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片深绿的野树林,似曾相识的梦境。泠风遍扰,绿野喧喧,击碎了翡翠屏障的夜色。
他,一个人蹲坐在门前的椿下乘凉。白天的农忙,使他的五一假期过的很不惬意。
除了去帮父亲拉麦把,还要自备中晚餐。
“唉……”他长吁了一口气,心想着中学学校的遭遇,老师的打骂和不入流的成绩,就一阵酸楚袭遍全身。
他的名字,是很亲近自然,很绿色的——林幽树。
他父亲叫林在野,在那个不起眼的野树林,他的母亲生完他,他就死了,他母亲也销声匿迹,人间蒸发了。
后来他居然奇迹复苏,他父亲既惊吓又喜悦。
其母至今十六年多,仍然杳无音讯。
他是一个像雪不一样白的男孩,溜溜的长发飘在菱形脸庞,椭叶眼配竹叶眉。他沉默寡言,屡受旁人冷落。
当黑暗锁住光明,他的与众不同的幽灵气息就会散发,吸血鬼一样的牙齿就突出唇外,眼睛里涌动着邪魅的蓝光。
他的父亲起初惊愕,但早已经习以为常,见怪不怪了。
一个夏夜,柳浦村的朱老头患了胃癌晚期去世。
棺椁被家里的人抬回,等待安排下葬。连续几天几夜的吹打丧礼,在风雨交加的夜里。
黑灯瞎火的,他出去房门透透闷气。听到狂犬乱吠不止。
他没有在意,抬首遥望星河的深邃。
“林幽树,你上几年级啦?”林幽树猛的一惊,疑惑的眼扫了扫面前,未见其人。
“我问你话,为什么不理人啊?”又听见说话,他瞭了下身侧,一个人影露出苍白的面孔望着他。
“你是谁,为什么问我这个问题?”林幽树不假思索应道。
“上几年级了?”
“上初中了!”
“嗯好,好好念书。”
说完人影走了,不能说是走,应该是飘着离开了。因为人影下面没有腿。
林幽树之后便失魂一样,走离家门口。
第二天一早,朱老头家人准备抬棺下葬,发觉棺材轻轻,好像空了一样。
于是开棺一瞅,空空如也!
其父因林幽树一夜未归而大动干戈,与邻居家的人们大打出手。
非说是他们勒索拐带,大吵大闹不可开交。
而后来有人路过二里冲,荒芜的草地上躺着一个少年,嘴角夹杂一丝血迹。风吹刮着枯草屑漫天飞舞,林幽树被人带领下回到家里。
有人问他,你昨夜干嘛去了,他缄默不语。
。。可谁也不会知道,那天夜晚,一个死人的魂魄会被他的灵力招引,护送了一夜的尸灵。
转眼之间,五一假期告罄。林幽树在其父的叮嘱下回到学校。
林幽树假装着应付了点头,但内心深处是撕裂的。
学习对于自己来说,是一件无可奈何的事情。
自己的头脑简单,又没有敏捷的思维,考试无异于刑场。硬是撑到初中的校园算是奇迹了。
但林幽树的学习成果也算不错,勉强排得上名次。
到了教室,一抹斜阳穿过玻璃窗直达课桌一角。
林幽树捻起墨笔,挑开练习册。
发现有不少题目原封未动。他的五一假期尽在家里忙于农务,耽搁了写作业。
于是林幽树绞尽脑汁开始苦思冥想,半多天了悟出来一题。
但突然间被上课广播铃打断了。
管老师来了!一进门就咆哮道:“检查作业,没做完的到后头站着去!”
林幽树自觉性站起,被罰在过道口站着。
管老师要他夜自习后才准离开,于是林幽树一直干等着。
邻班的混混厉白偶尔经过,见林幽树傻站在道口。
于是上前调逗,“林幽树,名字很怪啊!你干脆叫树幽灵算了吧!呵呵”
林幽树瞥了一眼厉白可憎的嘴脸没有理会。
“哟嗬,还敢对我不服气可是的?他妈的。”
厉白张牙舞爪地撂下头发,点根烟朝林幽树脸上吐了一口。
“还敢翻眼?他妈的,我就在这,你他妈的再给老子翻眼试试?”说着又手抓他的脸。
林幽树忍无可忍,一把揪住厉白的脖子。
“来啊!我让你嚣张!我掐死你他妈的!”林幽树将厉白拎起来,厉白极力挣脱。
“下自习课的!你他妈等着!”厉白逃之夭夭,尾随两个跟队溜了。
终于等到了下自习,林幽树被管老师放过。
。。他最后一个离开学校,临近门口隐约感到一股杀气腾腾扑面而来。
林幽树揪紧了步伐,小心翼翼靠近门口林幽树站到最后一次自习下课,给管老师喊去办公室。
。那几个约战的冤家迫不及待要合伙等着揍他了。因为校内规定,不可打架斗殴。
。于是,几个潜伏在校外的小树林里,再派两个人把守门口。
林幽树出了办公室,刚近校门口,就隐约一股杀气扑面而来。提高警惕的他,缓缓移步。
才过门,左右闪出两只手,未反应过来,已被按倒在地。
他面作苍白,口喘粗气。
给他们扯到了小树林,“我告诉你,我不想跟你动真的,放了我也许我还可以不计较。”林幽树厉声喝道。
“还再装横,老子看你不顺眼就打你!”
