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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0章


和侄子跑腾几日,干了几个零活。即使没活干,吃饭也不用犯愁,光吃苹果就能解决渴饿之苦。大路两旁,尽是果园,并无篱笆,累累硕果压弯枝头。但我们却没摘乡亲们的一个果实,而是从村头或是果园门口,拣一些人家扔掉的烂苹果,装在塑料袋子里,背着上路,饥饿时享用。r

逃离了胶粉厂,如获自由。侄子年龄小,体格健壮,虎头虎脑,逃脱束缚羁绊,欢快的不得了。把十几斤烂苹果抢到他肩上,比我跑的还快。无人管束,天马行空,任来任去的;侄子也说,深切的体会了一个词语叫“浪迹天涯”。我的脾气时好时坏,转悠的累了就骂几声:这种要饭的日子,这种逃难的日子,这种没爹的日子。r

童年里有太多珍贵的记忆,不能忘怀大街上常来一些流浪人。或是打拳卖艺,或是耍猴变戏法,也有摆摊算卦、相面的,还有说书唱戏的,他们来往各村谋求生活。村民尽献微薄之力,或给几毛钱,或给端碗米饭汤,或给拿个热馒头。记得有个盲人,叫瞎忠臣,和我父亲很要好,常来俺村说书,手拉一把二胡,脚蹬一个小鼓,观众围的水泄不通。他们的回报有时只是一顿饭,却给我们贫困的村庄带来了无穷的娱乐。r

那天早晨很冷,路无一人,侄子蜷缩在行李包旁,我却来了兴致,跑到路中间,瞎蹦跶。侄子突发奇想的说:“二叔,咱俩不用找活干了,咱来个‘跑马卖解’多好呀,你练架子,我收钱。”我哈哈大笑说:“不行不行,咱这叫啥呀?狗屁不是,谁看呀?再说,这几年也没人干这营生了。”侄子说:“对对,可能这活不挣钱了,我小的时候,朦朦胧胧记得常有‘跑马卖解’的。”r

我说:“就在咱邻村,一个武生翻跟斗,头碰到桌子角了,磕破后伤风,不久人就死了。还有一个表演气功的,身上压一个石磙,上边站着两个人,那人撑不住了,摆手示意下去人,可是下边的人误会了他的意图,又上去了人,致使表演者当场死亡。”侄子叹口气说:“那些人为了生计,丧了生命,也真不易呀。”侄子忽然悲痛起来,稍微抬头,眼含着泪问我:“二叔,你见过的卖艺人多吧?”我为了逗他开心,就比划起来,演示给他看。r

我跟真事似的,往侄子身边走两步,双手一抱拳,念念有词:“鄙人,初来宝地……打过拳的,踢过腿的,都是我的师傅!请诸位……”话未说完,突然一辆摩托车擦身而过,两丈开外后,戛然而止,下来一位三四十岁的中年男子。我仔细一看,大高个,慈眉善目,面色有点儿黑。r

说话很是热情,冲俺俩哈哈笑着打招呼:“哎,你俩是干啥的?”我兴意正浓,脱口而出:“耍猴的!”那人笑着问:“你们的猴呢?我咋没看着?”侄子帮腔,指着装烂苹果的塑料袋说:“看看,俺的小猴子在这儿哩。”那人好奇,过去一把扯开,就笑着说:“哎呀,你俩小家伙逗我玩呐。”我们三人都笑了起来。r

那人没走,给我俩说起了闲话。他知道我俩是出来打工的,现在正是走投无路。就心平气和的说:“你俩跟我走吧,我正招工人呢。”见他和蔼可亲,我们就跟着他去了。r

这个老板叫吴明强,蓬莱市于家庄乡炉上村人,在别的地方开办粉丝厂,先把俺俩领到了他家。r

老板家在街南边,三间规划整齐的正房,中间开着北门。东边一间,住着老板夫妇和十多岁的儿子吴翔;西边一间住着老板的父母,六十岁左右,两位心地善良的老人。r

全家五口人,住在一起,其乐融融。当门一间,还盘着大锅,大妈烧火蒸馒头,不用蒸笼布,却用玉米库(皮),馒头又大又白,可好吃了。我和侄子都感叹这里的风俗好,老人跟着孩子住在一起,有个头疼脑热的,一声招呼,马上到了;做孩子的既能得到老人疼爱,又能跟前尽孝心,多好啊!r

老板一家人都很热情厚道,对我们像亲人一样。我和侄子有时感动的扭头掉泪,心里有种到家的感觉。r

粉丝厂还没开工,再说吴老板还得与别人竞争今年的承包权。就让我俩在他家里干些农活。先是拔了两天花生,地理很湿,也不费劲。老板全家都不要求我们干多少活,却让我们早下班,多休息,生怕累着。吃饭时,一个劲的劝我俩喝瓶啤酒,菜肴丰盛,各种鱼和肉都有。这里很显得富裕,我们老家可没这么好的生活水平呀,吃着饭,就默默发誓,回家一定想发家致富的门路,让父亲也过上好日子。r

睡觉的地方,是老板找别人的正在装修的房子。里边干净宽敞,就是还没安装电灯。老板就让我俩拿着手电筒去睡觉,还给支了蚊帐,大叔晚上还给送壶开水,怕夜里渴着。r

我俩住西边一间,东边一间还住着房屋主人,比我大不几岁,排行老二,名字叫姜庆义。其人大高个,白净,长得特别帅气,性格沉稳,不大爱笑。我们常去他屋坐一会儿,也说很多话。r

他也拿着手电筒,打开照着光。见我俩一坐到他床上,就关切地说:“出来打工不容易呀,你们在家不会养个猪,办个小厂子呀?”我说:“家里一分钱没有,干啥也干不成。”他说:“俺这里富裕,全靠企业厂子。没钱不会去银行贷点儿款呀?”我说:“我不知道啥叫贷款哩?”侄子也似懂非懂的搭腔了:“人家银行光来家催还钱,谁还带给你呀?”r

庆义哥又问:“你村最富的户能有多少钱呀?”我和侄子面面相觑,咱不能打肿脸充胖子,牛皮吹膨了,丢人是自己,就实话实说:“可能有三家万元户吧。”庆义哥沉思一会儿,指着窗外说:“来时看那几户好平房了吗?那都是我村百万富翁的主,俺村存个几十万的人家不稀罕。”r

我和侄子都深深地感到和人家的差距,就说:“俺们家乡啥时候能赶上你们呀?”庆义哥安慰说:“如果有发家致富的好路子,还是很快的。”我说:“流浪到海边,还想跟着出海打鱼呢,说是挣钱很多,可人家暂时不添人员。”一说这话,庆义哥激动起来,说:“别,别,俺这里都说‘宁可在家饿肚皮,不往渤海去打鱼。’说句笑话,你俩年纪轻轻出点儿事,后悔就晚了。”r

晚上和庆义哥拉一会儿,二人就容易进梦乡。r

吴老板让俺俩在他家等着粉丝厂开张,俺俩正好帮他家干些农活,就实实在在的,勤勤恳恳的呆了一段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