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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战之殇


这是一个漆黑的夜晚,伸手不见五指这句话在漆黑的夜幕下得到了最好的诠释。

远方的天空偶尔闪过一道狰狞的闪电,为这个世界带来了一瞬间的光明,转瞬便再次陷入黑暗之中。

一处府邸之中,此刻灯火通明,大片的房屋倒塌,熊熊的烈火即便在暴雨之中依旧在猛烈的燃烧着,喊打喊杀之声不绝于耳。

府邸中的所有人都在疯狂的嘶吼着,他们眼中的恐惧之色是那样的绝望。没有人会想到,平静的生活会在这一个暴雨之夜被无情的打破,直接从天堂掉落到了地狱。

一个仆人满脸的惊恐,跌跌撞撞的在走廊上逃跑,在他的身后正有一个蒙面的黑衣人缓缓走来,手中提着明晃晃的大刀,在烈火的照耀下大刀反射出森冷的寒光。

尽管看不到脸,但从黑衣人的眼中还是能够看出那一抹戏谑之色,仿佛见证这些普普通通的仆人在死亡降临之时那艰难的挣扎是他最大的爱好,令他血液沸腾。

那仆人早已被吓破了胆,即便是此刻的逃跑也是在本能的驱使下进行着,双腿早已不知颤抖成了什么样子,黑衣人慢慢的接近,手中大刀缓缓的抬起。

仆人脸色瞬间变成一片死灰,双眸也渐渐的失去神采,“嗤!”大刀从他身体中抽出,带着妖艳的鲜血。黑衣人再也不看他一眼,将大刀放到嘴边,隔着黑色的纱巾舔了一下。将大刀伸出雨幕中,很快沾血的大刀再次变得银白,但那血腥味却是更为浓郁了。

整座府邸之中这样的事情到处都在上演,黑衣人疯狂的大笑,府邸中的人们惊恐的尖叫,他们不明白,自己的家族到底是招惹了怎样的存在,竟然会招来这样惨绝人寰的屠杀、灭族之祸。

在府邸的大厅之前,是战斗最为激烈的地方,两方人马泾渭分明,一守一攻。与府邸其他地方不同的是,这里至少不算是完全的屠杀,地上也有不少黑衣人的尸体,显然是遇到激烈的反抗。

一个老者面色凝重,不怒自威,花白的胡子早已被鲜血染红,也不知是自己的还是别人的,抑或是两者皆具。那些黑衣人受到的阻碍最大的无疑便是这位老者,也是这座府邸的主人。

一群武士在老者的带领下拼命的抵抗着黑衣人的进攻,他们此刻已经杀红了眼,比之黑衣人更加的疯狂。亲人朋友们在自己眼前被无情的屠杀,让他们心中悲愤万分,每一击都用出了最大的力量,结果往往是杀死了对方之后自己身上的伤口再添一道狰狞。

激烈战斗中的人们没有一个注意到,在大厅的旁边一处倒塌的瓦砾下,有着一双小小的明亮的眼睛,不带一丝感情色彩的看着眼前发生的一幕。双目无神,却有焦点,那双眼睛仿佛是来自天外,仿佛不属于人类,那眼睛的主人好像并不知道眼前发生的一切代表着什么。只是那么冷漠的看着,很长的时间一眨不眨,即便是雨水顺着脸颊流入眼睑。

那是一个四五岁的小男孩,稚嫩的脸上没有一丝血色,带着病态的苍白,没有半点表情。原本洁白的衣衫此刻变成了血红,仔细的看才能发现,在他的身上还有一位妇人,这是一位美丽的妇人,脸上带着安详,额头上有一个明显的伤口,身上压着一道房梁。她的双手抱着男孩儿,身体蜷缩着,尽可能的将男孩儿护在身下。

