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发长到脚踝，而浴桶太小。但是，风尘仆仆赶来的这几日，发丝已经很难以忍受了，怎么办——r
他低沉的声音从屏风那边传来，“离儿，穿上衣服，我来替你沐发吧。”r
月色如烟，清溪水上波光粼粼。r
“你……”r
她的小脸有些红。r
慕惊风温柔醉人的黑眸凝视着她，修长的手指抚上她娇嫩的脸颊，“把面具摘下来，好么？”r
她一惊，“你……”r
想想，又不觉得奇怪。r
慕惊风身上发生的事太过离奇了，他既然莫名出现，并知道自己刻意隐瞒的名字，那么这区区一张面具，又怎会逃过他的法眼呢？r
眼神有些闪烁，在他温柔的注视下，她还是慢慢地抬起手。r
望着他漆黑深邃的眼，仿佛迷人的漩涡，不由自主地，用指尖的草液，将面具和肌肤的连接处软化……r
她刚要掀开面具，忽地，他抬手按住她的手。r
“嗯？”r
她抬眸，撞入那飘荡着盈盈月色的清溪。r
她侧头的样子，即使没有摘下平凡无奇的面纱，也格外迷人。r
并不是看不惯她平凡的样子，他爱她本就不是肤浅。r
不过，在这月色醉人的晚上，一如九重天上无数繁星绚烂的夜晚，他想要，想要看看她的模样。r
她……真实的模样。r
柳离屏住呼吸，只感觉很紧张，像是等待什么重要的事情一样。r
以前，她对自己的容貌并不很在意。r
只知道人人都说她长得像天仙似的。r
可现在有些忐忑的。r
她长得够美吗？他会不会满意？r
头一次这么对自己的容貌在意。r
她紧张得心跳快速紊乱。r
时间仿佛慢了几千倍，月色下，清溪边，恍若谪仙的白衣男子，绿衣如叶的女子……r
柳离还没有注意到，今夜他竟然着了白衣。r
这一夜，他希望可以看到彼此原来的模样……r
所以，离儿，请投入。r
面具终于被完全揭开。r
露出她原本的脸庞，白皙胜雪，在月光下美得不真切。r
那么熟悉的脸，那么熟悉的娇羞……r
他忽然想热泪盈眶。r
实际上，他竟然泪流满面。r
柳离惊异地看着他露在外面的双眼泪水奔流。r
她惊住了，目瞪口呆了——他——竟然哭了？r
只看到他流泪的双眼，没有看到他面纱下泪流满面的痛苦。r
但纵然只是这样，她都能感觉到他莫大的悲哀。r
“你……怎么了……”r
她小声问。r
对她的样子……不满意么？r
而他只是失了魂一样，轻柔地抚摸着她的脸颊，喃喃，“月下的你不复当年模样……”r
“离儿，月下的你不复当年模样……”r
月下的你不复当年模样……r
她的容貌，未曾改变。r
她的气息也未曾改变。r
只是，这月，在他们的眼里，却已轮回过无数次。r
幸好，穿越了千年，他还是认得她。r
还能像现在这样，轻抚她的脸颊。r
“离儿……”r
良久他终于收敛了情绪。r
双眼湿湿的。r
那副样子简直让柳离心都软了。r
“我为你沐发吧……”r
他的声音有一种哭过后的呜咽，却更加好听，轻轻地，蒙蒙的，仿佛云雾里的风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