“奉劝你收手,我疯起来连自己都不认识!我不是你等凡人之辈。你可能会没命的!”
刚说完,凌空一脚飞来,林幽树掩面隔挡,一根突然断裂的树枝阻止了飞脚。
忽然,风一阵乱嘶吼叫,地面上蜿蜒钻出千丝万缕的藤蔓缠裹住对林幽树动手的所有人的脚,萤火虫一粒一粒地冒出夜空。
几个人纷纷受惊吓,哭声求饶。林幽树才知道自己的模样已变原形,惊了人心。
牙齿缩进口里,眼睛由幽蓝褪作黑暗。刚才这些情况,把他们吓得魂不附体,太诡异惊悚了。
林幽树是树中妖灵,那些作为同类的树林木藤,见林幽树有难,便在他内心深处召唤下发出超自然能量搭救。
林幽树不知觉,自己的脸已变作獠牙增生,幽暗蓝光的眼睛射出黑夜的荧光,但那几个人仍未罢手,一齐扫腿挥拳而上。
倏尔,一阵狂风大作,斜面的树枝横挡过来,击退了几条腿的进攻,众人一惊,自脚下被几根藤条缠裹住收吊在树上。
还有两个厉白的帮手赶上来见林幽树已经变作蓝睛绿脸獠牙突出的模样,都吓得退步连连,不敢向前。厉白无所畏惧,从容不迫。
“少玩面具吓老子!给我上!”几个帮手一拥而上,都被藤条抽打飞撞树上滚落一地,哀嚎一片。
萤火虫一粒一粒在草叶上游弋,众人领教到厉害纷纷求饶。
林幽树仍处于激化状态,没有清醒的意志。
两枚蓝睛射出光芒,牙齿冒着绿气。
林幽树打完后暴走夜街,走了一个时辰才变回原样。
他才知道,自己又原形毕露了,肯定又大开杀戒了。
翌日一早,被林幽树打伤的几个人都住了医院。
奇怪的是,几个人都獠牙增生,皮肤变成树皮质,从皮肤处钻出很多芽叶,藤蔓。
像植物一样的几具尸体躺在病床上,不省人事。
医生都束手无策,伤者的家属们纷纷报警,将林幽树逮捕入看守所。
对着医院的几具尸体,周围几圈人在嚎啕大哭。
林幽树被铐在所里,外边有个警察在审问,还有一大批八卦小道采访者在做现场直摄。
林幽树被看门的老人指证,说前夜就是林幽树与厉白一群人在树林里恶斗。
林幽树无奈,他自己也控制不住自己的超人类能量。一旦受到攻击就会条件反射,很难止住自己变回原形。
林幽树似乎也对自己的身体充满疑问,他记得自己一岁曾经死过一次被树精附身然后就活了过来。
那树精就是一股超自然的能量,而自己因此成为新的树神人间寄居体。
学校闻讯林幽树连伤多人,立即开除林幽树的学籍,销毁学习档案。
上次打架,几个混混没占便宜。经此一吓,都得了奇怪的重症。
他们一看见藤条树枝就浑身哆嗦。
更要命的是,几个人被藤蔓缠裹的脚都生出了芽叶,还有牙齿变作獠牙,眼珠泛蓝。
跟林幽树发作时原形毕露极其类似。
后来一夜之间,都变成了植物人,肉体都褪作树皮,毛发上满是树叶,有杨柳、桑榆、刺槐等常见野外树种。
其家人都张皇失措,感觉天塌下来了。追究学校,最终没有不透风的墙,顺藤摸瓜很快追根到林幽树身上来。
“当他们动手,我警告过他们会没命的,可他们不听,硬是找死怎么办?”林幽树淡淡的答复。
随后,涉嫌打架斗殴滋事严重,林幽树被警方拘留。
几个昏迷不醒的植物人,已看不见任何活的气息。就像被见血封喉树的断枝伤了一般。
聂警官审问林幽树因故意或无意致使他人多人死亡或受伤的目的、动机、原因、工具方式和经过结果。
林幽树无言以对,他明白对方肯定不会相信自己所言,既然说了不能被理解就不再解释,白费口舌。
林幽树说,他可以让他们复活。
聂警官半信半疑地派人押运林幽树上车,用铁锁铐住四肢,头上蒙着黑袋,后面跟着一群手持枪支和电棍的警员,还有排成长龙的围观者和现场报道记者。
林幽树斩钉截铁的自信和保证,让警方选择带他去医院停尸间。
通往停尸间的道上,一片漆黑不见五指。
警员打开手电筒,在停尸间的看守那里查找,名册上没有发现厉白等人的名字记录。
于是经几十个窗口探访询问才追寻带到病房外候厅见到植物人的家属。
“他就是林幽树,伤了几条人命的犯罪嫌疑人。”警察向家属刚介绍完。
“你还我家孩子的命来!”几个家属蜂拥而来,两警前员赶前护住劝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