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曼……罗兰说:宿命论是那些缺乏意志的弱者的借口。r
金武就不服输,有高昂的斗志,发誓要在人生路上奋力一搏,买了很多书,从学习文化知识开始。张建国就反感,说什么:人之命,天注定,胡思乱想没有用。为此,二人经常吵架拌嘴r
。我没有金武那样的远大理想,但坚决抵制张建国的看法。我也不甘心,对学业就此罢休;成功路上,没有一帆风顺,历来都是荆棘丛生,充满坎坷。流浪的艰辛,打工的无奈,一次次在困境中挣扎,一次次在伤心时流泪,曾有过要离开这个世界的冲动。每当看到金武,趴在床上写字,瘦小的身影,那样的势单力薄,就给我很大的动力。金武发黄略白的脸色,尽显沧桑,却始终看不到弱者的样子,我相信他能雄鹰展翅。r
我默默地向金武学习,默默地给自己鼓劲,时刻提醒自己千万别心灰意冷。在安装队上,我努力的干活,不管别人评价是憨是傻。有时特别幼稚,恐怕别人辞退我,今天不努力干活,恐怕明天会努力的找活干。我的本性也不会逃懒,不会弄虚作假;我的脸皮还很薄,怕被工人们劈头盖脸一顿骂之后,软弱的心灵会经不起摧残。r
悲伤和快乐始终在我脑海里,互相争斗。不管多么劳累,下班往床上一躺,拿出书来,忧愁烦恼顿抛九霄云外。金武在修路班,自由时间更多,花钱不在乎,有用的书,啥都买,要了一些文学刊物,自己写了一些诗歌,计划往部投稿。金武做事,雷厉风行,从不畏首畏尾,敢作敢当,写了诗就当众人面,读读,让大家评论指导。我也在夜深人静的时候,默默地写点小诗。写的多了,金武就劝我说:“小霍,咱投一回不?”我说:“不行,咱这算啥?”金武说:“你又不是不知道,自古无场外的举人!不试试,怎么甘心。”我说:“人家笑话咱。”金武急了:“不要畏畏缩缩,要敢于直视淋漓的鲜血!”r
我说:“咱这水平,半夜摸帽子--真早哩。”金武还是一个劲劝我,说:“不要怕,也许下一个诗人,就是你我,成功就在转瞬之间。”劝了半夜,答应他了。二人抽空把写好的诗,化名“黑马、广雨、厌世、白浪、飞天”等等,投了出去,就等呀等,不见回音,等一封信就是王春林来的,地址天津第一大街工行驻警,春林在天津,书信常往来,我们互相鼓励,勇敢面对人生。因为等不到消息,晚上睡觉也没面子。德震就问:“你俩写的那玩意,有信了吗?”金武答:“没有,再等等。”张建国就笑了,说:“你俩投稿,还不如我往广利河撒泡尿,还能溅些水花看。屎壳郎会采蜜,要蜜蜂干啥?”傻四,说起来话,也不少,看着张建国说:“要说作诗,我也会。”r
我一听,纳闷了,金武整天朗读,把他感染啦。张建国说:“四,你要真会,现场来一首。”傻四真不含糊,说:“听着:远看康金武,近看净谷糠。母猪饿急眼,全部都吃光。”傻四说完,乱鼓掌。张建国喜得都坐了起来,大喊:“傻四,傻四,下回得改成精四,再来首。”傻四又说:“远看张建国,近看建国张。啥时惹急我,随手给一枪。”一边说,一边伸出拇指,支开食指,把那仨蜷缩起来,朝着张建国做了几个开枪的动作。众人又哄堂大笑,陈松昌说:“四唻,我的四唻,和你这莘县的叔叔大爷在一起,真长见识啦!”德震笑的光擦泪,说:“照这水平发展,差不多能赶上你老爷爷,当皇帝没问题。”陈松昌又说:“四,你当了皇上,别忘了俺们。”傻四像是很认真,回答说:“不忘,我要当了皇上,每人奖给仨媳妇。”r
王建桥,平时都爱笑,像是常喝憨老婆尿,这回笑的更狠,笑着说:“四,你还当皇上,你知道皇上几个蛋不?”傻四说:“大王八,我知道你头上没长耳朵。”王建桥一听喊他新外号,不笑了,骂傻四:“傻家伙,不隔闹!”陈松昌从床下摸出一截角铁,用力敲打床帮,说:“安静,安静,还是让俺四作诗。”傻四又来一首,说:“远看陈松昌,近看松昌陈。别看说人话,其实不是人。”陈松昌一听,急了,大骂一通。r
傻四除了只认四个字,老实点,走路像鸭子外;别的没啥毛病。大个头,浓眉大眼,国字脸。如果,刮刮胡子,洗洗脸,换身衣裳,真是一表人才。德震和陈松昌背后策划,要是把傻四精心打扮一番,放到公司大楼里,绝对能和经理以假乱真。r
对于傻四能不能找个媳妇,大伙都说,下辈子差不多。慢慢发现,很多民工没有媳妇,其实,都不憨不傻,在油田一干十几年,几十年,可能习惯了那种生活。胜利油田幅员辽阔,民工也跟着四处征战,除东营市二区三县外,周边滨州市、淄博市、潍坊市、德州市、济南市等几十个县,都留下了我们的足迹。我们安装二队还曾出发到陕西作业,别的队还出发到甘肃省河西走廊西部的玉门市,外地是不是也属于胜利油田,这个真不懂。老民工经常讲他们在油田的历史,却从不提为何没找到媳妇。老牛能说会道,当了班长,白天不误干活,晚上必须喝醉。r
老韩记忆力好,常给油田带车,一提地名,他就知道路。老赵年轻的时候当过兵,按说是人才,也一把年纪没娶过媳妇,他自己说过,“整天在油田坐着不花钱的汽车”没往那方面想过。老宋,个子很矮,和武茂友差不多,因和德震哥同姓,二人亲如兄弟,德震喊他大哥,让他喝了半斤酒,说起来大话了:俺乃宋江之后!说完就放声痛哭,哭的很凄惨,嘴里还嘟囔着话,意思是这辈子完了,一切都晚了,后悔来不及了。德震把他搀扶送走。金武小声嘱咐我:“霍,还得奋斗呀,要不,老宋就是你我的下场。”我也无奈的点点头,说:“是呀,人生不是演戏,它没有重演的机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