即便此刻已经没有了任何生命的气息,但是这位美丽的妇人嘴角依然带着一抹欣慰的微笑,仿佛在最后的时间里,自己护住了孩子是世上最为美好的事情,只要孩子没事。鲜血不断的从她嘴中流淌而出,滴落在怀中的孩子身上,在雨水的侵蚀下开始遍布全身,红色的雨水沾染上洁白的衣衫,变成了一种淡淡的粉红,男孩依旧不为所动。

不远处的战斗终于渐渐接近尾声,虽然遭到了顽强的抵抗,但这完全是在意料之中的事情。黑衣人此次的屠杀之行,明显是经过了万全的准备,伤亡是在计划之中的事情。

此战,这间府邸之中的八百一十二口人全部倒在了他们的屠杀之下。

大厅前,那名老者缓缓的倒地,口中“赫赫”的发出声响,眼中带着不甘。

黑衣人开始汇拢于此,人数足有数百,偌大的府邸大厅前被挤得人满为患,所有人的目光都汇聚在老者身上。

在倒地的一瞬间,老者双眼骤然睁大,全身散发出一股恐怖的气息,他的双手双腿开始膨胀,在极快的时间内脱离的了身体,分散向四方。

没有了四肢的支持,老者终于完全躺在了地上,他的头颅微偏,目光赫然射向了男孩儿所在的位置,他发现了那一双小而明亮的眼睛,眼中带着欣慰,嘴角露出一抹慈爱的微笑。

“轰!”

“轰!”

“轰!”

“轰!”

四道爆炸般的响声接连传来,站在最前面的黑衣人骤然尖叫道:“四象封印自爆!快逃!”

但是很显然,此刻已经为时过晚,老者眷恋的看了看那双明亮的眼睛,扭过头,双目紧闭。

头颅轰然炸开,一股恐怖的波动以老者为中心散发,仿佛是响应,先前老者四肢飞出的四大方位也在同一时间爆炸。恐怖的能量波动瞬间笼罩了这一方天地,所有的东西全部在爆炸之下化为齑粉。

就连那漫天的雨水,在此刻也停止了降临,那无与伦比的力量,让雨水在进入范围的一瞬间便成空。

只有一个地方,即便是身处爆炸的中心,依然安然无恙,那就是小男孩儿所在的地方,在他和妇人的身上,有一道淡淡的白光,将一切阻挡在外。

一滴水珠从男孩的眼中滑落,依然是双目无神,依然是面无表情,没有人知道那滴水珠是他的眼泪,还是雨水。

一块木牌掉落在男孩身前,刚好进入了白光的范围,男孩眼中的焦点也移到了这块木牌之上。

爆炸过去的很快,方圆十里的范围仿佛回到了洪荒时代,一个巨大的深坑出现在府邸的位置,不知情的人绝对想象不到这里原来有着一座繁华的府邸,府邸中原本开心的生活着一群人。

“三弟!”

“三哥!”

几道声音从远方传来,只是几个呼吸的时间,六道流光****而来。

三位老者,三位中年美妇。

此刻六人眼中尽是血丝,六人的表情完全一致,愤怒和自责交织,三位中年早已泣不成声。

远在百里外,他们便感觉到了自家老三的气息,却是如此的狂暴,带着毁灭扑面而来。他们瞬间想到发生了什么事情,受过重伤,身缠顽疾的老三修为早已不复当年,能够发出如此恐怖的攻击,只有一种可能。

百里的距离转瞬便过,然后,以往那熟悉的庄园府邸却变成了满目疮痍,死气沉沉。巨大的爆炸之下,这里原来的一切都化作了齑粉消散在空气中。

他们恨,他们气,他们怒!

但是他们无可奈何,这里的一切都化为了乌有,不知情的他们即便是想要报仇也根本找不到目标。

“咔咔、咔咔!”

一阵细微的声响传来,瞬间引起了六人的注意,他们的目光同时看向了一个方位,一位老者抬手一挥,那里的土石瞬间被抛飞。

男孩儿缓缓的站起身,手中抓着一块木牌。那一袭淡红色的衣衫是那么的让人惊惧,那是鲜血的浸染啊!

