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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节:月宫公子


正乱间,众人忽然听得远处袅袅传来琴箫和鸣之声,其声婉转飘渺似有若无,却因为夜半静谧,人人都能听得清。声音越来越清晰,随风而来时还带着花香,萧声连绵越来越响。r

忽见八名白衣少女自北处空中飘来,每人手中托着精致花篮,沿途撒着新鲜花瓣,直至那行青衣人面前,飘然落下,分站两边;跟着又有四名白衣少女抬着一顶浅粉相间的纱轿缓缓沿着撒花道飘来,轿子后跟着八名粉群少女,四名手中各执着一支翠玉长箫,四名握着一把琵琶,分站轿子之后。前白后粉,双排中立中间白粉纱轿。乐声未停,显尽柔和幽雅,然柔和之中却露着一股肃杀之气。r

站在轿前左侧的白衣女子道:“展元青,我们公子呢?”r

众人本还以为便是这群奇怪的人抢走他们的麻袋,却突然闻得她们这一问,加上这一阵势,对于这群人的身份猜上七八成,心中一凉。r

那站在首处的男子颤着声音问道:“你们家公子,…..这么会在我们这儿。”r

那女子冷笑道:“宫人探到我们公子在前往昭华城时,在风来客栈失踪,而恰好,看到你们这群随宫的狗东西出现……别以为可以神不知鬼不觉。快点把我家公子交出来。”这说话的女子约摸二十五六出头,面容清丽,只是脸色苍白,竟毫无半分血色。言行厉色间带着一股杀气。r

“倩央。”一阵柔和温婉的声音自轿子中传出,众人心头一荡,只觉得这声音带有魔力,令人沉迷。r

那名叫倩央的女子显然平缓了气息,对站于首位的男子道:“随宫青衣堂堂主展元青,交出我们公子,月宫不与你为难。”r

那展元青道:“江湖上传月宫公子,武艺超群,又聪明绝顶,我们何德何能,能请到你家公子。”r

倩央道:“哼,我哪知道你们这群狗东西耍了什么卑鄙手段。”r

展元青道:“姑娘,请你放尊重点,好歹我们随宫在江湖上也是有头有脸的。你家公子当真不在我们手上。”r

倩央道:“你们青衣堂的高手都出来,连夜赶路,渡江,不就是为了将我们公子送去随宫。少在我面前装傻充愣。”r

展元青只是惊异,刚刚那麻袋刚被掳走,转眼她们就来了,会不会是她们先将这她们公子救走后,才故意来要人。他揪然道:“我已经说了,你们公子不在我们手上,你无中生有我也没有办法。”r

倩央听了展元青不由怒从心起:“什么‘无中生有’。”说罢拔剑欲刺。r

“倩央。”轿中的声音阻止了倩央接下来的一系列动作,却见十余片金色叶子从轿子中飞出。顷刻间,展元青身后的十来个男子,有的闪避不及,受了伤,两个正中眉心当场死亡。r

“展元青,回去告诉你主子,这新帐旧账,月宫等着和他慢慢算。倩央,回宫。”r

“可是……”r

“回宫。”瞬间,轿影人失,只余一股花香萦绕于空。r

却说慕容馥将‘麻袋’从那行人手中‘救’出之后,一路跃至十里开外,惊异的发现那行人并没有追上来,才缓下脚步,打开麻袋一看究竟。r

只见一个约摸十六岁年纪着白色淡暗纹曲裾深衣,左右衿相交当胸,身侧交掩的曲裾,暗金色纹理绅带束腰【附录:①】的男子安静的躺在其中。双眼紧闭,长长的睫毛在眼底投射出阴影。发丝微乱,完美的面容在黑发的映衬下显示出几乎近透明的质感。r

淡粉的嘴唇微启,在沉睡中显得分外可爱,像个渴望糖果的小孩,柔和的唇线带着一份天真。忽而让慕容馥想起了小时候,那个比她小一岁多却喜欢粘在她身后的弟弟夏侯欢,可如今……想到此,原本带着笑意微翘的唇角横生出一股悲戚之感。r

慕容馥探向他的脉搏片刻蹙起了眉。r

在若耶山石洞里欢颜喜欢置弄那些药药罐罐,医书药理毒经什么的。耳濡目染间,慕容馥也算懂得些许,内心思量:“古书曾有言‘黄钟之数九分,气口之数亦九分,故脉之动也,阳浮九分,阴的一寸,合于黄钟。黄钟者,气之先兆能测天地之节候,气口者,脉之要会,能知人命之生死。’的确是这样啊,可这个人身上有着极不寻常的热度,脉搏却很正常,似乎奇特异样的气劲于其身中乱窜,不是内劲。想必是中了奇毒,但这毒似乎扎根已深,应该不是那行人下的毒。瞧他的脉象,那行人应当是给他下了迷药,但他们是用了迷药让他这么久还没有醒过来?可惜阿颜不在这里。”r

慕容馥刚下山,书上的药物她倒是知道几分,只是这江湖门派众多,奇士人才辈出,其中随宫的‘七日醉’是甚为出名的迷药,沾上一口,便会睡上七天七夜整,其实这七日醉是一种名为‘七日花’的细嫩花瓣酿制而成的酒,入口清香,沁人心脾,只有用七日花的根汁才能够提前解酒。而这七日花在江湖之上,只有随宫才有,由是这‘七日醉’便也成了随宫的一大迷药。r

忽然雷声轰轰,乌云蔽天,大雨欲降。r

慕容馥游走四顾,在不远之处找到山洞,便将那男子扶到附近的一山洞。这山洞恰好能避雨,入洞不久,外面雷声连接不断,大雨已经是倾盆而下了。慕容馥连道两声“侥幸”。取了水,从那男子袖边撕下了小块布给他擦净了脸,然后盘膝静坐。r

大雨越下越大,坐了一会,自觉得山洞越发寒意逼人,慕容馥整理了干草铺在洞中石板之上,便扶了他躺在上面,又在一旁生了柴火,自言自语道:“你怎么还不醒来,怎么还不醒。”r

这场秋雨下了许久,慕容馥等得烦厌便睡了去,到醒来之时已至黄昏时分,那男子还没醒来。原本慕容馥想等着着男子醒来后再离开,哪知他会昏迷这般久。r

“我先出去找吃的东西,陪你饿了一天,你要老是不醒来,我总不能一直同你挨饿吧。”慕容馥惜喃喃自语道。“这里地处偏僻,应当不会有人寻来,只须防些豺狼野豹。”她在洞门口处做了几道防线,方安心离开。r

【附录:①衣式,通为上衣下裳连属,衣长齐膝,曲领右衽,礼书中称为“深衣”。《礼记?深衣》谓其制式“曲袷如矩以应方”,旧注:“袷,曲领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