朔风生寒,山林萧瑟了些。
每一家都剪裁缝制兽皮袄,分得一份干肉。修士另外都分配到一些灵石、丹药等修炼物资。这天地间,灵气极为充裕,郁结之下,常可于山间林下发现少量细碎的灵石。据孑婆婆说,一些更强大的部落有开采地下灵脉的能力,前提是发现得了灵脉,这需要化神境界的神识横扫地层,从而得知其分布、位置、深度等。若是一些埋藏浅的灵脉,因其灵气富集且可能逸散一些儿到地上,容易被修士察觉,猜测其为灵脉。
太仓的部族人数近千,算是中等部落,但奈何部落中没有化神境界修士,实力不能称霸于方圆区域中,也没能去主动寻求灵脉。一旦拥有灵脉,哪怕只是小的灵脉,也可以供养出不少强大的修士部族实力将在十数年内大增。
木头围成的屋子十分简单,仅足避雨遮阳,却不足御寒。束发狩猎结束回来,太仓在族人帮助下,砍伐树木建造了一座大的屋子,就在旧屋子旁边。屋子分两层,底层只有支柱,半小腿高的地方才是横并起来形成的踏脚层面。紧密的一层,在上面放物品不容易受潮,即使积雪也积聚在下,雨水不浸。
这本是父亲未完的事情,在出猎被妖兽围攻前,他就着手准备建一座新屋子了。自从他……
“阿姐,饭做好了。”太仓的声音从屋外传来,打断了沉月的思绪。
沉月一恍然,握起了手心中的一件物事。尔后又摊开手,只见那许是一件矿石吊坠,像是从一块大的矿石上敲下来的一角,棱角崎岖,两头稍尖,中间略大,却恰不加雕饰自然好看。矿石块略大的中间两侧被用铁汁浇铸了两个小环,所以才能用一根细细的兽筋串着成了坠子。
太仓低头走进,一手里端着一陶盆米饭,一手里是一个陶罐,里面是烤好的割好的肉块。旧的屋子他用来堆积柴火和其他琐碎事物,一小块地方改成石灶用来煮食。
“辛苦你了,太仓。”沉月闷闷的说道,“我成了你的累赘了……”
太仓一皱眉,轻瞪了一眼,沉月才没有说下去。
“吃饭。”他说道,放下食物,端坐下来。煮食这事很早之前就被他承担下来,他知道沉月学炼药,还要出去采集灵药也是十分辛苦的,虽然现在是冬天不便外出了。
沉月沉默着,挪近来,却突然伸出手来。
“这是……阿爹的坠子。”太仓奇怪地眼睛一略,认出来了,他好像很久没见过这东西被姐姐拿出来过了。
“你小时候不是经常缠着阿爹要他把这个给你么,阿爹当时说你完成束发狩猎就给这个坠子你。”沉月述说着好似久远到快要遗忘的记忆,又好似是昨天发生的事。
“前些日子没记起来,昨夜才想起来这个坠子。”沉月的手往前伸了伸。
太仓明白她的意思,探手拈起坠子,放在手里看了看,仿佛当时赖在父亲怀里争着要这个坠子的事情就在昨天。但是恍然,中间隔着许多记忆,一下把它拉远了,远到有些记不清自己说了什么,父亲怎么说,只记得他温和地笑着,让他把玩着坠子。
轻呼出一口气,太仓把坠子戴在颈项上。
“吃饭。”
沉月和他各怀心事,吃起饭菜来。
沉默了一会,沉月突然说:“你现在越来越像父亲了。”
太仓一怔,思考这话,想到束发狩猎后他开始做主家事了就像刚才那一句吃饭,半催促半又像命令。
两人对视一眼,太仓在沉月澄澈的眼眸中看到了自己倒影,感觉中是有那么一点威严的感觉。他笑了笑。
过了几天,下起小雪来,天更寒了。不过这地域不近北方,下雪不大。听说西北方也有一条叫做姜水的河川,边上居住着一个强大的部族,比这个姜水畔的部族强很多。
地上一浅层薄雪,远山青绿上蒙着一层素白,部落地里屋子顶上积雪,丁点的雪花仍在飘洒而落,积在地上,田里,被小孩接在手心。姜水都有些封冻了,甭论村落前的溪水了。
这天气,呼出来的都是白色水汽。
“女娲祖神要来了。”
不知是谁说的。
太仓早知道这是谁了,受万民崇敬,庇佑万民的女娲祖神,教化众生的女天神,从小就不断被提及,要他记住。她是无数部落信奉的神母,洪古之前,古神开天,众神降世教化众生,传谷物播种,教治病之术,驱妖邪破瘟瘴,辟人族生息繁衍之地。女娲祖神可以说是最被尊崇的神灵之一了,甚至有些部落认为人族就是被女娲祖神创造出来的。虽然不是所有部落都认为如此,但每个部落都把她看做是无上的天神,每天信念着。
“女娲祖神要来了,这是谁说的?”
“不知道。”部族里悄然有种紧张气氛。
问丘一和艮,他们也说:“不知道。”
唯知道每年春种之时,行走四方天宇的女娲祖神会来到一些部族,接受崇拜,授予炼药救伤治疗病痛之法,修行之法。
终于,季说道:“长巫是沟通天神的使者,她得到的神谕,女娲祖神将来到这片地域,让族人们准备供奉迎接祖神降临。”
初始时部族里族人们还很紧张茫然,后来孑婆婆亲自出来指挥准备事宜,供奉准备才开始有序进行,沉月跟在她身后帮忙,学习着。太仓,不只是他,部族里的人都知道,孑婆婆是在培养接任的长巫。
总之一切都在农闲的冬季里,开始了准备,所有人都期待着祖神降临世间,心情紧张,又有着一丝不知所措的茫然,就连长巫孑婆婆也没亲见过几次祖神的真容。传闻她美丽无比,仁慈,平和,智慧,又仪态优美,符合自然天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