薄薄的嘴唇抿了抿,看着眼前的六人,男孩终于忍不住,大哭出声:“爷爷,祖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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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灵武大陆,流传着这么一句话:葬神葬圣葬天阙,屠皇屠帝屠至尊!

前者描述的乃是在灵武大陆有着第一禁地之称的葬神宫。传说葬神宫是上古时期诸神之战时的最终战场,在那个地方不知埋葬了多少神灵,上古时期众神大战,神灵的力量在那一方天地之间肆掠。不知过去了多少万年,依旧恐怖,不管是神还是圣,即便是一座天上宫阙也能给他埋葬了。

这就是葬神葬圣葬天阙的来历。对于上古时期的传说没有人知道是真是假,就连这个世界上到底有没有所谓的神灵、圣者都是一个谜。所以人们只知道葬神宫很危险,没有人能够进入其中,除非是活的不耐烦,实在想死了。

而那句话的后者,说的便是灵武第二禁地,万妖山。

万妖山不是一座山,而是一片巨大的山脉,全貌占据了整个灵武大陆的三分之二。与人们生活的地域纵横交错,并非是聚集在一处。而且生活着的也不止一万只妖兽,而是数之不尽,比人类数量还要庞大的妖族。

相比于葬神宫的飘渺无形,万妖山的危险就是实实在在的了。

屠皇屠帝屠至尊,这不是空谈,也不是传说!

而是有着确切的证据可以证明的,在万妖山的最深处,生活着一群大妖。能够被称为大妖的妖族都是实力极为强悍的,而且他们还有着变形成为人类模样的能力,这也是大妖的标志。

他们是万妖山中的皇族,整个灵武大陆亿万万的妖族全都要听命于他们。人类之中的皇者、帝君、至尊级别的人物即便是到了这样的地方,也要小心翼翼。因为妖族真的有着杀死他们的能量。

当然了,万妖山在身为灵武第二禁地的同时,也是灵武第一宝地!

在这里有这数之不尽的妖兽,数之不尽的天材地宝。

大多数妖兽身上的皮毛、骨骼、血肉都是珍贵的材料。人们可以用来炼药、炼器,好处数都数不完。

所以虽然万妖山的危险很大,但是还是有着无数的灵武者来到这里,猎杀妖兽、采摘灵草,获取不菲的报酬。

不过,不论是在最底层艰难求生的佣兵,还是风华绝代引领****的佣兵之王,从来都没有人敢于深入万妖山最中心的千里范围之内。

因为那里才是真正的灵武大陆第二禁地!皇者、帝君乃至至尊都有可能陨落的地方。

在万妖山的最中心,有着高耸入云的大山,高不知多少万丈。云雾飘渺,仙气十足。上面满是琼楼玉宇,参天大树,即便是在普通的小径上,都随处可见在外界可称为珍稀奇种的天材地宝级别的灵草。

这座山被妖族称作万圣山,乃是灵武大陆整个妖族的圣地。在万圣山的周围,只有宽达百里的平原,它如一位寂寞的绝世高手般孤零零的矗立在此,接受百里外的无数山峰敬仰。

在万圣山的山腰处,有着一座名叫“广寒阙”的宫殿,这是万圣山的异数,也是唯一的异数。因为它是一座属于人类而非妖族的宫殿!

广寒阙的存在,整个灵武大陆知之甚少,甚至就连妖族本身,也只有站立在巅峰的大妖们知晓。

此时,广寒阙外,站立着不少人影,在他们的中心处,是一位年约十四五岁的少年。在他的肩上,还有一只浑身雪白,形似小猫一样的妖兽,可爱至极。少年身体修长,宛如二十岁的青年版。面白如玉,唇红齿白,薄薄的嘴唇微抿,神情淡然。除了长相俊俏如妖之外,他最大的特点就是眼睛,漆黑如墨,炯炯有神,但却不带一丝情感,冷漠的让人发寒,不敢直视。

