往下翻跟头,而且不怕大莽。高柏村东西山沟里,常有大莽蛇出没。山沟边都栽着一些仙人掌,当作刺篱笆。我们常站在上边,往下寻找它们的踪迹。r
在路上常看到碗口粗的蛇印。真真正正看到莽蛇是在黄河边上。“人心不足蛇吞象”,但是蛇欲吞牛是我亲眼目睹的。那时,我们都在树下闲聊,听见村庄大喇叭一阵叫喊,村民就拿着家什往黄河里跑,而且人越来越多。湖南的工友先得知情况,原来一只牛陷入黄河滩,被一条大莽蛇围绕住,我们都想看这惊险的一幕,于是大撒腿往黄河边跑。r
围观的人越来越多,胆大的挤在头里,我心里恐慌,最怕蛇,但好奇心战胜了胆小,一看,碗口粗莽蛇正缠绕着那牛,牛拼命挣扎叫唤,村民用长棍子敲打蛇头,一会儿,蛇竟放开那牛,逃进草丛了,村民都说,莽蛇怕人,见人多就跑,湖南的追进草丛,但没拽住蛇尾,大伙一哄而散。r
湖南的工友,叫田龙彪,是土家族,和他老乡说话我们听不懂,给我们交谈用普通话。龙彪因身怀绝技,常在打麦场上比武打擂。而且越来越狂,说打遍山东无敌手,事实也是我们山东的几位不服者都被他打败了。两位伙夫也是我老乡,六十多岁了,看到田龙彪如此猖狂,希望让我出马。r
一些年轻的男孩女孩也是我们四邻八乡。有人知道我会倒走,还有人见我硬气功表演。都说我能和湖南的打一架。我也心里没底,虽然一掌能劈开砖头,可田龙彪是活的,不会雷打不动让你劈吧。r
那天,我们老乡都在麦场上玩,我和三兵、吴文桥、二华民在打扑克,一会儿,三兵说:“湖南老熊来了!”我一看,是田龙彪带着他几个老乡,晃晃荡荡朝我们走来。三兵和二华民都让我揍他。我没答应,只顾打牌。忽然,背后让人踹了一下,我一看,是龙彪,我说:“干啥?”他说:“听说霍家拳天下无敌,今天看看你小子咋样?”r
我根本不会霍家拳,就没理他,他一把夺过我的扑克,扔出很远。老乡都围了过来,三兵看着我的脸,说:“二叔呀,你张飞、李逵的脾气哪去了?”我也没急,田龙彪说:“你们山东莘县的真XX呀!”我被他又拽到麦场中间,人都围困住了。没法,我只好答应。他上来朝我小肚子踹了两脚,不出手不行了,忽然想起了吴金华教给我的一招。r
我先使“现龙藏虎”,左手一个虚晃,他一挡,我右手猛击一拳,正中他心窝,他倒退几步,破口大骂。他一骂人,我就急眼了,拿三兵的话说是“神经病发作”。我过去,用霍家拳的“化掌为刀”,冲他面门劈了两下,他鼻血飞溅,满脸开花。被他老乡搀扶着回村了。顿时,山东老乡沸腾了,几个人把我抬高,场面就像当年霍元甲打败俄国大力士一样。自那以后,我风光了好多天,男孩子要拜师,女孩子喊二哥。田龙彪也不猖狂了,而且买了啤酒让我们几个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