在少年的面前,站着六人,三位老者,三位中年美妇。

此刻他们的目光都放在了少年的身上,为首的一位老者抚着自己的髯须,看着少年道:“傲天,你进入万圣山已经十年了,期限已到,必须下山了。好在十年来你努力修炼,天赋绝伦,以你巅峰灵武士的修为,即便是在外面也算是个高手了,加上爷爷、祖母们给你的一些宝贝,自保无虞。这便下山去吧。”

老者身旁的一位美妇也笑道:“不知不觉都已经十年了,当初的小傲天,如今已经是一个小男人了。傲天,男人生当顶天立地,俾睨天下。就如你的名字一般,骄傲胜天。不过你也要记住,人当有傲骨,但不可有傲气。你十五岁便已是巅峰灵武士,确实是天之骄子一般的人物,但却不可目中无人,灵武大陆很大,天才从来都不少,万万不可过傲。当然了,要是有人敢欺负你,那就不用管太多了,放心大胆的去做,出了什么天大的事儿也有爷爷、祖母们给你顶着。在外面万万不可受气了。”

听到美妇溺爱的话语,傲天眼中的冷漠消散,微笑点头。实际上,在眼前六人面前,他从未表现出自己冷漠的一面,因为这些人都是他至亲至爱的人,都是他最重要的人!

另一位老者有些责怪的看了一眼那美妇,道:“傲天,你四祖母说的没错,不过有些事情如果不是太过分,你能忍的也就忍了。没有必要把事情闹的太大,你一个人独自在外,不比在广寒阙,万事当要小心。还有小白,若不是实在与你有缘,圣主也不可能同意它跟你一起下山。你应该知道它在妖族的重要性,就算是为了小白,你也要记住,万事三思而行。”

傲天笑笑,“二爷爷放心,傲天知道的。”

“喵!”小白在他的肩头叫了一声,对着老者挥挥自己的小爪子,显得很不满。

老者不禁失笑,“怎么?你一个未满月的小东西,说说你还不行了啊?”

“喵。”小东西委屈的一叫,趴在傲天肩头一副受打击的模样,小脸上露出人性化的表情,让人忍俊不禁。

几人分别对傲天说了几句话,勉励一番,算是离别赠言,傲天一一应对。然后便是周围其他人,一人一句的说着一些什么,傲天看着这些“人”,心中也是一暖。

自从来到万圣山,自己从来没有受到过半点委屈,这些实力深不可测的大妖们完全没有把自己当做人类死敌,其中几位甚至曾经化为本体,让自己坐在他们身上,带着自己在万妖山中飞行。只为了自己能够多笑一笑,能够更加的开心一点。毕竟,那件事对自己的打击实在太大……

终于到了分别的时刻,万圣山的规矩不可逆,傲天必须要下山了。离开生活了十年的万圣山,到外面属于人类的世界,去见识那一番精彩。

在众人不舍的目光中,傲天缓缓转身,最终完全背对着人们,一步一步踏出。小白不时的回过头,眷恋的看着身后的人们。而傲天的双眼,在转过身的刹那,便恢复了那一片冷漠,不时射出一道森冷的光芒。

只差一步便要踏出万圣山,广寒阙外的众人依旧站着,注视着他,傲天没有回头,抬起脚,刚要踏下,一道声音在所有人心中响起。

“十年期至,念在你与小白相惜,赐你殇龙霸王枪,过天路!殇龙霸王枪已被我设下七道封印,待你实力提高,可自行解封。天路百里,也算是我对你的送行,傲天,莫要让我失望,莫要让你爷爷失望。”

话音一落,白光一闪,一杆精美的长枪凭空出现在傲天的手中。同时,面前的路也发生了变化,一金光大道沿着他的脚下延伸出去,直到百里开外,目光不可及之处。

傲天激动的将手中长枪收进左手无名指上的乾坤戒内,回过身来,对着万圣山一拜。

“谢圣主!”傲天与广寒阙外的众人同时开口说道。

不过却没有回应,傲天也不在意,对着山上的众人挥了挥手,转过身,深吸一口气,踏上金光所在之处,过天路!